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温在城下听得清清楚楚,听见董后直接开口封他为侯心中暗喜,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向董后拱了拱手,“臣愿为我大汉肝脑涂地,为陛下和太皇太后效死。”
等到城门大开,张温这才施施然的带着孙坚和亲兵催马缓步入城。入了宫中,新帝做于上首,不安分的扭动着屁股,仿佛那龙榻之上有钉子一般,让他坐立不安。董后坐在少帝一盘,用手按住不安分的新帝,让他老实了下来,可是新帝乱转的眼珠却也出卖了他的内心。
张温看着这个奇怪的祖孙两人,心中暗暗叹气,面上却越发恭敬。
“张爱卿,如今汉室衰微,新帝迁都长安,一切还得仰仗张爱卿操持,本宫记得爱卿在大司农一位上做过许多年,想来对治国理政当有独到见解。”
张温连称不敢,心中却在寻思董后为何要与他说起这个。不过也无需他再多想,董后便已揭开了谜底。
“张爱卿,自武帝后,我大汉便不再设丞相一职,可如今董卓乱朝,导致天下纷乱,我大汉急需一人以强势手腕力挽狂澜,挽我汉室江山,本宫以为爱卿才德兼备,可以为我皇家臂助,因此本宫意欲封爱卿为丞相,辅佐新帝中兴我大汉,不知爱卿意下如何啊?”
因为丞相的权利太大,能统管朝中一应大小事务,几与帝王比肩,所以自武帝起,汉朝便不再设丞相一职。董后明知设立丞相会到这其权利太大,到最后尾大不掉,可是如今大汉风雨飘摇,若是只靠这个五岁的新帝,只怕大汉亡国亦不远已,况且这新帝还是个假的,董后可不希望大汉亡在了他的手里。既如此不若让张温先行代理朝政,至少要将这大汉保住,至于以后会不会尾大不掉,等以后再说。以董后的眼光来看,张温此人手段能力都不差,更难得的是懂得隐忍,否则也不至于能混迹朝堂这么多年。只是如此能忍的人物,不是大忠便是大奸,董后心里自然是倾向于后者。在宫中生活久了,再加上有了董卓这个先例,董后一向都是以最坏的角度去揣测他人。所以其实封张温为丞相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但董后却不得不如此,这不得不说是在饮鸩止渴,但是董后除了一口干了别无选择,比起大汉亡国来说,有一个强权的丞相多少还能维护住大汉王朝的体面。
董后也不是没想过别的办法,比如联系张平,让真刘协登基称帝,可是董后身边一来根本联系不上张平,二来也无可用之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董后不得不低头认了这个假刘协,维护住皇室的尊严。
张温心中也是百转千回,能够大权在握自然让他欣喜,他所求也不过如此,如今有了实现的机会,他自是想要抓住,只是如今的天下已经不像数年前灵帝在位时那般,而是千疮百孔,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丞相之下连百官都凑不齐,这说出来就有点尴尬了。
董后看出了张温的犹豫,却不想给他考虑的机会,直接便又开口道:“张爱卿,这城中,一应事物还请爱卿多多费心,至于马腾、吕布二人皆是勇猛善战之事,如今我朝用人之际,爱卿与他二人此前若有嫌隙,还望爱卿担待包涵一二。”董后原本想让张温主政,让他将兵马交由马腾、吕布二人统领,不过一想这样张温必然不会答应,没准还会引起张温的反感,董后索性也就不说此话,只是叮嘱张温与马腾、吕布尽释前嫌,勿要再内耗。
张温想了想,终于还是动了心,向着董后和新帝拜倒,接下了董后的封赐。
公元一九零年,初平元年七月,新帝迁都长安,封张温为丞相,晋温候,总领朝中一应事务;封马腾为车骑将军、凉州刺史,晋新息候,统领凉州兵马;封吕布为前将军,执金吾,冠军候,护佑新帝及二后周全。封孙坚为后将军,城门校尉,总督长安城防。其他跟随张温的一应下属包括王匡、鲍鸿、夏牟诸人皆各有封赏。
这边长安消息刚刚传出,那便弘农的董卓也是不甘寂寞。弘农是个小城,并不大,比起雒阳、长安这种都城来说,却是小了不止一筹,不过即便如此,董卓在占据了弘农后,亦是不甘于此。他出逃雒阳时从雒阳卷积了大量的财富,他便命人营造宫殿,扩建城池。同时因为有百官在手,董卓又岂能看着长安那便把自己撇开。不知道董卓从哪再次找来一个四五岁的孩童,直言此乃新帝,让百官朝见,百官其实并未见过真正的刘协到底长什么样,如今在董卓的逼迫下,董卓说谁是新帝谁就是新帝。
百官为董卓所逼使,不得不低头,承认了董卓所指的新帝刘协。于是同年八月,董卓宣布新帝迁都弘农,董卓自领丞相、太师,郿国公,统领朝中一应大小事务。
这一下还在雒阳的张平变的无比尴尬。长安、弘农两个新帝,而两个新帝恰恰又全都是假的,张平等一众太平军虽然心中明白,可是这话说出去却没人信,毕竟一个是有太皇太后董氏和太后何氏认可的,另一个则是由朝中百官公认的,这一下让张平手中真正的刘协要如何自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说吧,有了长安、弘农两个新帝,这雒阳再出一个新帝,就成了一场闹剧,也没有人会相信雒阳的新帝是真的,毕竟他手中既没有太后,也没有百官;而且三帝同存,汉室颜面必将再次扫地,汉室威信荡然无存,这天下只怕就在没人听天子的了。可是不说吧,让真正的刘协要怎么办?难道就此隐姓埋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意味一来张平再也没有了天子这张王牌,他先前的规划都化为泡影,二来这汉室的天下怕是就再也不姓刘了,毕竟刘协才是唯一的皇室正统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