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知道什么不该做,比知道什么该做更加重要(1/1)

第四章 知道什么不该做,比知道什么该做更加重要26

好吧,我回到了老家。但我一回来就发现,我的生命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赚够本金重返华尔街。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放开手脚交易。终有一天我会完全读透这个游戏的,到时我就需要这个能让我大展拳脚的地方。当一个人能够判断正确时,他总希望获得判断能力可以带来的所有好处。

虽然希望渺茫,我还是努力想重进投机行。现在投机行少了很多,也换了些人,有些是新人开的。认识我的人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说了实话,我说我曾经在纽约交易,赔光了在老家挣的钱,我曾经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但现在才知道自己不是那么懂,所以根本没有理由不让我在他们那里做。但他们就是不让我做。而新开的那些投机行就不靠谱儿,它们的老板认为,如果一个绅士想靠猜测赌几把的话,20股是最高上限。

我需要钱,我需要大投机行从常客那里大吸的钱。我把一个朋友派去一家投机行交易,而我只是偶尔进去扫一眼报价板。我又一次试图说服一个下单员接受我的交易,哪怕只是50股的小单。自然,他拒绝了。我和这个朋友临时编了一套暗语,让他按我指示的时间买卖特定的股票。但用这个方法赚到的钱还不够塞牙缝的。不久,投机行连我朋友的交易也不愿接受了。终于有一天,当他要做空100股圣保罗时,他们拒绝了。

后来我们了解到:一个客户看到我们俩在外面交头接耳,就进去告密。等我的朋友去下单放空100股圣保罗时,那家伙说:“我们不做圣保罗的卖单,不做你的。”

“为什么,怎么了,乔?”我的朋友问。

“今天歇业,就这样。”乔回答。

“我的钱又不脏,你好好看看,真钱啊!”朋友把我给他的10张十块的钞票递了过去,扮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则假装漠不关心。其他客户开始围过来看热闹。只要店家和客户大声一点甚至拌一丁点儿嘴,顾客们一般都会瞅个仔细。他们想看看问题的性质和价值,看公司是否耍诈了。这个营业员,乔,差不多是个副经理的样子,走出柜台,走向我的朋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有意思,”他一字一顿地说,“真他妈有意思!如果你哥们利文斯顿不在,你就啥都不干,就干坐着看报价板,屁都不放一个。而他一来,你就会突然忙起来。也许你真的是在自己交易,但不要再在这儿干了。利文斯顿会给你情报,我们不吃这亏。”

唉,这等于断了我的口粮。幸亏,刨除生活费,我挣的还剩几百美元。于是我开始琢磨如何用这几百美元赚够本金重返纽约,这才是当务之急。我觉得这次我能做好。在老家,我已经平心静气地思考过自己的一些愚蠢做法。隔一段时间回望,人总能看得更全面更清楚。当务之急是筹措本金。

一天,我在一家酒店大堂和几个熟人聊天,他们都是交易老手。我们在聊股票。我说:因为券商执行不力,所以没人能打败这个游戏,尤其像我这样按实时价格交易的人。

一个人扬声问我:“什么样的券商?”

我说:“国内最好的那种。”

他问:“具体哪家?”

我觉得他好像不太相信我曾经在顶级公司做过。

但我说:“我说的是,纽约证交所的会员公司。不是他们使坏或粗心,只是,你按市价提交买单后并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价位买进的,直到券商把成交报告拿给你后才能知道买进的价位。十几点的大波动不常有,很多都是一两点的小波动,而因为券商执行操作迟缓,场外交易商根本跟不住这些涨跌。我倒更愿在投机行里做,如果哪家能让我放手去搏,我就会一天到晚都泡在他们公司。”

主动和我说话的是个生人,他叫罗伯茨,看上去很面善。他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是否在其他种类的证券公司做过,我说没有。他说他知道一种公司,是棉花交易所、农产品交易所和其他较小股票交易所的会员公司。它们操作仔细,尤其用心执行客户的委托。他说它和纽交所最大、最赚钱的公司有密切联系。老板影响力很大,每个月至少几十万股的交易量,能为任何顾客提供最好的服务。

“它们绝对能满足小客户的需要,”他说,“专为偏远地区的客户提供特殊服务。不管交易额多少,他们都全力以赴。不管是十股的小单还是一万股的大单,交易员都诚实、能干。”

“嗯。但按常规,他们要向证交所交点的佣金,这样还怎么赚钱?”

