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商竹衣如遭雷噬,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久,她才勾起嘴唇,露出一抹惨然的自嘲,想起昨晚她的纠结和徘徊,她现在只忍不住想冷笑。
原本她还在担心自己会在季牧爵一波又一波的柔情攻势下选择妥协,但是没有想到,昨晚还在她的小公寓里对她温柔相待的季牧爵,现在竟然已经揽着那个他曾经放话绝对不可能允许嫁进季家的女人,亲昵无间地出现在医院的病房里!
她不过刚刚带着孩子搬出季家,季牧爵和路优然的关心便拉近了这么多,她真的不敢想象是否过不了多久,那个曾经介入她感情生活的第三者就可以如颜容所愿,光明正大地成为季家的女主人了?
商竹衣心痛到无法继续多想下去了,她捂着心口踉跄了一下,身子撞在墙上,然后她便整个人缩成了一团,蹲在墙角处,无助又可怜。
过了一会儿,直到清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商竹衣才勉强找回了一些心神。
“竹衣姐?”清故清澈又深邃的黑眼珠写满了担心;“你没事吧?”
商竹衣有些迟钝地转了转眼睛,涩声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不是说让你乖乖等着么?”
被训斥了的清故有些委屈地垂下了眼眸,就差没对手指了:“我……等你了好久,都没见到你回来,怕你又丢下我,所以才……”
闻言,商竹衣心中蓦地一软,这种害怕被人丢下的感觉,她又何尝没有体会过,她有些同病相怜地抬手摸了一下清故的头发,轻声承诺道:“我不会丢下你的。”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在说给清故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心里那一股惶惑不安的情绪听。
清故并不清楚她心中的纠结和挣扎,听到她这样讲,十分开心地露齿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然后,他又弯下腰,担心地看着商竹衣,伸出手扶了她一下:“那我们回去吧。”
商竹衣借着他的手臂传来的支撑里,缓缓站起身来,在清故的搀扶下,缓步走回了病房里面。
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他们两个这样,一定会一致认为商竹衣才是生病需要照顾的那一个。
坐在病床上,商竹衣又头晕目眩地喘了一会儿粗气,才算是勉强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抬起头,迎上清故担忧的眼神,她强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闻言,清故连忙收回了眼神,站在原地局促地扣着手指。
商竹衣又呆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抬头看向清故:“你的坚持做完了么?怎么就回病房了?”
其实清故就是想借故逃避检查,被商竹衣拆穿之后,羞赧又无措地偷眼看了她一下:“我……我忘记了!”
心智只停留在儿童阶段的清故,撒起慌来简直一眼就能识破,商竹衣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强撑着自己站起身来:“走,跟我回去继续检查。”
清故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想要挣扎,但是看着商竹衣已经不算太好了的脸色,他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顺从。
于是,商竹衣便顺利地拎着清故回到了检查室外。
好在之后没有再需要抽血的项目了,清故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没有再胡闹,商竹衣总算稍微轻松了一些。
就在商竹衣等在检查室门外出神的时候,刚才还在这路优然亲昵相拥的季牧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神色担忧地说道;“竹衣?你怎么在这里?身体不舒服么?”
闻言,商竹衣下意识地抬起眼睛,愣了一下,才露出一抹嫌弃的神情:“我不用你管。”
说着,她便站起身来,准备躲开这个阴魂不散地打扰她心情的家伙。
但是季牧爵却不放心就这样放她离开,连忙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竹衣,你别闹脾气了,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子,只会让我担心。”
“季董又要担心这个又要担心那个的,每天还有成堆的公事要处理,真是日理万机辛苦万分了!”商竹衣斜睨了他一眼,忍不住讥讽道。
季牧爵也不是傻子,一下就从商竹衣的言语中听出了讽刺的意味,但是他只以为商竹衣还是在因为路优然怀孕的事情生气,所以并没有多想,只是微微皱起眉头;“竹衣,我已经解释过了,那次只是个意外,不论你会不会原谅我,我都不会因为孩子而接纳路优然的。”
听到他到现在都还在撒谎敷衍,商竹衣心底的火气顿时控制不住了,也顾不上什么矜持和理智了,劈头盖脸地吼了过去:“一句意外就能把这件事掩饰过去了么?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别在这里说这些令人作呕的谎言了,我一句都不想听!”
