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我的脸吗？”苏澜沉默地听他说完，伸手抓住面具。
夏侯暄握住她的手：“你拒绝我，推开我，就是因为这张脸。呵，在你眼里我是神仙不成？就因为你脸上多了一道疤，就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那好，我把这张脸毁了，你就不会觉得配不上我了吧？”
苏澜蹙眉，沉默不语。
夏侯暄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右脸。
“你做什么？”
苏澜没想到他来真格的。只要再刺过去一分，那张脸就这样毁了。她连忙制止他，眼里满是怒意。
夏侯暄俊目如星，精致的容颜雌雄难辨，犹如当年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当年他处于灵魂状态，整个人像是无根的浮萍，现在他有身份，有地位，甚至有责任。他的气场是普通人比不上我的。
然而这么一个对朝堂有不少功劳的男人，偏偏在她这里屡屡受挫。他为她收好了所有的利矛，只用温柔相待。
“只要毁了这张脸，你就不会觉得配不上我。与其让你像现在这样用无情的刀刺我，还不如用这把匕首刺我。”夏侯暄将匕首塞到她的手上。“来，你觉得我哪边脸好看就刺哪边，两边都好看的话就一直毁了。”
苏澜手臂颤抖，想要松开那把匕首。可是他抓着她的手太紧，根本就放不下来。
她的眼泪吧啦吧啦掉落下来。
“你放开。”
“我会放开，不过先在这张脸上刺一下，到时候我就会放开。”
“不要胡闹了。等你真的变成丑八怪，所有人都会嫌弃你的。”苏澜气极。“你就那么想被人指指点点吗？”
夏侯暄抓住她的面具。
苏澜冷睨地看着他。
哎！一道轻叹声从他的嘴里溢出。他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像是这辈子都不愿意放开了。
“我真是该死，竟没有保护好你。身为一个男人，我真的太没用了。”
“龙谦易容成你的样子在我的面前出现过。那时候我在想，只要你陪着我，我便不和你赌气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真是个傻子。龙谦的易容术再好，终究还是有破绽的。我总不能这样一直自欺欺人。”
“我不知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一定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就算皇上派我出京，我也不去了。”
苏澜轻轻地笑了笑。
这样孩子气的话真的不像他说的。可见她把他逼成什么样了。
“你的脸很好看，我不想它有什么损伤。至于我们两人……还是算了吧！你的爹娘更需要一个世家贵女做儿媳妇。我永远也不可能达到他们的期待。还不如各自好散，不要再互相折磨。”
夏侯暄松开她的手，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她。
“你越来越不像当初认识的你了。”
“人是会变的。”
“苏澜，一日是夫妻，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不相干的人。你可以狠心拒绝我，但是总不能让我不见孩子吧？我是他的父亲。没有哪个孩子不渴望父亲的。难道你想让他在自卑中成长吗？”
苏澜眸光一闪。
夏侯暄是天生的政客。他总能轻易地找到对方的七寸，只要捏住七寸，便能控制全局。
听了他的话，想到夏侯熙哭着问她为什么爹爹不在身边的场景，苏澜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不可否认，夏侯熙需要父亲。
她已经是成人，不需要丈夫。可是孩子还小，没有在父亲的陪伴中长大，终究还是有遗憾的。
“你可以见孩子，我从来没有反对你们见面。就算你去苏家，我爹娘也不会阻止你。”
夏侯暄见她松口，暗暗叹口气。
他在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感到苦恼。显然，苏澜对他有很大的戒心。
那些戒心中，大多数是她的容貌被毁，还有一部份出自他的爹娘。
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父母，而他能够控制爹娘的决定，却不能强迫他们做出接受苏澜的样子。假的就是假的，如果不是真实接纳她，也只会漏洞百出。
还有一点的是他觉得与苏澜之间的问题主要出自苏澜的身上。苏澜的心态相比几年前变了很多。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以前自信，也少了一种义无反顾。如果是以前，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算是皇帝反对他们也没用。
他有些怀念以前的苏澜。而这一切全是他造成的。是他给了她一种不安定感。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要是没有在他的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会退缩。她从来不是依靠男人生存，以前是因为爱他，所以想办法纵容他。
现在因为死心，便不愿意再为他退让。他要做的就是一点一点地攻防她的内心，让她重新接纳她。
这几天不应该与她置气的。那样只会适得其反。想到这两天做的事情，他真是鄙视自己。那样幼稚的人是他？
“那好，我好久没有见熙儿了。今天就去看他。”夏侯暄看着苏澜。
“嗯。”苏澜垂眸。“我说过，我不会反对你们父子见面。”
夏侯暄眼眸闪了闪，一道促狭之色跃了过去。
只要能够自由进出苏家，让她慢慢地适应他的存在还不简单吗？
小坏蛋，总有一天能让你重新爱上我。
“那这里……”夏侯暄满脸遗憾。“我还以为你喜欢，所以一直派人打理这里。”
苏澜是真的喜欢这里。
院子不大，但是足够普通的一家三口居住。满园子的鲜花争相绽放，每朵花都特别娇美。可是肯定原来的主人用心去照顾它们。不远处有个亭子，里面放着石桌石椅，可以在那里赏月吃点心，甚至欣赏春色。
旁边有一架秋千。若是有个女儿，一定喜欢那样的地方。
女儿……
她还有机会生女儿吗？
与夏侯暄和离后，就没有考虑过再嫁给其他男人。更何况现在毁了容貌，那就更加没有这样的心思。
没有女儿，苏澜还是遗憾的。那小小的娇娇的小可爱，比起硬邦邦的儿子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