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烨垂眸,“我有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华轻雪微微一怔,“是不是边境出了事?”
傅廷烨点点头:“辽国在两国边境大量屯兵,形势紧张。”
“可是辽国太子不是还在盛京内吗,他就不怕自己掉了脑袋?”华轻雪觉得不可思议,既然萧翰已经当上了太子,那就是未来辽国的皇帝。
辽国此举,难道要弃军保帅?
“如今萧翰还在盛京,边境自然相安无事,可是萧翰是来购买震天雷,之中必定有着联系。”傅廷烨蹙眉,预想到一种十分危险的境遇。
华轻雪立时便想明白过来:“他不会想着用我们的震天雷来对付我们吧?”
“为何不可?”傅廷烨反问:“就如今各国形势而言,震天雷的确是当今最厉害的武器。”
“可是也很容易模仿。”华轻雪抿唇:“之前我们将震天雷卖过南诏,算是流传了出去,震天雷的构造其实比较简单,中间的填充也无非就是火药硝石混铁砂,这些东西都是各个国家极其容易获得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萧翰故意周旋拖延时间,实际上辽国很有可能在模仿?”傅廷烨微微一怔,华轻雪不经意提到的这个点,具备比较高的实现可能。
华轻雪点点头:“之前的热气球,就是一次蹩脚的模仿。”
以萧翰那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一定会再接再厉……热气球如此,震天雷也如此。
“如此,那我就要更快回盘水了。”傅廷烨沉吟一声,呼吸也急促起来,仿佛一场大仗就在眼前。
“将军,我跟你一起!”华轻雪伸手,拉住傅廷烨的胳膊。
傅廷烨看她,一股暖流涌过心头,只是……他这次没法带着她去。
“不行,你得留在盛京。”傅廷烨沉声吩咐。
“为什么……”华轻雪有些失望:“我要与将军并肩作战,关键时刻,我还能给你出主意。”
“听我说,轻雪。”傅廷烨打断她,“你留在盛京,就是与我的并肩作战。”
华轻雪瞬间睁大眼睛:“将军你……打算偷偷回去,避人耳目?”
傅廷烨点点头:“有我在,边境的众侍卫更有信心,但是盛京这边,不能流出我已经回去的消息,这样才能让萧翰放松警惕。”
华轻雪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的确如此,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却有一点点失落。
自从两人相识,似乎从来没有分离过,那次被掳走,也只是几天罢了,可是如果打仗……那可就是天各一方了。
一路心绪郁结。
等到马车回到别院门口,华轻雪忽然感到别院的气氛不太一样。
直到她跳下马车,才反应过来,竟然是李景楠来了!
李静楠穿着常服大步流星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下扑在华轻雪的怀中:“想死我了,华轻雪。”
华轻雪也高兴的拥住他:“李景楠,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总是忙忙忙,怎么,今天终于抽出了时间?”
李景楠仰头,她这话有些听不懂,他什么时候跟华轻雪说过自己很忙了?
两人从相拥的姿势里分开来,双手却紧紧的抓在一起,分外的高兴。
华轻雪没有忍住,眼角的泪光一不小心溜出来,倒是让李景楠吃惊不小:“我又没有出事,你干嘛哭啊!别哭别哭。”
“我这是高兴。”华轻雪也不知道怎么了,忍也忍不住。
“咳咳。”傅廷烨跳下马,十分不和谐的出现在两人的身边,伸手强行拉住华轻雪的一只手:“让皇上久候了,是属下的罪。”
嘴里说着请罪,身体语言可并不是如此。
李景楠和华轻雪都微微尴尬,松开来,“是啊是啊,李景楠别站在门口了,我们进去吧。”
李景楠点点头,转身往回走,却不想,一个硕大的身影噗通一声跪在几个人面前:“皇上!奴才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位是司兵夫人吧,怎么能直呼皇上名讳,这可是大不敬,得治司兵夫人的罪才是!”
跪在地上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宫里的新任小豆子公公。
体型并不小的小豆子。
小豆子这么一跪不要紧,直接惊着了毫无心理预防的三个人。不仅如此,他所说的话也让在场之人的面色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逾越尊卑、直呼名讳的问题存在已久,只是作为当事人的皇上和华轻雪,谁也没有将这档子小事儿放在心上。
华轻雪瞧着小豆子公公面生,她柔柔的看了一眼旁边脸色漠然的傅延烨,然后转向李景楠,想着要说些什么来解开眼下略微凝固的场面。
李景楠却蹙起眉头,面上显出几分愠怒。
他负手站立,下颌微微扬起,虽是常服装束,但遮不住几分隐隐初现的帝王之气。
小豆子公公不敢抬头正视皇上的面容,只鼓足勇气偷瞄了一眼李景楠。待到他瞧出李景楠脸上怒意,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神色不禁放松了几分。
可紧接着,便是李景楠怒气满满的嗓音在头顶乍响——
“你眼里可有朕的存在?朕尚未指责些什么,你一个奴才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信口胡言!”
