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第十四届大帝君神色稳丝不动,安之若素。
两人心中同时涌起来一个念头:真巧!又碰见熟人了。
现在卿玉轩固然不是原本的相貌,但也不是那辣人眼睛的‘飘雪大书’。
至于九幽第十四届大帝君……鬼知道他本来相貌是什么样子的。
来人却当真是熟人,还是他们两人的公共熟人。
为首的两个人,正是至尊宫廷圣皇高手,木廷皓。
另一位却是当日围攻九幽第十四届大帝君的领头圣皇高手,天罚净峰君无雪!
于后面跟着进来的,却是当日天罚净峰所属的那名姓白的圣皇以及另外几人。
对这些人,无论是卿玉轩还是九幽第十四届大帝君,都是印象深刻。
但两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九幽第十四届大帝君眼下重伤未愈,根本就没有任何自保实力。
卿玉轩虽然神元气足,但真正实力却是不够看,暂时还不具备正面寻衅的资格,
若是神色或者气机上一旦露出了什么破绽,那可就是名副其实地自寻死路!
这三个方面最大的死仇,竟然在这一个上午的时间,齐聚在这云音阁上。
这不得不说也算是一桩奇迹了……
“这里就是云音阁了,菊洲第一等的享乐所在,无论喝酒吃饭,又或者是欣赏歌舞,此地都可算是一等一的超级所在。”
说话的却是木廷皓,作为木家的老祖宗,他在菊洲自然是地主。
只听他带着一丝讥诮的口气道,“就是在这里,前几天传出去了一手笑傲江湖之曲,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风传天下,脍炙人口。”
“果然是好地方。”君无雪文雅的笑着,“木兄,今日你添为地主,小弟等可是要好好的大吃一顿了。今日,只谈风月,且让我等尽情一醉,如何?”
木廷皓笑了,“君兄,你也不必先堵我的嘴,要知道以我们的层次,一顿饭吃不吃那会当一件事,既然我木廷皓将诸位请到了这里,那自然是有事相求的。”
还未等君无雪说话,木廷皓就伸手虚让,“请,楼上请。”
君无雪站在门口,道,“何必麻烦,大伙不如就在这里吧,我辈远离尘世已有多年,不如在这里也好沾染一些人气,也算是修行了。”
木廷皓哈哈一笑,道,“在红尘浊世之中体会一下芸芸众生的生活果然也是一份修行,就依君兄。”
说着,众人就在大厅中随便寻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话说得虽是动听,但木廷皓心底还是略感不愉,君无雪不肯与自己上楼细谈,在这等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能商谈机密事宜,却是等于拒绝了自己的请求。
要知此地人多耳杂,谈论事情于常人而言或者多有不便。
但以圣者的能力,无论在任何环境也都是不会有影响的,传音入密便能够轻易解决一切问题。
但君无雪却是利用眼下这特殊环境,拐着弯告诉木廷皓:你要跟我说的那件事情,很不方便,就不用再说了!
作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狐狸,智慧何等超人,他猜也猜得出来,木廷皓要求自己什么事,
所以直接就封门了,免得彼时说出,大家尴尬,这个中深意,木廷皓却是懂得的。
他们挑选的这张桌子,无巧不巧的正与卿玉轩两人所在的桌子挨着。
卿玉轩与九幽第十四届大帝君对望一眼,两人都露出几分苦笑的意思。
“你既然不是我的老乡,难道你有见过我吗?若是不曾相识的话,那就更加让本公子费解了。”九幽第十四届大帝君问道。
“这应该怎么说,或者可以这么说,我跟你搭话的最大的原因就是……我和你一样多疑。”
卿玉轩将自己的修为压在了筑基层次,却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说话声音,就如正常人说话一样,“我因为多疑,看到你这个形迹可疑的外乡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自然要盘问一番。而你也因为多疑,自然也就想得多……”
“好一个都是因为多疑!”九幽第十四届大帝君笑了起来,“不错!人啊,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多疑了,正式因为多疑,令人错过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甚至因此毁灭了自己的幸福和家庭事业。”
“但话又说回来,也正是因为多疑和谨慎,很多人才能有所成就!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解释,让我们为了多疑这两个字干一杯!”