“这个嘛,他们会付那点佣金的。但是,你懂的!”他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说:“嗯,但证交所最不可能干的就是和别人劈分这份佣金。证交会高层宁愿会员去杀人、放火、包二奶,也绝对不会让外人做交易却不付规定的这点佣金。证交所的命门就指望这条规定的严格执行了。”

他一定看出我很了解证交所,因为他说:“请听我说。证交所那些老实巴交的会员公司,时不时地就有一家因为违反规定被停业整顿一年,对吧?但是,有很多种不同的回扣方式,可以让人们保守秘密的。”

他大概见我面露疑色,于是接着说:“而且,在某类特殊交易中,我们——我是说那些证券公司——会收32%的费用,而不是点的佣金。而且他们都是好人,绝不收佣金,除非对特殊情况的静止账号;只要有交易记录,就不用交费,你懂的。它们做生意也不是实在没事儿干怕闲出病来不是?”

这时我明白了,他正在为一些假券商拉客户。

我问他:“你知道这种公司哪家比较靠谱吗?”

他说:“我知道全美国最大的公司,我自己也在那儿做。它在美国和加拿大的78个城市设有分部,生意做得很大。它这么一年年地做下来,做得还不错,不可能水平不上档次,你说对不对?”

“当然不会不上档次。”我附和说,“他们做纽交所里的所有股票吗?”

“当然,从头到尾都做,美国和欧洲的任何其他交易所的所有股票也都做。他们做小麦、棉花、粮食等等等等,你想做什么都有。他们到处都有外派人员,在所有交易所都有会员资质,不是以自己的身份公开开户就是匿名的。”

现在我完全明白了,但我觉得应该引导他继续。

“是的,”我说,“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事实,事实就是委托命令必须得有人来执行,凡是活人就不能保证市场会怎么运作,也就是不能保证报价器上的价格和交易所场内实际价格之间的偏差够小。你在这儿看了报价板,提交了交易指令,然后用电报传去纽约,经历完这样一个过程,很多宝贵的时间已经浪费掉了。我最好还是回纽约去,把自己的钱输在那里的大公司里吧。”

“我没听说过赔钱的事儿,我们的顾客没有赔钱的习惯。他们赚钱,我们公司可以保证这件事。”

“你们的顾客?”

“啊,我在公司占一点股份。而且你看我愿意介绍生意给他们,我这么做是因为他们一直对我不错,我通过他们公司赚了很多钱。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认识经理。”

“公司叫什么?”我问他。

他告诉了我,我听说过它。他们在所有报纸上打广告,把人们的眼球吸引到他们顾客的盈利上面。他们说这全归功于他们公司在活跃股上的内幕,这是公司的最大优势。这不是家一般的投机行,而是投机行的变体:投机号子,他们也把交易指令闷起来,但声称是正规券商。他们会精心策划一副表象,说服所有人他们是正规的,做的是合法生意。这是投机行最早的变体之一。

今天,那种扎堆破产的券商,其原型可以追溯到我遇到的这家。它们鱼肉股民的基本原则和方法完全一样,虽然具体操作多少有些差异,因为一个老骗术用久了,大家就都知道了,所以必须在细节上稍作修改。

他们常放风推荐买卖某支股票,几百封电报频繁发来建议立即购进某支股票,同时另外几百封频繁发来建议立即卖出同支股票,这是赛马情报贩子们惯用的伎俩。

于是,买单和卖单同时涌来。而号子会真的通过一个券商买卖比如一千股,然后拿到一份真正的交易报告。如果有无理取闹的人怀疑他们闷住了顾客的交易单,他们就会拿出这份报告给他看。