小豆子脸色一怔,随即心里大喊糟糕!触到逆鳞了!
他不敢再继续纠结华轻雪有无大不敬之罪,只得匆匆开口为自己辩解,以免龙颜大怒!
“皇上!冤枉啊!奴才正是将皇上您侍为尊主,这才极力避免无德之人的冒犯啊!”
这话说出了口,小豆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讲错了词,后背顿时冒出冷汗。
李景楠贵为皇上,他若是怒了,对于常人来说,便是顶出天儿的不祥之事。
按理来说,在有一个发怒的皇帝在场后,就算此刻还有什么可怖之物同时存在,都不可能再让人分心去注意了才对。
小豆子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一度认为自己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只要不触犯龙颜大怒,就没什么可以让自己再有所惧怕的事物了。
可这会儿……大将军傅延烨怎么瞧起来,却是在场之中,最让自己感觉汗毛竖立的人?
明明这位将军大人的面色并无异样,浑身上下也并没有什么让人心里发怵的兵器。可那双眸子一瞬不眨的盯着他这小奴才,竟让人有些呼吸艰难。
“噗!”
不知怎么的,夹在皇上将军中间的娇小女子,此刻竟然也没能隐没存在感,自顾自的轻轻笑出声:“这位公公尽忠恪守,你这般指责是不是有些冤枉人了?”
小豆子发愣的看向华轻雪,她正任由傅延烨拉着手,冲李景楠笑着。
“喂!”李景楠见华轻雪笑了,眉头舒展了几分,但脸上还是写着明显的不悦,“这奴才没大没小的,怎么的还想替朕做主不成?”
跪在地上的小豆子听了这话,大气都不敢出,急忙俯身在地上,用额头死死地贴住地面,生怕自己看起来有丝毫的不敬。
“哎呦,不气不气!”若不是傅延烨这会儿扣住了她的小手,华轻雪甚至要去拍拍李景楠的肩膀了。
她笑着继续说道:“人不是也认罪了么?”
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豆子,脸上显示出几分无奈,压低声音继续对李景楠说道:“下不为例就是了。”
小豆子满心怨念自己死定了,甚至已经开始默默痛惜自己前两天才领到的几锭银钱。
没想到,李景楠这时候开口,语气缓和了几分:“既然将军和夫人都不愿与你这奴才计较,朕就放你一马。若有下次,你自当领罪!”
“谢皇上饶命!”小豆子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磕了三个响头,随即不忘朝傅延烨的方向多磕了一个头:“谢谢将军!”
傅延烨这下是真的皱了眉,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但是不代表他默许这奴才对华轻雪有指责的权利。
明明刚刚让这奴才捡回一命的人是华轻雪,可她此刻却像是被忽略了一样。
这般没有眼力见的人儿,可怨不得别人说他不惜命。
傅延烨当下眼神一变,随即就想说些什么。可这个时候,华轻雪揽住他的臂膀,亲切的甜甜一笑,语气中有几分小女人撒娇的意味:“进去啦!在外面站着聊天有什么意思?”
声音虽小,但颇为受用。傅延烨刚刚升上来的怒气顿时减消了大半。
三人进了室内,彼此之间倒也没什么多余的拘束。
李景楠差遣小豆子去别院门口候着,吩咐没有允许不得任何人入内。
小豆子刚从鬼门关前面绕了一遭,此刻也不敢造次,匆忙领命奔了出去。
“瞧你把人家给吓的!”哪怕是见惯了这种情形,华轻雪也忍不住开口打趣:“怎么的?最近太忙了,压力也太大?”
李景楠正捏起茶杯的边缘,打算品一品茶香,结果听了这话,不由得将杯子放下,疑惑的挑起眉毛。
这时,傅延烨似是不经意的在一旁开口道:“皇上日理万机,压力大也是自然。属下不能为其分忧解惑,是为失职啊。”
刚才注意力还在华轻雪身上的李景楠,听了这话后,眼睛里突然有了灼灼的光亮,他收回欲要拿起茶杯的手,微微侧身道:“说起来,的确有事要与你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