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在家里?”他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虽不是质问,但明显有些不悦了。
我不相信他听不出那是乔宸飞,叫我“小颖”的男人,除了他没有别人。
我朝乔宸飞看眼,他应该是在做梦说梦话。于是没去管他,走去阳台,打开落地窗通风,“是乔宸飞,他喝醉了。”
因为没做亏心事,我心怀坦荡,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包括乔宸飞和Yvonne之间发生过的所有。
楼少棠听后叹了口气,很轻微,却透现对乔宸飞的同情。
“那你好好照顾他。”他说,又关切地叮嘱,“你也别太累,也早点休息。”
我微微一诧,嗯了声,心里很感动,楼少棠对我可谓是极度宽容。
他和乔宸飞现在正处于交战的对立状态,按理是不会同意我和他再有来往,更别说让我好好照顾他。但因为知道我对乔宸飞有亏欠,心怀愧疚,他放下了自己的恩怨,让我去做想做的事。
如若不是深爱,谁能做到这样心胸宽广?!
还未从感动的情绪里抽离,只听他又说:“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我尽快把事情解决好就回来,和你一起庆生。”
我一听微愣了下,不是他说我自己都忘了,刚要说好,他就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突然想起去年他送我的那对钻石耳钉,当时他说是信用卡积分换的,后来才知道不是,是他托翟靳为我特别定制的。就是那次在法国,翟靳说他花了三百多万送老婆的那对。那时还误以为是他送给钟若晴的贵重礼物,为此我还气闷过。
思及此,我嘴角不禁扬起,感觉空气里弥漫的全是甜蜜的味道。
“想要你。”
我脱口而出,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他这个人就行。现在于我而言,全世界所有奢华珍贵的东西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楼少棠。
不过楼少棠这个污货却理解成:“好,没问题,到时候我脱光洗白白,装进大礼盒里送给你,你想怎么要怎么要,老公全力助你成为吸-精女王!”
“去你的?”我笑嗔,脑海里一下浮现出我跪-趴在他腿涧“吸-精”的限制-级画面,脸不禁发烫起来。
楼少棠哪里知道我正满脑子在污,语气恋恋不舍地道:“好了,我要登机了,先挂了,等到了纽约再打给你。”
我也很不舍得,但正事重要,“好。”
挂上电话,我走回沙发,帮乔宸飞脱掉皮鞋,见他衬衣上染了一大片琥珀色酒渍,又帮他把衬衣脱下来。刚要拿去浴室洗,门铃响了,跟讨债似的很急促。
我蹙眉,拿着衣服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还没看清来人,一个巴掌就朝我呼了过来。好在我反应快,及时抓住了袭击我的那只皓腕。
“你又发什么疯!”我瞪着Yvonne,把她往后一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八成又是派人跟踪乔宸飞了。
Yvonne向后踉跄了步,双手紧张地捂上肚子。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依然美艳动人。只是愤怒的表情给这张漂亮的脸扣分不少。
我朝她肚子看去,因为只有2个月出头,还没显怀。不过我却是又微蹙了下眉,不是为她,是为自己。
刚才因为太恼了,忘了她怀有身孕,幸亏没用太大力。虽然讨厌她,恨她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怀上乔宸飞的孩子,但毕竟宝宝是无辜的,我不想伤着。
“你来做什么?”知道她来是找乔宸飞的,但我还是挡在门口,没好脸地冷声质问她。
Yvonne瞥见了我手上乔宸飞的衬衣,本已愤怒的脸更怒了,美目一下喷出火,“你说我来做什么?”她冲我吼,“当然是来找我老公,我孩子的爸爸!”一把推开我,“让开!”
闯进屋里,瞧见乔宸飞赤着上身睡在沙发上,Yvonne立时回过身,扬起手又要打我,不过再次被我挡住。
我甩掉她的手,这次我注意了,几乎没用什么力。
Yvonne气得胸口起伏,两颗深褐色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看样子是还想打我,但顾忌到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敢轻举妄动,强忍着。
看她刚才毫不脸红,理直气壮的一口一个“老公”、“孩子爸爸”,和现在这捉奸的架势,我又好气又好笑,“Yvonne,你如愿以偿了。”
我口气嘲讽,下意识又朝她肚子看眼,为乔宸飞感到心疼,“不过宸飞要痛苦一辈子了,你心安吗?”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她打不了我,只能用更愤怒的声音喝我,“涂颖,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最下贱的女人!”她深喘着气,像视仇人一般地瞪着我,“有了老公还到处招蜂引蝶,绑着Hugo不够,又霸占我哥的心!”
听到她说翟靳,我眉心一敛。知道他俩是兄妹关系,是在楼少棠告诉我翟靳真实身份之后。联想到Yvonne也是黑帮背景,还有她和翟靳相似的长相,我当时就给乔宸飞打电话,问他Yvonne有没有中文名,他告诉我叫“翟琳”。
我差点没昏过去,恼自己太过迟钝。其实之前Yvonne有泄露过很多端倪,却都被我忽视了,如果早点知道,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
“你话说反了吧,我可没从来招过你哥,是他惹的我!”
