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王芬一脸惶恐。
“你记住,这大汉天下还姓刘,而不是姓王,你王芬管的未免太宽了。”刘宏满脸狰狞,脖子上青筋突起,歇斯底里的对着王芬吼道。
“臣不敢。”王芬后背冒汗,额头全是汗液滴下,接连不听的捣头如捣蒜一般叩头不已,额角已经磕破,献血顺着眉骨便滑了下来。
“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刘宏伸着腿想要走上前去踹王芬,却被赵忠挡在前面,张让在后面拉住,旁边又有杨赐和蹇硕挡着,将其死死的保护在其中难以寸进。
“臣万死,”王芬此时泪流满面,脸上献血、汗液和泪水混成一片使其看起来颇为狼狈。王芬抬起头来,眼如死灰,看着前方的汉帝刘宏语气坚定的说道:“臣万死,此次行此不义之举,罪莫大焉,臣自知万死难辞其咎,臣不求陛下原谅。陛下赐臣“公忠体国”四字,臣一直铭记于心,臣只恳请陛下为大汉计,为江山计,尽诛祸乱朝堂的阉宦一党,还朝堂一个清明,臣虽万死亦心安亦。”
刘宏听了,心中更气,“朕赐你‘公忠体国’,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你就是这么公忠体国的?是让你来逼宫的?你说朕身边这些人祸乱朝纲,怎么祸乱了?你道是给朕说说?”刘宏抬手一指身旁的张让、赵忠,因为气极而反倒恢复了些理智的问道。
“陛下,这些阉宦四处搜刮民脂民膏,兼并土地,卖官鬻爵,大肆贪财敛物,视朝堂法纪与无物,迫害忠良,欺压良善,其罪行罄竹难书。”王芬一指张让、赵忠等人。
刘宏转头看了一眼张让、赵忠等人,“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陛下,”张让、赵忠以及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等人都扑通一声跪倒余地,其中尤以张让、赵忠为首,抱住刘宏大腿痛哭流涕,哀嚎不已,“陛下,奴婢尽职尽责,未尝做过任何违逆之举,这王芬分明是诬陷奴婢,空口白话,还请陛下明察啊。”
刘宏有些厌恶的看了张让、赵忠一眼,冷冷的看着王芬,“哼,你倒是说说他们怎么卖官鬻爵了?怎么迫害忠良了?”
王芬见刘宏如此反应,以为刘宏被自己说动,顿时心中一喜,赶忙说道:“陛下,这些阉逆在西苑公开卖官鬻爵,明码标价,千两黄金便可得一县令,其他官员想要升迁,也必须向他们呈贡银子。此事不难查,只需让御史一查便知。至于陷害忠良,此前太将军窦武、太尉陈蕃、少府李膺等一众忠良之士,皆为这些阉宦诬陷迫害,冤纵枉死,让国家痛失忠良,还请陛下为其平反,请陛下明鉴。”
刘宏本来听了前面还在心中点头,卖官鬻爵这事他是知道的,这也是他暗中默许的,因为这是他安排的,这也是为了充实内帑,刘宏想出来的法子,张让等人不过是代己背锅。没有刘宏的点头,张然等人凭什么能卖官鬻爵,真当刘宏是幽居宫中不闻不问的瞎子吗?恰恰相反,刘宏十岁继位,通过多年努力,凭借自己之力与外戚窦氏相抗衡,最终以一己之力铲除了外戚窦武,完成了其父桓帝想要干却没有干成的大事,将一直把控在外戚手中的权柄重新夺回手中,刘宏算得上是有汉以来少有的有道之君。能将帝王之术玩的炉火纯青,铲除权臣,将朝堂把控在自己手中。
其作为已经不下于后世称颂的同样少年继位,铲除权臣,重掌朝政的千古一帝康熙。而且与康熙相比,康熙还有一个势力强大为其保驾护航的皇祖母孝庄太后,而刘宏的比他却更加艰难,因为他的幕后窦氏乃是外戚一族,非但不能帮衬还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
因此刘宏自己心底最为自豪的便是铲除党人,诛杀了权臣外戚窦武,就算别人不知,但他自己以及他身边这些听命于他的十常侍却是知道的。如今却有人当着他的面指责他说你的这些小弟迫害朝廷忠良,擅杀大臣,如何不让他恼火。若是窦武等人算是朝廷忠良,那他刘宏算什么?大汉有史以来的昏君吗?这如何能让刘宏接受。这就好比一个带着小弟出征的大将军,抵御外敌,将侵入国内的敌人尽数消灭,却不想回到国内,却被千夫所指,说你这是不对的,你应该让敌人来统治这个国家,这才是正义。
刘宏哈哈哈哈的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大营中响起,透露着格外的孤寂与苍凉。笑了片刻,刘宏咳咳咳的咳嗽起来,眼角也许是因为笑的太努力,挤出了泪珠。张让连忙上前为其抚胸拍背。
好半晌刘宏才缓过气来摆了摆手,环顾了一下左右,从赵忠的手中一把夺过长刀,似乎是使出浑身力气向前一掷。长刀叮铃铃的与地面摩擦,最后滚到了王芬的面前,刘宏语气平淡冷漠的开口道:“王芬,朕的天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若当真还记得朕赐你的‘公忠体国’,你就自裁吧,朕答应你不祸及你的家人。”
“陛下!”王芬本已燃起的希望的眼神瞬间又暗淡了下去,但他仍然不甘心,看着前方,突然仿佛发现救命稻草一般,看到了一直站在刘宏身前的杨赐,转头对着杨赐喊道:“司徒大人,老大人,您劝劝陛下吧,您劝劝陛下吧。”
刘宏听见也转过头看向杨赐,语气平淡却眼神犀利,“老爱卿,你也说说吧,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做的不对?”
杨赐闻言将一直握着的长剑拄到地上,转身一脸肃然向刘宏行了个礼,这才转过头对王芬说道:“王刺史,陛下没有错,这窦武、陈蕃、李膺等人妄图称霸朝堂,妄图掌控朝局,颠覆我大汉江山,乃是霍光、王莽之流,贪婪无度,陛下以雷霆手段,诛杀这些祸乱朝纲的权臣乃是英名神武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