“好一个多疑!哈哈哈,自古以来,帝王将相也好,绝世高手也罢,又有那人不多疑!兄台这番‘多疑论’,说得可真是对胃口了!当浮一大白!”旁边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
“本座也陪着干一杯。请!”
接口说话的,竟然是君无雪。
只见他一双眼睛看着卿玉轩和九幽第十四届大帝君,脸上露出深有同感的神色。
在他的眼神看到卿玉轩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眼中精光一闪,竟然是极度震惊。
他不着痕迹的揉了揉眼睛,狐疑的又在卿玉轩身上持续的打量起来,眼中慢慢的变作了狂喜的神色。
君无雪的话即时引起了其他几位高手的密切注意,卿玉轩两人同时感觉到七八道强大神念缠绕着上身来,几近无孔不入的在自己身上扫过,有些甚至一直停留着……
卿玉轩却敏感的感到,那君无雪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成?
两人尽都是保持神色不动,似乎全然没有察觉那些纵横交织的神念,含笑颔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君兄却是好兴致。”木廷皓神念一转,就已经明了。旁边桌上两人,那个白衣小少年,若是以世俗眼光而论,倒可算是一人才,年纪小小却也有筑基修为,颇为难得。
但却也不入他们这等圣级强者法眼,至于对面的那黑衣人,则就是一个普通人,并无出奇之处。
君无雪的意外开口分明就是在进一步转移自己的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令到自己再无转圜之余地。
这让木廷皓心中很是不爽,神念一转之后立即收回,索性干脆把话挑明,“君兄,小弟的意思,相信你也知道。”
“小弟虽然久在世外,但骨子却还是一位木家之人。平生心愿,就是希望家族能够繁衍不息,世代绵长。”
“如今,只不过想要其中一位后辈子孙拜入君兄门下而已,君兄又何必如此执着?大家若能就此结下善缘,彼此都有裨益。”
君无雪神色瞬时一变,由欢笑转为慎重,将酒杯缓缓放下,长声一叹,道,“木兄,既然你把话挑明了,那么小弟也和你开诚布公一次……”
“你应该知道,你们木家的隶属之地,乃是至尊宫廷!而我们天罚净峰,可以从任何地方收人,却绝不能抢了三大圣地的资源。”
“这其中的原因,你懂,我也懂。究竟是你在强人所难,还是我过于执着?此事……牵扯到老祖宗所订立的遗训,木兄一再相逼,却是大违初衷吧?”
“个中原因,小弟如何不知?”木廷皓神色无奈起来,“非是小弟咄咄逼人,强人所难,而是此事……当真非君兄襄助不可呀。”
“小弟的那位后人,身俱玄.阴死脉。环顾当今之举,却也唯有君兄师门别出心裁所独创出的温阳玄气,才能够慢慢调治。”
“而且,也唯有拜入君兄门下,在化解了玄.阴死脉之后,才能将先天玄.阴之气化作最为精纯的温阳玄气,打造出一位空前绝后的玄功奇葩!若是君兄不肯成全……我那后人体内玄.阴之气无从化解,决计无法活过二十岁。”
君无雪端着酒杯,沉默了一会,才道,“木兄,贵族木家人口,现在枝繁叶茂,至少也有数万人之众吧。”
“木兄作为木家祖辈,理应超然相对,一视同仁;却为何独独对这一个少年如此的情有独钟?不惜自降身价,拜托于君某?!”
木廷皓苦笑一声,“当年我木家亦不过只是一个三流小家族,我木廷皓本人更只是家族旁支,只是我异军倔起之余,才夺得正统之位。”
“数千年来,木家的发展固然是越来越形壮大,但在我名下的木家嫡系血脉相传至今,却已就只余这一根独苗!”
“若是君兄这一次当真不肯援手襄助,只怕十几年之后,木家虽仍子孙满堂,但木某这一支,却就要香烟断绝,后继无人了……”
“原来竟是如此!”君无雪恍然大悟。
他们这种骨灰级别的老祖级人物,对于本身传承血脉的看重,确实非是外人可以想象的,所以木廷皓一说,他也就立即了解了。
但正因为了解,他的脸上却显出更加为难之色。
这个忙,若是帮了,就要违背了天罚净峰祖训,不帮吧,木廷皓一旦绝后,自己便要因此大大地得罪木廷皓,从今之后等于是自己平白树下一个强敌。
自己纵然不惧,却也是莫大的麻烦。
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选择也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