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为一个投机商,我从不抄底,也从不逃顶
如果有人问我对行情的意见,我会毫不迟疑地告诉他我是看空还是看多,但我从不给别人建议买进或卖出哪支股票。股票在熊市都会跌,在牛市就都会涨。当然,我不是说,战争引起的熊市里军火股票也会跌。我只是大概说说。但这无法满足普通人的要求,什么牛市啊熊市的,他们只想知道哪支股票赚钱,特定的股票。他们不想费劲,甚至懒得思考,仿佛捡来的钱都不愿去数,觉得太费劲了。
我没有懒到那种程度,但我确实觉得,研究个股的波动比研究大环境简单多了。我知道我必须改变,所以也真的改变了。
股票交易的基本法则,掌握起来似乎并不容易。我以前常说,跟着牛市买涨,跟着熊市卖空是最轻松的玩法,关键不在于是否抄底或逃顶,而在于时机对:随着跌势做空,随着涨势做多。做空时,我会一路做空,随着价格下跌一路买跌;做多时,我会一路买进,随着价格的上涨一路买涨。
举个例子来说,比如我现在看涨某支股票。我先在110的价位买进2000股,如果买完后它涨到了111,我的操作就是正确的,至少暂时正确。因为价格涨了1个点,我已经有利润了。因为我判断正确,所以我会加码2000股。如果价格继续上涨,我就再加码2000股。比如价格涨到了114。我觉得现在已经够多了,我已经有了交易的基础,可以操作了。这6000股的均价为111点,而市价是114块。这时我就会停止买进,持股观望,因为我知道价格涨久了自然会有回档,我想看看回档后市场的反应。价格很有可能回踩到我第三次买进时的价位。比如说,它回踩到了112块,然后又开始反弹,我会在反弹至113点时瞬间下单按市价买入4000股。如果我能以113点的价位买到这4000股,我就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时我会试探性地抛出1000股看市场如何吸货。但如果我买入4000股时换一个样子:在114块时成交2000股,在114块时成交500股,然后按这个差价继续成交,最后500股成交于115块,我就可以断定,自己的操作是正确的。这4000股的成交方式让我知道在这个时间点买进这支股票是对的。当然,我必须已经先研究过大环境,并确定大势利好。我从来不指望在太低的价位买到股票,也不认为自己可以轻松买到大牛股。
我记得一个关于迪肯·怀特的故事,那时他是华尔街最大的操盘手之一。他是个非常和蔼的老人,聪明、勇敢,很有魄力,人们都这么说。我听到的都是他当年的丰功伟绩。
那些年,美国制糖是市场上最持续火爆的股票。公司总裁哈弗梅耶正如日中天。听老人们说,哈弗梅耶集团有的是资金和智慧,每次操作自己的股票都很成功。据说,哈弗梅耶洗掉过大量的小操盘手,别的内线也修理过很多人,但没有任何人比哈弗梅耶做得更狠。场内操盘手常会阻碍内线的游戏而不是给它助力。
一天,迪肯40·怀特的一个熟人激动地冲进他的办公室说:“牧师,你说过如果我听说什么好消息就立刻来告诉你,如果消息能派上用场,你就会代我也操作几百股。”他停下喘了几口气,等着怀特肯定的回答。
牧师看着他,一如既往地淡定:“我忘了是否真这么说过,但如果消息真的有用,我不会亏待你的。”
“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啊,那太好了。”牧师说,态度如此和蔼,以至于那人有点儿膨胀。他凑上前去,生怕别人听见,说:“哈弗梅耶正在买进美国制糖。”
“是吗?”牧师依旧淡定。
这种反应可把送信人惹急了,他一字一顿地说:“千真万确,先生。他正在全力买进,牧师。”
“我的朋友,你确定吗?”他还是那么爱搭不理的。
“牧师,消息确凿无疑,原来那伙内线正全力买入呢,可能和关税有关。它会成为普通股里的绝杀,甚至会超过优先股,起码稳赚30个点。”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老头的视线从旧式的银边眼镜上面探出来,看着他,他看盘时都戴着眼镜。
“我真的这么认为吗?不,我不是这么认为的,我是确切地知道!怎么了,牧师?哈弗梅耶他们正在买进美国制糖,他们这么干不赚到40个点是绝不会罢休的。他们每分钟都在吸进,在他们吸够之前市场就已经暴涨了!和一个月前相比,公开市场上已经没剩多少股了!”
“他在买进美国制糖,啊?”牧师心不在焉地重复了一遍。
“买进?不,他是在低价位全力吞货!”
“然后呢?”牧师只说了这么一句,但已经足够让送信人撮火了,他说:“是的,先生,千真万确!这是绝佳的消息,绝对准确!”
“是吗?”
“是啊!而且应该值不少钱,你打算用吗?”
“哦,会,我会用的。”
“什么时候?”送信人怀疑地问。
“马上!”然后牧师叫道,“弗兰克!”弗兰克是他最精明的经纪人,当时就在隔壁房间。
“什么事,先生?”弗兰克说。
“我想让你去场内帮我做空一万股美国制糖。”
“做空?”送信人大叫,叫得这个痛苦,连已经起跑的弗兰克闻声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就是做空啊。”牧师和蔼地说。
“但我告诉你哈弗梅耶正在买进啊!”
