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炎热的六月,西京这座拥有六百年历史的城市如同烈日下的行人,少了几分活力,闷沉沉,但一件事打破了这和沉闷,脱离公众视野好几年的前西京首富温子清将过五十二岁生日,大摆筵席。
前宁北首富一个前字足以说明温子清几乎被人遗忘。
老百姓眼中新的宁北首富是已经成功转走高层路线的郝利民,其实不明真相的群众忽略了温彤,也是温彤刻意低调的结果,女人既漂亮又有钱还常常抛头露面,非议多,麻烦也多。
温彤不希望自己像女明星那样,上公厕得防狗仔,逛街吃饭遭人围观围堵索合影,那样的生活她觉得太累。
温子清大摆筵席的消息只在西京权贵圈子流传,与每天声波劳碌养家糊口的普通人无关。
西京大饭店,多年前的省政府招待宾馆,改头换面装了又装,依然难掩它浓郁的政治气息,华丽大楼前类似小广垩场的停车场,相当数量的车子有“官家”的烙印,西京其它五星级酒店从未出现的威况,这里每天不断重复上演。
在这儿觥筹交棺的人才是真正的非富即责。
十数辆豪车汇入停车场,其中一辆凯迪拉克防弹保姆房车引起保安诧异,这辆一看就知价值不菲的车子外形太糟糕,保安之所以诧异,多半惋惜huā这钱远不如买声驰宝马来的拉风抢眼。
这辆天价防弹保姆房车是叶峥嵘特意送给温子清的生日礼物,被汽车发烧友誉为轮子上的豪宅。
十多辆车下来三四十人,大部分是温家的近亲远亲拖家带口人数真不少,剩下是清一色黑西装彪恨汉子,发型也差不多,都是精干短发,神情严肃,动作矫健,颇具职业保镖的风采。
十数汉子分两拨一拨警惕周围一拨围拢房车,房车尾部的门敞亓,自动放下踏板,叶峥嵘推着轮椅,车下的汉子纷纷搭手帮忙人们放稳轮栓,轮椅上的温子清凝神环视许久,缓缓道:“三年了这儿还是老样子,没太大变化。”
“爸我们进去吧。”紧挨轮椅的温彤笑着提醒父亲。
“好……”温子清爽快点头,三年多了,该见见昔日的老友。
浩浩荡荡的人谈涌入西京大饭店,进出的人下意识避让的同时或茫然或错愕,似乎琢磨轮椅上什么人,偶尔有人盯着温子清的脸愣神,温子清淡然面对形形色色的目光,心里明白自己曾经的辉煌已是西京一段快被人遗忘的历史。
只容纳八张桌子的小宴会厅,与大摆筵席的说法相去甚远,然而能坐在这儿谈笑风生的男女,哪个不是宁北政商界重量级人物?除了官方的邀请,能够以个人号召力达到今日宴席规模的……温子清之后兴许仅有郝利民。
西京权势金字塔顶尖几个手眼通天的大佬清楚,两人背后站着同一个青年,北京天字号大少,叶峥嵘。
此时的叶峥嵘的确站于温子清背后,只是没有传说中那么霸气迪人,内敛低调,推着轮椅缓缓前行,进入宴会厅,今天的主角不是他,是他女人的父亲,是与宁北上流社会阔别太久的温子清。
温子清现身,昔年的好友生意伙伴迅速离座围拢过来,有人激动握住温子清的手,有人询问温子清的身体状况,温子清顿时成为全场焦点,虽不乏虚情假意的问候,但多数人流露对温子清的敬重和佩服。
也有不怎么了解脱离久众视野三年多的温子清,比如汇聚宁北政界大员那张圆桌,去年空降西京的西京市长周正元,若非秘书的委婉告诫和心腹的力劝,他十有八九错过今天的宴会,当他落座就暗暗惊讶,宁北省党政军头面大佬,难以想象的场面,一个暴发户为什么拥有如此惊人的号召力?
周正元百思不得其解,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渐渐发现,两位省大员和省军区庞司令员更多时候把目光落向推轮椅的青年,本来察觉点端倪的周市长愈加迷茫,怎么看怎么觉得青年顶多是温子清的子侄。
“庞司令员,推轮椅的青年很出众呀。”周正元贴向身边的省军区庞司令员拐弯抹角来了句,部队里摸爬滚打半辈子的老庞懂周正元的心思,故意笑而不语。
周正元问不出所以然,继续保持沉默,静观变化。
叶峥嵘推着轮椅缓慢移动,最终来到处于核心位置的圆桌,两位省大院寒暄温暖之际总会同周正元不认识的叶峥嵘搭几句话,老书垩记和省长貌似家长里短的问候,周正元无法捕捉太多信息,直到庞司令员开口,这位入主西京市府没多久的市长心里翻江衙海。
老庞居然称呼面前的青年“叶少”周正元无比震惊。
堂堂省军区司令员,肩膀扛着一颗将星的军垩队高干,屈尊降贵的呼声隐含对叶家对叶老爷子的极大敬意,却使不明真相的周正元无所适从,思绪短暂混乱后,他寻思自己如何跟叶峥嵘搭话,该称呼“叶少”还是学两位老领导巧妙避过这坎儿。
就在周正元内心纠结的工夫,和两位省大员交谈的温子清伸手拿起桌上一盒烟,感慨笑道:“我以前爱抽这牌子,好久没抽了,今天得尝尝。”
连干两届的宁北老书垩记以及周围几人会心微笑,男人抽烟不只享受烟草燃烧的味道,很多时候品味的是他们一路走来的酸甜苦辣,尤其像他们这年纪的老男人,抽烟更非为了彰显魅力。
他们的魅力来源于自身的权势、财富、阅历、智慧,烟草仅仅算心灵的调剂品。
“爸”温彤想劝阻拔支烟含嘴边的父亲,医生多次告诫,身体恢复这段时间得戒烟戒酒,旁边的叶峥嵘却将她拦住,斜跨半步,打燃了精致且极为昂贵的§PFO打火机,弯腰给温子清点烟。
做烟民好多年的叶峥嵘给兄弟战友朋友递过烟点过烟,可在类似的特殊场合只有叶家老爷子享受过他的“服务”。
温子清表面还算平静,内心悄然涌起一股揪心的感动。
与此同时,周正元看到两鬃斑白的老书垩记、省长、庞司令员因陌生“叶少”非常自然的举动而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