他们还常根据自愿原则,建立全权委托交易机制:让顾客书面授权他们以顾客的名义使用顾客的资金池做交易,因为他们的判断被认为比顾客高明,所以这看起来像慷慨之举,顾客们还以为公司在施恩惠呢。通过书面授权,当顾客的钱耗光的时候,即使最难缠的顾客也没有有效的法律文件发火。而投机号子一般则会先拉高一支股票,诱客户跟进,然后迅速打压股价(也就是耍一套以前的“赶市”花招)超过一个点,洗光数百散户的小额本金。他们不放过任何人,最喜欢骗女人、老人和书呆子的钱。

“我不相信任何券商。”我对皮条客说,“这事儿我得考虑考虑。”说完我转身离开,免得他说起来没完。

我打听了一下这家公司,发现他们有几百个客户。这样的公司一般都有负面传闻,但我没听说过一例赢了钱不兑现的事。最难的是找到一个在这家公司赚过钱的人,但我找到了。当时的行情似乎对号子有利,所以如果有一两宗交易不合他们的意,他们还不至于赖账。当然,大多数同类公司最终都会破产。投机号子总有扎堆破产的时间段,就像一波波定期来袭的瘟疫,也像银行,一家刚起,一堆随之而殁。这种破产波亘古不变。一家破产,所有其他家的客户就会害怕,急于抽回资金。但美国也有很多做到最后正常退休的号子老板。

言归正传,对皮条客推荐的公司,除了一直一心套钱、时有欺诈行为外,我并没有听说什么特别令人恐慌的传闻。他们的拿手好戏是榨干那些想一夜暴富的傻瓜。但他们总会先取得客户的书面授权,这样就可以合法抢劫了。

我遇到过一个小伙子,说亲眼目睹了这个过程:一天600份电报发来强烈敦促一批顾客买入某支股票,同时600份电报强烈建议另一批顾客立即卖出。

“是的,我知道这招。”我告诉他。

“嗯,可事情还没完,”他说,“第二天,他们又发电报给昨天那群人,敦促他们把手上所有的单子都平掉,而去吃进或抛出另一支股票。我问了一个资深的合伙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明白你们第一天的做法。虽然所有股民最后都会输光,但你必须让一些客户暂时留些账面利润啊。第二天还接着这么玩,你就是在赶尽杀绝啊。这算哪门子高招?’”

“‘嗯,’合伙人对我说,‘不管股民买什么、怎么买、在哪儿买、什么时候买,他们注定都会输钱,而他们赔钱后我就会失去这些客户。他们早晚都会离开,我要做的就是,趁他们还在时尽量多榨一点,然后我会去找另外一批新的冤大头。’”

我得坦承,我并不特别在意那家公司的商业道德。前面说过特勒投机行,它把我惹怒了,于是我想以牙还牙。但对这家公司,我恨不起来。他们可能是骗子,也可能不像传闻中那么黑。我不会让他们替我交易,也不会听从他们的建议或相信他们的谎言。我唯一在意的是,是否能攒一笔本金回纽约去,在正规的证券公司里做大笔的交易,在那里,没有警察会突然闯进来,也不用担心邮政当局会突然冻结你的户头。账号一被冻结,基本就没指望了,如果运气实在不错,也许一年半后能拿回8%。

总之我决定去看看,这家公司比起正规券商来,到底可以提供哪些交易优势。我的保证金不多,不过,不外发交易单的投机号子在这方面自然不会太苛刻。在这种地方,几百美元就够玩好一阵子的了。

我去了那里,和经理当面聊了聊。一开始他向我保证,只要让他们代我交易,一分钟就可以赚一百万。但当他知道我是个老手,在纽交所开户交易后亏得一分不剩后,就没再多说。他觉得我应该是个永远改不了吃屎的蠢货,或者一只追逐报价器的猎狗,永远在交易,从来不赢钱,或者券商们稳定的收入来源,无论是假券商还是只收少量佣金就满意的正规公司。

