屋子里更是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让人一瞧就是专为心爱女子准备的,屋子里还飘着一股异香,并不似寻常的香,直觉的吸入鼻后令人心旷神怡,没来由的
清爽。
我想玄烨是真的爱她的,不然也不会别出心裁的装扮出此处,只是孝诚仁皇后却没有这个福分看到这一切,实在是可惜。
我坐在贵妃摇椅上看着这间屋子,吟歌和乳母抱来朝兮放到隔间里,我轻抚肚子,这孩子若是日后出生,不管怎么样都是金贵的。
“主子,奴婢已经命人将地暖多加了炭火,可觉得冷?”
我摇摇头,并没有什么情趣:“不冷,很暖和。”
莲蓉正想在说什么,守门的宫女笑着走进屋子:“主子,东宫的荣妃、平昭容来给主子道喜来了。”
我厌厌的歪着身子,眉头微皱,这会真是不想见人,“去请她们进来吧。”不一会,荣妃马佳绮晽就带着赫舍里平宜笑着走了进来,这二人位分都是在我之上的,我起身笑着与她们行礼,只是心里却十分不自在,这二人与我素来是未曾亲近的,
就算没有过节也绝对不是同道中人,荣妃一直追随着慧妃,算起来也算是我的敌人。
“吟歌,去给荣妃和平昭容沏一杯上好的香茗花茶来。”
荣妃自走进屋子就一直对着屋子滋滋赞叹个没完,眼中羡慕之意明显,平昭容也不再似那日相见的那般冷淡,瞧着也是对我有几分谄媚之意。
我带着浅淡笑容相迎,并没有丝毫凌烈与她们之上的意思,眼中也极为平淡:“两位姐姐能纡尊降贵的来妹妹这里,实在是妹妹的福气。”荣妃感激摆摆手,脸上十分的笑容十分亲近:“妹妹这是那里的话,咱们姐妹间的情分岂是这些能抵住的?如今妹妹搬来延禧宫,与姐姐的景仁宫甚为相近,来日里若是闲
着无事,姐姐便要常来叨扰了。”
我噙一缕微笑在嘴角,淡淡道:“姐姐说的是,还要多谢皇上成全哪。”
平昭容瞧着我们二人说的开心,也不甘一直不语,笑道:“说起来,还未见过固伦公主,不知方便不方便?”
我点点头:“自然方便,吟歌,让乳母给公主喂完奶后抱出来给二位娘娘瞧瞧。”
“是,奴婢马上就去。”荣妃低低叹一声,似乎听不出语气的抑扬顿挫,有些哀伤道:“瞧着妹妹如此,本宫心里真是难过,想本宫也入宫多年了,膝下皇子也有两个,却怎么都没有妹妹这样的福
分。”我会意一笑:“姐姐这话说的就分外了,妹妹有福气岂不是同姐姐有福气是一样的?咱们姐妹同宿宫中又是一起服侍皇上的,姐姐看得起妹妹,以后姐妹便一起互相扶持便
是。”荣妃和平昭容皆是一笑,只是这笑却意味深长,她们今日来也不过是以为皇上属意我为皇后,又都知道我素来与慧妃不和,故而今日前来也不过是希望他日我莫将对慧妃
的怒气迁怒与她们。
吟歌抱了公主出来,二人逗弄了一会便赶紧离去了,并没有敢留久一些。
过后,王美人又来坐了一会,大多也是恭贺的话,王美人走后西六宫的嫔妃又陆陆续续的赶来,说的大多是没有什么差别。
午膳的时候我已经累的筋疲力尽,肚子还微微有些不适,又赶紧命人请了许太医来。
“娘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胎动的?”
我皱着眉头:“今日,刚刚本宫见过宫中的嫔妃,不知是否是累着了。”
许太医皱着眉头,我原以为他是有话要说的,到底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开了几副药只说按时喝下安胎药即可。
我也没有疑虑,可是过后的几日,我的胎动越来越不安稳,甚至有时小腹会莫名的疼痛。
这日早上,我肚子疼的有些起不来身子,莲蓉又赶紧请来了许太医。
瞧了一时三刻,许太医竟然仍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由动了怒气。“许太医,本宫胎动异常,绝对身体有异,本宫的身子自然是没有人比本宫更清楚的,你一向是医术高明的,可是这样久的时间了,你居然还说没有异常,本宫也是生养过
的人,你真当本宫好糊弄吗?”
莲蓉眼见我脸色发白,顾不得动气,忙道:“主子别动气,许太医,看到娘娘动了怒气还不赶快说出缘由,若是皇上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你。”
“这。”许太医为难的看着莲蓉,却仍旧不肯说出为何。
我早已气的牙根痒痒:“你还是不说是不是?”