我反驳。从始至终都是翟靳在纠缠我,为了得到我不择手段。我到现在都莫名他为何会爱我,而且在刚认识我时就向我示爱了。
Yvonne哼了声,似乎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继续道:“你知不知道,我哥为了你,把‘地狱天使’全销毁了。那可是他几年的心血!就因为你,他说毁就毁,你知道我们损失有多少吗?”
关我什么事!
我满不在乎,“那种害人的东西早就该销毁,你哥不过是良心发现。”
“良心?”Yvonne秀眉一挑,极为不屑的,“呵,那玩意儿我哥从来没有!”
我立刻讥讽她,“也是,你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良心!”
Yvonne气得一噎,随即忿恼地道:“我真是替我哥不值,怎么会爱上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
我冷嗤,“那你赶快回去劝劝他,千万别再爱我了。”
“涂颖,你真是太可恨了!”她满面满目流露出对我的怒恨,咬牙切齿地道:“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听她放出狠话,我毫不畏怕地冷笑。同时也看出,她对翟靳这个亲哥哥是又敬又畏又爱的,之前一直以为她是惧怕更多,现在看来是爱大于畏。
“你试试。”
未及我反击,一道阴冷凌戾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和Yvonne循声看向沙发。
乔宸飞坐起身,抬头,比声音更冷戾的目光飞射向Yvonne,“你若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你和肚子的孩子全都见阎王。”
Yvonne脸上刚展露的柔笑还没挂稳,瞬间就被乔宸飞狠绝的警告扼杀了。
她惊瞪着眼睛看着他,表情尽是难以置信的。渐渐地,一汪水波盈满眼眶。
我也惊怔住,一时语塞。
“滚!”
安静的房间再次响起乔宸飞无情的声音。
Yvonne没动,身体站得直直的,死死咬着唇瓣,垂在腿侧的双手握成了两个紧实的拳头。我知道她是在强憋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是啊,她比我还高傲,是不会轻易让别人看见她流泪的。
一瞬间,我突然有些同情她。她对乔宸飞偏执的深爱不仅伤了乔宸飞,更伤了她自己。她说翟靳爱我不值,可是,她又值吗?
“小颖,能给我倒杯水吗?”乔宸飞温柔声嗓将我思绪拉回。
“哦,好。”
又看眼还立在原地硬撑的Yvonne,我转身去了厨房,倒了杯水,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解酒饮料。
解酒饮料本是给楼少棠准备的,最近他应酬频繁,怕他喝多酒伤身体,但他很有分寸,所以一罐都没喝过。
回到厅里,Yvonne已经走了,乔宸飞正在穿那件被我脱下来的脏衬衣。我走过去,把水杯和解酒饮料放到茶几上。
“谢谢。”
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端起水杯,一口气把水全喝光了。
我坐到他旁边,“你什么打算?”
他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自嘲而苦涩地轻笑了声,“还能什么打算,我有选择吗?”
看他手紧紧地握着水杯,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显,我的心同他一样,压抑又难过。
想换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却突然发现,现在和他之间能交谈的,大多数都不是那么愉快。
我拿过茶几上的解酒饮料,拉开拉环,“阿姨,阿姨最近身体好吗?”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较为轻松的话题。
“嗯,挺好的。”
他从我手上拿过饮料,又是一口气喝光。
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我没再说话。他也没说。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小颖,如果,我是说如果……”
片刻,他终于打破这份沉默,却是说得犹犹豫豫,但凭借我对他的了解,十分清楚他要说什么。
“一定要这么做吗?”想到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即将要发生,我带了点气,“你是觉得楼少棠能力不行,没有把‘天悦’发展得很好吗?”
“好。”他目光紧盯我,语气很肯定的。
“既然你也认可,那为什么……”
“我是男人,我也有野心,我也想成为高高在上的那一个,不用再看任何人脸色。”他打断我的不解,手里空了的饮料罐被他捏得有些变了形。
“楼少棠给你看脸色了?”我蹙起眉头。
乔宸飞扯了扯唇,“只要在别人手下,哪有不看人脸色的。”
他虽没明说,但我确信楼少棠的确有这么做过。在公事上他一向秉正,不讲情面六亲不认的。
可那也是为了“天悦”啊!
我有些愤愤不平,“那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要和他争权夺位吧,你这样做,是不是对‘天悦’太不负责了?!”
“你怎么知道我上位后,做得不会比他更好?”乔宸飞立刻不服气地反问,把饮料罐重重置到茶几上。
我一怔,咬唇,无语反驳。
论能力,乔宸飞的确不比楼少棠差,也是能谋善断的,不然以前也不可能胜任“DK”总裁之位。
只是和楼少棠相比,还是缺了点什么。也许是杀伐决断的作派,也许是高瞻远瞩的眼光,我说不上来。并不是因为楼少棠是我老公才偏帮他,是实事求是。
见我不说话,乔宸飞轻微地叹了口气,语气不再如刚才那般强硬,有些隐忧的,“如果我战胜了他,你会不会恨我?会不会与我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