我直接告诉经理,我按实时价格做,所以需要迅速执行交易指令,我不想拿到成交报告后看到成交价和报价器上的价格相差点甚至1点。

他用人格作保,要我相信他们将完全照我的指令行事。他们想做我的生意,因为他们想向我展示一下一流券商是什么样子的。他们拥有业内最优秀最能干的员工,实际上他们正是以操作迅速到位著称的。即使报价器和成交价格有差异也一定是对客户有利的,虽然他不能保证这一点。如果我在他们那儿开户的话,我可以完全根据即时电报上的价格进行交易,他们对自己的场内交易员信心十足。

自然,这就意味着我可以放开手脚交易了,就像在投机行一样。也就是说,他们允许我按照实时价格交易。我不想表现得太急,便摇摇头说,我觉得还得考虑考虑,考虑好了我会通知他的。他急切地敦促我马上开始,市场时机正好,适宜进场大赚。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大好时机,市场低迷,波动微弱,确实是蛊惑股民进场然后一网成擒的好机会。一个急跌就能一举洗光顾客的钱。他缠住了我,我好不容易才脱身。我把姓名和地址留给了他,当天就开始陆续收到发件人付款的电报和信函,敦促我赶紧买进这支或那支股票,他们声称获悉内线集团正准备把价格炒高50点。

我正忙着四处打探,尽可能搜集其他几家同类公司的情况。看来,如果我真想赚钱,只有在这些投机号子里虎口拔牙了。充分了解情况后,我在三家公司开了户。我租了一个小办公室,和三家有直通的电报线。一开始我只小额交易,以免打草惊蛇。我有了一些账面利润后,他们迅速告诉我希望我做大,他们认为有电报机可以和他们直接联系的大客户得做一些像样的大手笔才对。他们认为我做得越大,就会赔得越多,我就越早被洗净,他们就赚得越多。考虑到这些公司对付的都是普通人,这套理论其实很完善,因为从财务角度讲,普通人通常都坚持不了多久。一个半死不活的顾客会发牢骚,对公司说三道四,惹是生非,损害公司的业务。但他一旦破产就得停止交易,也就万事大吉了。

我还和当地一家正规公司连了一条线,他们和纽约的中转站——也就是纽交所的会员公司——可以即时通讯。我安了一台报价机,开始谨慎操作。我说过,这就像在投机行做交易,只是稍微慢了一点。我可以打败这种游戏,而我确实赢了。我从未到过百战百胜的美妙高度,但我账上有盈余,每周都结一次头寸。我又过上了奢侈的生活,但总会存一些,为回华尔街做准备。我又和另外两家同类公司连了几条线。这样一共是五家,它们当然是我的衣食父母。

有时我算得不准,股票没有按预计走对波形,而是完全相反,如果它们能够尊重一下先例,就不该这样。但这对我的打击不大,因为我投入也少。我和号子们保持着足够友好的关系。他们的账本记录常和我的有出入,而这些差异统统都是对我不利的,这可不是惊人的巧合。而我会争取自己的利益,通常最终都能如愿。他们总想夺回我从他们那里得来的钱。我猜,他们大概把我的盈利当成了临时贷款,觉得总有一天要还的。

他们不满足于正规公司收取的佣金,总想通过诱骗和欺诈获利,所以毫无商业道德。傻瓜们在股市赌博而不是投机,所以总会赔钱。你会想,既然不合法,人们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地干呢?但他们就是不规矩。“给顾客小利,你就能发大财”,这是句古老的箴言,但这群人似乎对这句话不理不睬,一门心思只想赶尽杀绝,竭泽而渔。他们几次耍旧招套我,而我没注意到所以上当了。只要我只操作熟悉的股票,他们就会在账目上搞鬼。我会指责他们不遵守游戏规则,甚至骂得更难听,但他们一概否认,而我最后还得照常交易。和骗子做生意也有动人之处:只要你们继续做生意,即使你抓住他搞鬼,他也会原谅你。对他们来说,干到一半被当场揭穿,也不算丢脸的事。多么“宽宏大量”啊!

