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京城里都有谁知道了夜十一的真实身份,夜十一也没有瞒着,尽数说了。
听到马文池还不知道时,安有鱼张着嘴讶了好一会儿,惊讶后又替夜十一担心起来,觉得到她师弟知道的那一日,师侄肯定逃不了师弟的一顿严惩。
至于年宴的行动要不要同马文池说,夜十一交给安有鱼去做这个决定。
反正她暂时不会和师父摊牌,师伯要不要知会师父一声,她想着结果对整个计划不会有差,便也由着师伯去拿主意。
很快,杨芸钗主动邀约太子。
李旲在惊喜的同时,他趁着尚未到赴约时间,先快马骑到了都察院。
整个都察院沸腾。
但没等连同汤左都御史弄清楚到底什么事情,竟惹得太子殿下亲临都察院前,所有都察院官员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太子拉着莫息走了。
走了……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拉着莫世子走了?”汤左都御史不敢相信地问着来禀报的官员。
官员也是看不明白,只得如实上禀:“太子殿下看起来气色不错,走路如风,精神也很好,满面笑容,像是有什么喜事儿,径自到莫世子的公事房,拉着莫世子就走了。”
别说都察院上上下下的人都一头雾水,连莫息也是一头雾水。
李旲因着体弱,以前作为三皇子就很少出宫,后来入住东宫,身份更尊贵,就更少出宫了。
每每出宫,不是因着莫息,就是因着杨芸钗。
这一回,莫息坐在畅怀酒肆二楼厢房里,和李旲面对面。
小二上完酒,他看着李旲兴匆匆地为两人倒满酒杯。
“殿下不能喝酒。”
“就喝一点儿,没事的。”
为证实确实只是一点儿,李旲几乎只是沾了沾唇,唇有一点儿湿,他就放下了酒杯,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莫息见李旲确实没有多喝的意思,他也不再多言:“殿下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李旲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是这样的……”
莫息听完李旲为何会突然亲自到都察院,不顾他还在办公的情况下,非要带走他的缘由,他平生初次觉得,或许皇上是对的。
杨芸钗太能左右太子的言行举止,作为闲散王爷,那没关系,作为帝王,却是大忌。
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娶到的妻子,他揉了揉额际,有些头疼地想,他要敢从中作梗,让杨芸钗成不了太子妃,十一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滚辣下喉,他抬眼看向李旲,多了几分同道中人的意味。
李旲突然被这样看着,不禁轻咳了下:“我也觉得我太过小题大作了,不过她从未主动约过我,这次是在我们不欢而散,彼此冷静如此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我还在想着过几日便去见她,没想到她反而主动约我……”
让他难掩激动。
莫息可以理解这种心情,他也是这样走过来的,而李旲显然刚要走上这条路。
他被十一拿捏得紧紧的,他不是帝王还好,三表哥却是未来的九五之尊,与他不同。
“殿下带我来喝酒,是想平复下心情?”莫息想知道李旲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也不是。”哪里有这般简单,要是有这般简单就好了,李旲点头又摇头,“她在我们的感情出现裂缝时,能主动踏出一步,我很高兴,但我也知道,她能踏出这一步,定然是有什么缘由的,而非仅仅只因着对孤的感情。”
自当上太子,他便得自称孤,可他在莫息面前,都从不会自称孤,如同在杨芸钗面前。
此刻最后一句自称孤,而非我,他是怕杨芸钗主动踏出的这一步,不是尽因对他的感情,而是因着他是太子,他是未来的大魏之主。
莫息听出李旲的言下之意,他问李旲:“若杨小姐真如殿下所担心的那样,不仅仅只因着对殿下的感情,殿下会如何?”
李旲去找莫息的路上,从东宫出宫,再从宫门到都察院的这一路上,他想过这个问题。
他虽病弱,可他并不蠢。
若他真蠢,父皇那样英明神武的帝王,不会因着他是元后嫡子,就非得立他为东宫。
他想过很多,过程很漫长很复杂,可到最后结论却只有一个。
“不如何,即便她真的抱着某种目的靠近孤,孤也会敞开怀抱迎接她。”这就是李旲的结论,也是他这些年来付出的感情归宿。
不管杨芸钗有什么目的,他现在是太子,大都可以满足她,等他登基,成为大魏天子,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可以让人去搭天梯,把月亮摘下来给她!
“既是如此……”莫息举起酒杯,“臣,祝殿下如愿以偿。”
李旲再次端起那杯只被他沾一沾唇,丝毫未减杯中酒水高度的酒杯,与莫息碰了个杯,无声地接受莫息对他的祝福。
这一回,他一饮而尽。
“咳咳咳!”李旲被呛到。
莫息皱起眉,手一伸,收走李旲桌前的酒杯:“殿下莫喝了。”
李旲摆手:“不喝了。”
他还得保重身体,他还要迎娶芸钗进东宫,要让芸钗生下太孙。
他不能再做伤身体的事情。
黄昏,金乌渐渐落入西山,带着一片红霞照亮半边天,晴朗的天空几近无云。
月老庙,城内城郊两座。
京郊灵秀山上的月老庙因着远,得出城门,日常还是在城内的这座月老庙香火来得更鼎盛些。
城内的月老庙离土地庙不远,也就隔着两条街,再拐一条胡同就到了。
一入夜,即使在无年无节的日子里,城内的月老庙也是灯火通明,人头攥动,热闹非凡。
殷掠空难得准时落衙归家,被毛祝庙瞪着不放,非逼她前往月老庙上几柱香去,还掏出碎银,说必须添香油,务必求个好姻缘回来。
本来近时她叔一直在催婚,早回来她是趁她叔在给香客解签之际,一个没注意她就溜回庙后院的。
万万没想到,她叔连背后都长了眼睛,把她逮了个正着!
她知道她年纪大了,是得成亲生子了。
可她现在仍扮作儿郎,既娶不了妻,也嫁不了人,教她如何成亲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