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平想想也是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不像自己作为一个后来者,有历史作为参考,而他们局限于此,眼界所限,有此想法也属正常。
张平看着仍旧未发一言的郭嘉,不由把目光转了过去,他很想听听未来的鬼才郭嘉会如何说。
郭嘉感受到张平注视的目光,回过神来,放下一直放在嘴边的酒杯,说道:“二位兄长所言颇有道理,兄长所言都是拨乱反正,救世图平,只是刚才嘉想到,若是这天下救不得,会怎样?”
张平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反倒是毛玠、辛毗二人听了皆是呆愣当场,他们从未想过这天下救不得会怎样,若是这天下救不得,岂不是要......二人想到这里,心中顿时一片惊骇,不敢再往下想去。
毛玠咳了两下,对着郭嘉问道:“贤弟怎会有如此想法?”
郭嘉这时反倒是淡定了许多,一直皱着的眉头也有所舒缓,抿了口酒说道:“兄长们觉得这黄巾贼乱如何?”
张平听郭嘉提起了黄巾军,不由凝神,认真的倾耳相听,他很想知道三人是如何评价黄巾军的,本来想找个由头提起,没想到却被郭嘉先说了出来。
“这黄巾贼不过癣疥之患,只需朝廷派出大军,必能举而克之,此乃小患,不值一提。”辛毗先是答道。
毛玠也是点点头,认同了辛毗的观点。
郭嘉摇了摇头,“嘉虽然也认同黄巾之患必然被平定,然而却不认为这患是小患,这黄巾贼一夜之间遍布大汉,蜂拥四起,绝非偶然,一来近年来年年灾祸,导致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二来太平妖道张角颇有些手段,蛊惑人心,诓骗世人,受其所惑的人数不在少数,使其颇具民众基础;三来当今朝廷奸吝当道,把持朝政,卖官卖爵,贪污腐败,朝纲不震。如此,三方齐出,怕是这汉室江山每况愈下,积重难返了。”
毛玠和辛毗闻言,面露惊恐,这是他们未曾想过,也不敢去想的事情,毛玠环顾左右,见酒楼内人数稀少,应该没被旁人听去,才松了一口气。
辛毗尤自不信郭嘉所言,“小嘉危言耸听了,朝廷只需解除党禁,老臣还朝,灾祸朝廷自会救治,黄巾贼只需派兵定能剿灭,如此定能调转乾坤,天下太平。”
郭嘉摇了摇头,“兄长,我要说的就是此事,我亦信兄长所言,然而兄长可曾想过,派兵剿灭黄巾易,但若是剿贼之人剿完了贼拥兵自重该当如何?”
辛毗被郭嘉问的愣住,嘴上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岂会有如此之人?”辛毗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已是完全认同了郭嘉的想法。他心里清楚这当真是非常可能发生的事情,自古剿贼易,收兵难,一旦有人不听朝廷调遣,以剿贼为名拥兵自重,盘踞一方,怕是会给本就满目苍夷的大汉江山雪上加霜,到时候军阀林立,诸侯四起,怕是大汉江山离分崩离析不远已。
张平也没想到郭嘉居然看得如此之长远,不愧是未来的声名显赫的谋士,尽管他现在只有十四岁,但眼界、战略眼光却已是不俗。张平恨不能现在就能把郭嘉挖过来,绑到自己的贼船上,但他心里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现在还顶着反贼之名的自己还不具备招揽的基础。至少自己现在连真名都不敢公之于众,更无从提起招揽之事。
毛玠和辛毗面色难看,他们都意识到了郭嘉所说可能真的会有一天变为现实,有些不知所错,先前的聊的兴奋的热火劲如被冷水泼下瞬间被浇灭。心头一阵迷茫。
张平见众人低头不语,连忙打圆场,“小嘉大才,虑事深远,然小嘉所说也只不过是一个推测,可能性也不大,诸位勿要多虑,因此坏了雅兴,来来,饮胜。”
说罢张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赶忙转换了话题,但三人心中都想着刚才之事,再无吃酒的兴致,聊了一会便即散去。
临别前,张平与毛玠三人说,已于陈山长约好,明日将要往颍川学宫一行,倒时还请三位带着参观一番,毛玠三人连忙答应,约好时间,便即各自散去。
张平带着裴元绍回了住处,自己慢慢总结今日发生之事。
此次在颍川停留这么就,无非就是想要结识有识之士,今日见了陈家家主陈纪,这是一个门第、阶层之见颇重之人,以他对自己的观感,怕是自己很难再从他身上能得到任何帮助了。
意外的倒是恰好的撞见了蔡邕,一番马屁,倒是将蔡邕捧的开怀欣慰,沾上了关系,日后到雒阳必须要好生拜访一番,打好关系,这毕竟是一代名家,更何况还是蔡文姬的父亲,若是能一轻文姬芳泽,啧啧,张平不由的脑补着。
今日收获最大的就要数毛玠、辛毗和郭嘉三人了,毛玠、辛毗二人虽人不如郭嘉眼界开阔,才思灵敏,但却也有独到之处。毛玠善法,承法家之学,于律法当有独到见解,若是能将其长处用于刀刃,必能去的不错的效果。至于辛毗,典型的儒家传人,嘱其行文治学当是不错。
当然最最最重要的还是郭嘉,所学不偏驳哪一家,更加难得的是如此年纪就有超越常人,破开局限的见识和眼光,这具备这点的世上怕是也没有几人。若是好好培养,郭嘉的未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若是让其谋划筹措太平道的未来,制定战略部署,必能引为太平道臂助。
张平这一刻对郭嘉是如此的渴望,但是他也知道,一来自己身份特殊,现在实在没有办法招揽;二来郭嘉此时正是学习汲取的时候,张平实不想因此让国家错过了成长的黄金时期;三来我们自命不凡的张天师,也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怕是也未必能收服得了郭嘉。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现在郭嘉还是个处于叛逆期的中二傲娇少年,心性还未成熟,时机未到。
带着如此**的心情,张平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