骗子的花招影响了资本积累的正常速度,我忍无可忍,所以决定教训他们一下。如果我选大冷门股票他们一定会怀疑,所以我挑了一支曾经备受青睐但已经冷清下来的股票,它简直糟透了。我下达指令让五家券商买进。他们接到买单,正等行情显示最新报价的同时,我委托证交所那家做空100股,并敦促他们要快。你可以想象,当空单传到场内时会发生什么。一支横盘股,一家会员公司从外地接来急单放空,当然会有人低价吃进。而报价器上显示的该次交易的成交价,将会成为我那五张买单的成交价,这样一正一反,我等于在低价做多了400股。那家正规公司问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我只说有内幕。收盘前,我又委托正规公司立刻买回那100股;我告诉他们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放空了,无论价格多高我也要买回来。他们给纽约发了买入100股的指令,结果价格急速上扬。而我当然下单让五个号子卖出500股。结果很令人满意。

可他们从不悔改,所以我这样耍了他们好几次。他们本应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但我不敢太下狠手,只把利润维持在1~2个点,也很少在每家做100股以上。但这却帮我积累了重返华尔街冒险的本金。有时我会改变策略,先做多再卖出,但我总是适可而止,每次净赚600~800美元就够了。

一次,我的手法效果太大了,完全没料到竟然引起了10个点的波动。而且当天我在一家号子交易了200股,其他四家还是平常的100股。这对他们来说有点过了,于是像一群发怒的斗犬一样在电报里抱怨。

我去找那个当初急切地让我开户的经理,也就是那个每次被我抓到做手脚他都能原谅自己的人。对于他的职位来说,说出的这番话可真不符合他的本领。

“这支股票被人操纵出了假波动,我们他妈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他恶狠狠地说。

“你接受我的买单时可不是什么假波动,你当时让我进场,现在又让我出局,这么做不能叫公平吧,你觉得呢?”

“怎么不公平了!”他大叫,“我能证明有人在搞鬼。”

“谁在搞鬼?”我问。

“有人!”

“搞鬼整谁呢?”我继续问。

他说:“反正搞鬼的人里有你的朋友,板上钉钉的事。”

我告诉他:“你非常清楚,我向来单枪匹马,镇上每个人都知道,从我第一天做股票起他们就知道。现在我给你个忠告:赶快把我的钱拿来,我可不想动粗。按我说的办!”

他大叫:“我不会给你钱的,这交易有问题!”

我听烦了,对他说:“你必须给钱,现在,马上!”

他又嚷了一会,直接骂我就是搞鬼的罪犯,但最后还是点了钱给我。其他几家可没这么费劲。其中一个经理一直在研究我操作的那几支横盘股,接到我的委托后,他不但帮我买了,自己也私下买了一些,赚了点钱。这些家伙不怕客户控告他们欺诈,他们有一套现成的法律技术可以为自己开脱。他们不怕我动他们银行的钱,因为他们才不肯把钱存进银行以免资金冻结,但我可以坐在沙发上不走。被人说是奸商并不会带来损失,但一旦摊上赖账的名声那可就完蛋了。在投机行,很少有赚钱的顾客,但客人赢了钱却不给兑现可是投机业的大忌。

我从所有公司拿到了钱,但这10个点的大涨后,从骗子身上骗钱的过程就不再那么痛快了。他们用相同的小伎俩欺骗过无数可怜的客户,所以处处提防自己别上当。我又开始像以前一样交易,但市场并非总是有利于我的交易方法,也就是说,他们开始限制我的交易规模,导致我无法出大杀招。

这样过了一年多,我一直全力从几家公司赚钱。日子过得不错,我买了辆车,花钱也大方。我知道自己需要筹措本金,但我也总得生活。当我预测准确,赚的钱根本花不完,所以总能存下不少。如果我算得不准,赚不到钱,就压缩花费。我说过,我存了一大捆钱。当在这五家号子赚不到什么大钱的时候,我就决定回纽约了。

我开着自己的车,邀请一个股友和我一起去纽约。他说行,然后我们就上路了。我们在纽黑文歇脚打尖,在酒店遇到一个老股友。闲聊之余,他告诉我镇上有家投机行,生意做得挺大。

离开酒店赶往纽约的路上,我一路沿着那家投机行所在的街道前进,想看看它的门脸如何。看到它时,我禁不住诱惑走进去看了看。不算太豪华,熟悉的报价板高高地挂着,股民们忙忙碌碌,游戏一如既往地上演。

