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驾到的时候,无邪看见她的身后跟着一位面生的姑娘。
那姑娘姿容不俗,温婉柔美,身姿高挑,身穿一袭碧色春衫罗裙,宛若一支窈窕清雅的水仙花。
晋阳公主一向看不起名门闺秀,从来不与名门闺秀过分亲密,怎么会让那姑娘跟着?
帝卿绝低声道:“那位姑娘是宋国公府的嫡女,禁卫军大统领宋天恩的同胞妹子。”
无邪点点头,可是,去年为什么从未见过她?
“听闻这位宋家嫡女自小体弱,一直在祖籍静养,最近才回京。”他猜到她的心思,又解释了一番,“晋阳公主抱着的那只小红狐,是宋家嫡女献上的。”
“吱吱……”无邪不屑地冷哼,原来宋姑娘是心机女。
晋阳公主坐在凤案,宋盼兮也坐在自己的宴案。
正好,宋盼兮的宴案在帝卿绝对面,无邪盯着她,她也望过来,浅浅一笑。
这一笑,宛若一树海棠竞相绽放,暗香袭人。
“多谢诸位来参加本公主为柔柔举办的兽宠宴。”晋阳公主端庄大方地说道,“这只小红狐是盼兮献给本公主的,本公主很喜欢。今日,诸位尽情吃喝,无拘无束。”
“谢公主殿下。”众人齐声道。
无邪实在不明白,她举办兽宠宴的企图是什么。
不过,接下来看见她时不时瞟过来的目光,无邪明白了。
听闻上凰长公主已经为晋阳公主与宋家二公子赐婚,再过一个月就要举行婚典。而晋阳公主举办兽宠宴,只怕是为了多看帝卿绝几眼吧。
晋阳公主的目光,幽怨,忧伤,落寞,强颜欢笑,与以往大不一样。
无邪还发现,对面的宋姑娘也时常望过来,应该是看帝卿绝。
宋姑娘的目光含着柔婉的浅浅笑意,好似是不经意地看过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无邪默默地想,难道宋姑娘也看上帝卿绝了?
喝了三杯酒水,帝卿绝抱着无邪告辞,晋阳公主挽留了一下,就让他走了。
见他离去,那些闺秀、千金们大失所望。
无邪觉着,今后她要提高十二分的警惕,来一朵桃花,掐一朵,来一打,掐一打。
嗯,她是掐桃花大神。
忽然,她看见前方的宫道站着一位姑娘,是宋姑娘。
宋姑娘不是在瑶光殿吗?为什么比他们还要快?
帝卿绝气定神闲地前行,宋姑娘朝他们走来,端庄里有几分千娇百媚的风韵。
“拜见右相大人。”她福身施礼,温婉浅笑。
“本相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他淡漠地前行。
“盼兮有重要的事对大人说。”她不紧不慢地说道,“还请大人移步到那凉亭。”
无邪心里不爽,这宋姑娘果然是心机女,出招了。
帝卿绝勉为其难地走到那凉亭,“宋姑娘请说。”
宋盼兮盯着无邪,微笑温柔,“大人这只爱宠真可爱,盼兮也想养一只这样的小兽。”
他不语,静候下文。
“大人有经天纬地之能,运筹帷幄,盼兮一向仰慕大人。”她语声柔婉,“大人也知道,盼兮乃宋家嫡女,虽然宋家不像齐王府、太尉府权势滔天,不过也可以有所作为。若大人有需要,宋家必定为大人赴汤蹈火,竭尽全力助您一臂之力。”
“宋姑娘说笑了。本相效忠长公主殿下,殿下的作为便是本相的作为。告辞。”
帝卿绝抱着无邪快步离去,宋盼兮望着他大步流星地走了,眼底眉梢皆是笑意:帝卿绝,会有你来求我的那一日。
快到午门的时候,无邪看见墨国师迎面走来,朝他挥爪。
墨凌尘快步走过来,笑问:“你们去参加晋阳公主的兽宠宴了?”
