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静养五日,伤势好了七七八八。
这日,她听两个丫鬟议论那次舞魁比试,最后评判出舞魁是醉舞楼的柳枝儿,榜眼、探花分别是教坊的舞娘和倾云。她心里欢喜,为柳枝儿开心,今后柳枝儿不愁没有客人光顾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攒到足够的银两为自己赎身。
不过,她又听这两个丫鬟说,时隔三年,柳枝儿再次夺得舞魁,风光无两,不少豪富、贵家都想为她赎身,娶进府里当妾室。柳枝儿挑来挑去,挑了个死了正室的商贾大户,这位老爷三十来岁,有一双儿女,想娶她回去当侧夫人,打理家政和照顾两个孩子。
今日,便是她出嫁的日子。
无邪心花怒放,怪不得方才听见外面街上有吹吹打打的喜乐呢,原来是柳枝儿出嫁了。
希望柳枝儿有个好归宿。
可惜,她没法出去看看柳枝儿。
伤势还没好利索,若出去了再遇上仇人,那就太悲催、太作死了。
又过了三日,无邪康复了,帝卿绝带着她进宫,还是要她去找《神兵谱》。
他再三叮嘱:不许惹事,不许招惹晋阳公主,不许露出马脚!
她恨不得抓花他的俊脸,要她办事还要求这么多!
途经热闹的街衢,吵嚷喧哗声不绝于耳。
车夫说前方聚集着很多百姓,过不去。无风过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不多时回来禀报,有一位姑娘当街横尸,与几位官家子弟有关。
帝卿绝吩咐车夫绕道走,这时,京兆府的吴捕头带着捕快、衙役火速赶来,扬声呼喊将围观叫嚣的百姓驱散。然而,百姓越来越多,人声鼎沸,场面越来越混乱,捕快、衙役想挤进去处理都没办法挤进去。
无邪蹲在车辕看热闹,围观的百姓在为那位死去的姑娘声讨官家子弟,看来帝京的百姓还挺团结的嘛。
吴捕头认出这辆官家马车是右相府的,上前来禀报。
事情是这样的:薛公子带着几个官家子弟在街上溜达,看见一位容貌清秀的姑娘就调戏。那姑娘哪里抵挡得住他们几个人的欺负?他们把她带到一条小巷,把她打得遍体鳞伤,后来她爬到街上呼救,不少百姓亲眼目睹薛公子等人对她又打又踹,不多时,那姑娘死了。
无邪气愤不已,这些官家子弟太可恶了,丧心病狂!
“天子脚下,当街调戏良家姑娘,当街杀人,户部侍郎薛大人的儿子当真是无法无天,可恶至极!”无风义愤填膺道。
“薛大人最宠这个长子,薛霖一贯仗势欺人,胡作非为。”帝卿绝风光霁月道,“李敢曾犯过事,闹到京兆府,薛大人以官位压人,以银两要那受害者家属闭嘴,最后京兆府尹刘大人也没办法,只好放人。薛霖等人被围困在里面?”
“是的,他们出不来。”吴捕头回道,“薛公子在帝京的风评非常恶劣,大多数百姓认识他,今日亲眼目睹他虐打那姑娘,甚至害死那姑娘,义愤填膺。现在那些百姓要把那几位官家子弟扭送到京兆府,就差动手揍他了。”
帝卿绝看一眼无风,忽的,无风诡异地飞速窜起,黑影一闪朝那汹涌的人群电射而去,落在人群中心。
下一瞬,那道黑影冲天飞起,踏着街边屋顶,飞往这边。
但见无风拎着一个人飞奔而来,落在他们前面二尺处。
而那些百姓发现薛霖被一个黑衣人带走,如潮水般涌过来,蔚为壮观。
吴捕头等人看见这等阵仗,吓得连忙大叫:“保护右相大人!”
捕快和衙役不约而同地抽出长剑,训练有素地在车驾前铸成一道人墙,阻拦百姓冲过来伤到右相大人。
帝卿绝站在车辕上,抱着无邪,风姿高湛。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银袍男子,原来他就是名动帝京、手染鲜血的当朝右相。
原来右相大人真的这般俊美、邪魅!
连美貌女子都自愧不如的美男子!
突然,薛霖站起身走到马车前,悲愤道:“右相大人一定要救我啊……这些刁民把我围堵在街上,要把我扭送京兆府,我不去,他们扬言要打死我……他们都是无视王法的刁民、疯子,倘若他们把我打死在街上,那咱们大魏国还有王法吗?今后岂不是百姓可以联手起来任意打死人吗?”
无邪气得咬牙,恨不得把他一脚踹死!
这个薛霖真不是个东西,人渣!
民愤再起,如滔天巨浪狂涌奔袭。
“他当街打死人就有王法吗?”
“那位姑娘死得那么惨,就是他和那几个人打死的!”
“若我们是刁民,那他就是虐打女子、残忍暴虐的恶魔!”
“薛霖你出来,我保证一定把你打成肉饼!”
“薛霖仗着老子是户部侍郎,平日里在城里横行霸道、欺行霸市、作奸犯科,今日又打死一个柔弱女子,倘若右相大人不处置他,那就是偏私包庇!就是官官相护!”
最后那句话是一个愤怒的书生说的。
百姓们愤怒地叫嚷,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把薛霖活生生地撕了。
薛霖吓得缩了缩脖子,慌惧地转头看向帝卿绝,低声道:“右相大人,您要救救我呀。父亲一向敬重您,您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
这时,京兆府派出的十几个衙役赶到,吴捕头腾出手来和几个捕快把那几个官家子弟擒了押到车驾面前。
“本相问你,你想去京兆府让府尹大人审理,还是让本相审理?”帝卿绝轻描淡写地问。
“当然是恳请右相大人审理,救我一命。”薛霖连忙道。
“那姑娘可是你虐打致死的?”
帝卿绝轻淡的眼风徐徐地扫过他,落在那几位官家子弟面上。
那几位官家子弟的出身无法跟薛霖相提并论,都是他的跟班。
看着眼前玉人般和风细雨的右相大人,他们想起这几年帝右相斩杀过不少大臣,不由得脊背生寒,手足冷了几分。
薛霖眼神闪烁,道:“他们也有打……大人,那姑娘不是个正经姑娘。我和他们几个在街上走着,想去酒楼用膳,她看见我们锦衣华服,猜到我们出身富贵就向我抛媚眼。我不理她,她非但不走,反而拦住我,还故意装晕倒在我身上。我好心搀扶她,可是她居然不放手了,要我带她回府,还说要好好伺候我……我不胜其烦,说了几句狠话打发她走,可是她就是赖定我了,我实在没办法,把她带到那条小巷……”
PS:今天中午有二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