说着,商竹衣猛地推了季牧爵一把,绕开他便打算离开。
季牧爵见状,更不能就这样放她离开了,迈步挡在她的面前:“竹衣,我知道这件事在你心里是个结,我不奢求你这么快就能原谅,但是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缓刑的机会可以么?我会用自己的行动来向你证明我的心意的。”
闻言,商竹衣只忍不住想要冷笑;“证明什么?证明你在我面前说的一切都只是谎言和敷衍么?那好,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医院里?”
季牧爵一时间被问住了,他看了一眼来来往往的医生和病人,并不想把这件私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讨论,于是,他皱眉沉默了一下,然后又低声说道;“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说这件事么?”
听到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过来质问自己,商竹衣心中的怀疑就更加确定了,她冷笑一声:“是,你如果现在不给我一个解释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再想听了!”
季牧爵为难地皱起了眉头,虽然拉着商竹衣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识,但是他紧紧抿着的嘴角,似乎也在昭示着他不愿意开口的意愿。
见状,商竹衣的心中蓦地一痛,她咬着牙关狠狠地甩开了季牧爵的手:“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们之间也没有其他话好说了。”
说完,她便径直绕开了季牧爵,准备离开。
“竹衣!”季牧爵却再次纠缠了上来:“你跟我来,我单独解释给你听。”
说完,他也不等商竹衣点头答应,便拉着她往一旁偏僻的角落里走去,商竹衣对他刚才的反应已经是失望至极,加上之前亲眼所见他和路优然的亲密举动,所以,商竹衣根本不相信季牧爵能给出什么合理解释,说什么单独解释,在商竹衣的心里,也不过是季牧爵找出来的借口。
“你放开我!”商竹衣一边挣扎着,一边怒喝道:“我和你没有那么熟,更不想单独和你相处,你识趣的话,就马上放手,不然我叫保安了!”
季牧爵对此丝毫没有让步妥协的意思;“竹衣,你到底要跟我闹到什么地步?”
听到他这样讲,商竹衣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事已至此,她的挣扎和抵触在季牧爵竟然还是只是像小孩子闹别扭一般,是在无理取闹!
“我没有心力更没有那么多余下的精力去和我的前夫胡闹纠缠,也不想纠缠,所以,你放开我,我们两下里自在!”商竹衣红着眼眶吼道。
季牧爵紧皱着眉头:“竹衣,我原本不想吓到你,所以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但是现在我必须郑重地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打算放开你的意思,无论如何,我都会拼尽全力把你争取回到我的身边!”
这番话如果不是在这种情景下讲出来的话,商竹衣听了心中一定不免会有所触动的,但是现在的她正在气头上,听到这些,只感觉讽刺又好笑:“够了,你到底还要说多少谎话才够?我已经听烦了,更加不会相信你的,所以,我劝你不如省一省吧!”
被拒绝了的季牧爵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攥着商竹衣手腕的力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些,商竹衣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却仍旧倔强地不愿开口求饶,甚至还火上浇油地刺激他:“你大可以把我的手捏段,那样的话,我就又多了一个离开你的理由了。”
说完,她还不怕死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商竹衣的确是了解季牧爵的,所以她虽然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去,但是季牧爵还是不出意料地被激怒了:“离开我?你最好尽早打消这个念头,不然,孩子我可以交给你,也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回来!”
闻言,商竹衣先是一愣,接着眼神中显然浮现起了一股惶恐的神色,因为她心里明白,季牧爵说这番话和颜容不同,他是有说得出做得到的能力的!
“你简直卑鄙!”商竹衣忍不住咬牙喝道。
比起被骂,季牧爵现在显然更担心失去自己和商竹衣的联系,于是,他对商竹衣的话置若罔闻,既不见生气,更没有还嘴的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