帝卿绝点头,继续前行,墨凌尘也跟着走。
“你们出宫回府吗?”墨凌尘又问,伸手想摸摸她,却被帝卿绝一掌挡开。
“墨国师请便。”帝卿绝冰冷道。
“不如一起去酒楼吃饭,我请客。无邪回来,我还没请她吃饭呢。”墨凌尘提议。
帝卿绝没有反对,墨凌尘激动地上马车,吩咐车夫前往新开的得月楼。
得月楼的招牌菜还真是不错,无邪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撑着了。
吃饱喝足,帝卿绝抱着她上马车,墨凌尘也要跟着上来,却被无风阻止了。
“你干什么?”墨凌尘生气道,“本国师要上去。”
“墨国师,您自个儿回府吧,我家大人就不绕道送您了。”无风道。
“帝卿绝,吃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吗?有你这样过河拆桥的吗?”墨凌尘气愤道,“你好歹送本国师回府呀。”
无邪乐不可支地笑,看墨国师气急败坏的模样,还真是好玩有趣。
帝卿绝悠缓道:“你堂堂国师,只要振臂一呼,街头想送你回府的大有人在。”
她朝挥爪墨国师,表示告别。
墨凌尘望着马车疾驰离去,气得浑身发抖。
这夜,帝卿绝在书房,无邪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便起来飞去书房。
还是跟上次一样,她蹲在门口偷听,他与无风、无影好像在商讨重要的事。
“大人当真执意提前开展我们的计划?”无风问道。
“大人,属下觉得时机尚未成熟,倘若仓促行事,只怕后果……”无影担忧道。
“大人筹谋多年,若因为仓促行事而事败,那不是得不偿失吗?大人三思。”无风劝道。
“本相主意已定,你们无需再劝。”帝卿绝冷酷道。
“大人……”无风、无影不约而同道,还想再劝。
“本相知道你们担心什么。筹谋五年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会仓促。无论现在是否时机成熟,本相都有九成把握。”
“大人是不是因为无邪姑娘才提前开展计划?”无风问道。
“大人想给无邪姑娘名正言顺的身份,才提前行事。”无影道。
“再过两年,你们还是会说,时机尚未成熟。本相想做的事,没有时机成不成熟这一说。”帝卿绝语声冷酷。
无邪心神震动,他究竟在密谋什么事?
他提前行事,做完他想做的事,只为给她身份,与她厮守吗?
此时此刻,她眉骨酸涩,心里涌动着热潮。
若是这样,她更不能成为他的阻碍与软肋。
不过,帝卿绝究竟在密谋什么呢?
无邪回到寝房,等了半个时辰,他才回来。她咬他一口,变成姑娘,欲言又止:“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他抱着她,掌心摩挲着她的手臂。
“方才你与无风、无影说的,我听见了一些。”
“我知道你在外面。”
“你们密谋什么事?危险吗?与我有关吗?”她紧张地问,想从他的眼里瞧出一点东西,可是他的黑眸太过平静,瞧不出任何情绪。
“我密谋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胡思乱想。”帝卿绝轻抚她的脸,“你也不要多问,你不知道,反而对你更好。”
“你要做的事是不是很凶险?必须要做吗?”他这样说,无邪更担心了。
“虽然有凶险,但我筹谋多年,不会有事。”
“你是不是为了我,提前举事?”
“你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拖下去。”他摸摸她的脸颊,温柔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便是帮我。接下来我会很忙,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乱跑,尽量待在府里,知道吗?”
无邪点点头,依偎在他的胸膛。
她知道,他说这些话是安慰她。
或许,他要做的事会掀起巨大的风浪,会危及他们的性命,可是她不怕。
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安心,无敌。
……
接下来的三日,帝卿绝忙得不见人影,无邪睡着了他还没回来。
夜里,他回来后,总会把她抱在怀里,亲亲她的额头、唇瓣,一起进入梦乡。
次日她醒来,身边空荡荡的,被窝都是冷的。
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不想问,她相信他。
这日,墨凌尘来看她,看见她是姑娘,开心坏了,拉着她极力鼓动她上街逛逛。
无邪不想上街,坐在琼庭懒洋洋地看书、晒太阳。
“无邪,这只金镯子送给你。我给你戴上。”他拉住她的左手,径自把一只金镯套进她的手腕,“正好呢,真好看。”
“我不要。”她只当他是朋友,不能接受他的礼物,她取下金镶玉手镯递给他,“你快拿回去。”
“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要回来。”墨凌尘就是不收。
“你怎么这样?我又没说要接受你的礼物。”无邪佯装生气,“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无邪,你就当作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好了。”他的心闷闷地疼,她不肯收他的金镯,说明了她的心思。
“我都不知道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那就当作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们是好朋友,送生辰礼物是理所应当嘛。”
她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份礼物,叮嘱道:“下不为例。”
墨凌尘笑得眼眸眯成一条缝儿,“对了,跟你说一件事。近来朝堂不太平,说不定又有一场腥风血雨。”
无邪水眸一眨,“说来听听。”
他说道:“太尉府霍家估计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