经理挺年轻,看起来就像干过演员或话唠政客似的,挺有特点的。他说“早上好”的时候,就像是用显微镜找了十年终于发现了早上的美好,现在他把这个发现作为礼物送给你,同时附赠天空、太阳和他们公司的钞票。他看见我们过来,开着跑车,很像少见识的年轻小伙(我猜自己看上去不到20岁),就以为我们是一对耶鲁大学生。我还没来得及否认,他就开始了演讲。他说见到我们很高兴,说椅子很舒服,请我们落座。他说,早上的行情就像派钱一样,简直就是专门给大学生赚零用钱用的。有史以来,聪明的大学生们总是缺钱花的,但此时此地,在报价器的帮助下,一笔小小的投资就能赚几千块。股市可以给你提供花不完的零用钱。

嗯,他极力拉我们进场,让我觉得不做还真是可惜。于是我告诉他:据说无数人在股市赚过很多钱,所以就按他说的,我也要做。

开始我做得很少,但赢后就开始加码。朋友也跟着我做。我们在纽黑文过了一夜。第二天9:55,我们又来到这家热情的公司。“演说家”看到我们很开心,认为该轮到他赚我们的钱了。但我了结头寸时割了5个来点共1500美元。第三天一早,我们又去拜访了不起的演说家。我递给他一张委托单,放空500股美国制糖。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收下了!市价跌了1个点后,我拿着单子去了结,收回了500块本金,外加500块利润。他从保险柜里取出20张五十块的钞票,慢慢地数了三遍,然后又当着我的面一张一张地数了一遍,仿佛他手指缝里流出的汗把钱粘住了一样。但最后他还是把钱递给了我。他把双臂交叉在胸前,咬着下唇,盯着我身后的一扇窗户的上棱。

我告诉他我要做空200股钢材,他没动弹,好像没听见,我重复了一遍,这次改成了300股。他把头转了一下,我等他开口,但他只是盯着我,然后咂了咂嘴,咽了一口唾沫,就像在酝酿如何抨击执政的敌对党长达50年的见光死的腐败政治行为。

最后,他向我手上的钞票挥了挥手:“把那玩意拿走!”

我说:“把什么拿走?”我不知道他指什么。

“你们要去哪儿,大学生?”他一字一顿地说。

“去纽约。”我告诉他。

“那就对了,”他说,点了二十多次头,“那就对上了。你们马上离开这儿,因为我看清了你们两个东西的本来面目!学生?我就知道你们根本不是,我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知道!知道!知道!”

我很客气地说:“您知道什么?”

“是的。我知道你们俩……”他顿了一下,然后再也装不了斯文了。他吼道:“你们俩是全美国最大的诈骗犯!学生?哼!一定还是新生吧!我呸!”

我们离开后,他还在那儿一个人唠唠叨叨地没完没了。股市中输赢是难免的,风水轮流转,这就是这个游戏。他大概并非因输钱而伤心,职业玩家都不在乎钱。他气的是被我们骗到了,所以自尊心很受伤。

我就这样第三次回到了华尔街。当然,我一直在研究我的交易系统,想找到我在富乐囤失败的根本原因。20岁时我赚到了人生第一个一万美元,然后输光了。但我知道原因:我的交易节奏一直和市场不合拍。当我不能按自己实践并研究出来的方法交易时,我进场也只能靠赌。我只能抱着赢的希望,而不是知道自己会赢,妥妥的。22岁时我攒了5万块的资本,却在5月9日一天就输光了。我也明白原因:报价器的滞后性和当天股价的空前大震荡,糟糕的一天。我不明白的是,“5·9恐慌”后,以及我从圣路易斯回来之后,为什么我还是会输。当时我已经有了一些理论,来纠正我在游戏中犯的错误,但我还需要实践来检验这些理论。

吃一堑,长一智。当你一无所有,就会恍然大悟,知道什么不该做。当你知道有些事不该做否则会亏,你才能开始知道什么事该做才能赢。我说明白没?只有赔钱学来的经验,才能让你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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