“我知道,我的朋友。”迪肯静静地说,然后转向弗兰克:“弗兰克,要快!”
弗兰克冲出去执行命令,而送信人气得满脸通红。
他气愤愤地说:“我带着最好的消息到你这里来,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觉得你有魄力,觉得你会照做。”
“我是在照做啊。”牧师平静地打断他。
“但我说的是,哈弗梅耶他们正在买进啊!”
“没错,我听明白了。”
“买进!买进!我说的是买进!”送信人尖叫起来。
“是买进!我听得懂英语。”牧师确定地说。他站在报价器前,看着行情记录。
“可你要做空!”
“是的,我要做空一万股。”牧师点着头说,“卖,当然。”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盯着报价器,送信人也走近想看看牧师在看什么,因为老头挺狡猾的。当他越过迪肯的肩膀想一探究竟时,一个秘书拿着一张纸条走了进来,显然是弗兰克的成交报告。
迪肯瞟都没瞟一眼,他已经从报价器上看到了指令的执行情况。
他对那个秘书说:“告诉弗兰克再做空一万股美国制糖。”
“牧师,我发誓他们真的是在买进!”
“是哈弗梅耶先生告诉你的吗?”牧师静静地问。
“当然不是,他从不对任何人透露任何事情,甚至不会让他最好的朋友得到一点好处,但我知道这是真的。”
“别太激动,我的朋友。”牧师伸出一只手。他一直在看报价器。送信人痛苦地说:“如果早知道你会反着干,我就不来浪费你的时间了,也免得浪费我的时间。但如果你在那支股票上损失惨重的话,我也不会幸灾乐祸的。我真替你难过,牧师。真心话!我得去别的地方自己操作去了。”
“我正在按照你的消息操作。我自认为对市场还是懂一点的,也许不像你和你的朋友哈弗梅耶懂的那么多,但我的确懂一点。经验告诉我,根据你提供的消息,现在就该这么做。在华尔街混了这么久,任何一个为我感到难过的人我都心存感激。冷静点,我的朋友。”
那人盯着牧师,他一直很尊敬牧师的判断力和头脑。
秘书很快就回来了,递给牧师一份报告,他看过之后说:“现在让弗兰克买进三万股美国制糖,三万股!”
秘书匆匆离开,而送信人咕哝了一声没说话,只是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老狐狸。
“我的朋友,”牧师和蔼地解释道,“你看,我并不是怀疑你告诉我的是假消息。但即使我听到哈弗梅耶亲口告诉你,我还是会这么做的。你说有人在大笔趸入,就像哈弗梅耶他们的手笔,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检验,那就是我刚才做的。第一笔一万股轻易就成交了,当然,这还不足以得出定论。但第二个一万股成交后价格仍在上涨,从这两万股被吃进的速度来看,的确有人在大宗吃货,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已经并不重要了。所以我平掉了空头,转手多做一万股多头。这样看来,你带来的确实是个好消息。”
“那你怎么报答我?”送信人问。
“你将以那一万股的平均价格得到100股,”牧师说,“再见,我的朋友。下次记得冷静点。”
“我说,牧师,”送信人说,“你抛出的时候可不可以帮我一起抛,我没我以前想的那么聪明。”
这个故事说明了我的理论,也是我为什么从不抄底的原因。当然,我总是尽量做到有效买进,以助推多头。说到卖出,很明显,除非有人愿意买,否则没人能卖掉。
如果你的交易量较大,就得时刻牢记于心:应该先研究环境,谨慎地做操作计划,然后再付诸实践。如果你持了大宗股票,而且积累了巨额账面利润,但你根本无法随意抛出,你不能指望市场像吸进一百股那么容易地吸进五万股。你只有等,等到有市场可以让你散货。这就要看你认为什么时候会出现购买力,时机一来,你就得抓住。一般你都得等一段时间。你只能在可以卖出时卖出,而不是想什么时候卖就什么时候卖。要把握时机,你就必须观察和测试。要检测市场什么时候有能力吃进你的抛售并不难,但一定不要一上来就清仓,除非你绝对确定时机完全成熟。
记住,在跟着大势做交易的时候,股价永远不会高到你不能买进,也永远不会低到你无法卖空。第一笔交易后,除非有利润,否则不要做第二笔。应该持股观望一阵。这时读盘能力可以帮你判断时机是否真的到来,可以开始操作了。很多事情是否成功,首先要看是否在对的时间行动。我花了很多年才意识到这点的重要性,为此我付出了几十万美元的学费。
我这么说并不是建议你必须持续加码。当然,一个人的确可以通过加码赚到大钱,而不加码就赚不了这么多。我真正想说的是:如果你只是在赌,我能给的唯一建议就是:永远别赌!41如果你是一个真正在做预测、做投机的人,而你的资本可以买500股,就不要一次性满仓。你可以先买100股做试探,如果亏了,证明操作是错的,至少暂时是错的,那还加什么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