“娘娘确实只是身子虚弱。”
“好!”我猛地大喝:“好一个只是身子虚弱,许太医,既然你不肯说,就不要怪本宫逼你说。”
转过身子,我看着莲蓉:“姑姑,马上去禀告皇上许太医对本宫出言不逊,本宫动怒胎气不稳,快去。”
“慢着。”许太医一看我动了真格,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吱吱唔唔道:“臣斗胆问一句,这宫中的香是什么香?”
莲蓉一愣:“香?太医说的可是这屋子里熏的香?我们也不知道,这香自打娘娘搬来的时候就有,是皇上赏赐的。”
太医脸色更白,我也如五雷轰顶,死撑着问:“这香里有什么,你只管说,无论是什么,本宫都只当没有听到。”
“麝香。分量很重的麝香,不然娘娘不会只搬进来两日就出现这样的现象。”
我愕然的望向前去,嘴角冷笑:“本宫知道了。”
莲蓉早就惊出一身冷汗,她没有想到,玄烨竟然狠毒至此,莫说是她,就连是我,都万万想不到。
“主子。可要换下此香?”
许太医身子已经在发抖,他自然知道,若是我换下此香,皇上必然会起疑心,他脱不了关联。
我仰起头,似是下定决心:“不换。”
果不其然,许太医放松的舒了一口气。
我看着许太医道:“本宫不会为难你,既然是皇上不想要这个孩子,就算是本宫如今勉为其难的保住他,他日也不会临盆,只是,许太医,本宫要你帮本宫一件事。”
“娘娘尽管说,臣必定尽力而为。”
“给本宫一剂良药,让这个孩子死在有用的地方,也算是不枉他来一次。”
风吹过,树枝颤颤摇曳,斑驳的痕迹淡淡的映在冰绡窗纱上,似欲伸未伸的指爪。
晚膳的时候,玄烨来了延禧宫,除去风雪,他容光焕发,想必是这几日桑槐伺候的很好。
我笑着上前为他褪下衣衫,温柔到:“皇上怎么这样晚来了?也没有事前让福公公来禀告一声,臣妾也好准备准备。”
他的脸颊帖着我的额头,沉吟片刻,温声道:“朕今日听说你身子不适?可请了太医来瞧?”
我心里冷笑,原来他是为此:“是,兴许是那日许多嫔妃来道贺,臣妾身子累了才会如此,这会已经好了许多,还请皇上放心,许太医也开了许多保胎的药,无事的。”
玄烨抱着我的肩,轻声叹口气:“你向来是最有福气的,咱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出世,他日必定有所作为,朕是天子,也一定会庇佑他的。”我点点头,伏在他胸前蜷缩成一团,低低道:“皇上,臣妾有些怕,自从搬来延禧宫,臣妾一直惴惴不安,总是觉得诚惶诚恐,幸福来的太快,臣妾竟然觉得心慌不一,皇
上若是有空,便常来陪陪臣妾好吗?”
玄烨点点头:“那是自然。”
长夜,就在这样的焦灼与无奈中度过。
接下来的几天我并不好过,腹部时不时的痛一阵,我知道,如果在不行动,这个孩子就要白白去了。我冷冷的一笑,现如今,先前有孕的喜悦在如今早就不知去了那里,这个孩子是生不下来的,皇上不要他,即便是生下来也只会让我与玄烨之间的嫌隙加深,而现在的我
,不能。
而且,他既然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一定不可能生的下来,就算没有这香,依然会有别的,无非是有了替罪羔羊就可以。
我的恨意是滔滔不绝的,他这样恶毒的对我,无非是害怕我生下孩子,地位过高,会影响后宫的平衡,他更怕因为我有了这个孩子,他不得不封我为后。我抱着手炉在怀中,手炉那样的烫,烫的我冰冷胸腔有了一丝暖意,我放下手炉,伸出手覆上小腹,低低道:“孩子,他日,不要怪额娘,额娘并非是不想要你,只是你的
父皇,他把你当作一颗棋子,额娘不得不牺牲你。”
“姑姑,药准备好了吗?”
莲蓉点点头:“药已经准备好了,主子只需放到指甲中,需要的时候轻点入唇即可。”
我冷漠的接过莲蓉手中的药,仔细的将药渗进指甲中,我微扬双唇:“去慧妃宫中瞧瞧吧。”
快到慧妃宫中的时候我突然萌生退意,倘若我去求皇上,或者这个孩子能留下?
“落轿,落轿。”莲蓉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让人落了轿子:“主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