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把握好了这一点,就掌握了人心弱点,无论任何人,都足可纵横官场,立足朝堂而不坠!但,这一点,对于这个计划而言,还只是一个基础,一个引子罢了。”皇帝陛下目中露出一丝忧虑,一丝赞赏。
“这个人,必然是一个洞悉人心、通达人性的高人!”皇帝陛下下了第一个结论。
“其次,这些人今日只要进去了,就绝计不会空手出来的。而里面唯一的拍卖品,就是丹药!所以,无论这丹药是如何的垃圾劣质,如何的不堪入目,每一家进去的人,都决计不会空手出来!而且,还会花大价钱拍卖,甚至没有人会以低价来买这酒,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决计没人会在乎,他们更在乎他们的面子!”
皇帝陛下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因为在外面,还有太多太多的没有接到请柬的人在那等待,或者等待惊艳,或者等待嘲讽。这个脸,只要是接到请柬进去的人,没有人愿意丢,也没有人能丢得起。”
“所以,此人想出这个办法,等于是明目张胆的从各个家族口袋里掏银子,而每个人还都被掏的兴高采烈,争先恐后,唯恐被别人看轻!用几十万两甚至几百万两银子买个在整个京城权贵面前的有面子,这笔买卖只要是明白人,都会知道如何选择!”
“这人,可说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敛财高手!可惜缘悭一面!”皇帝陛下下了第二个结论。
在他对面的白衣人仍是静静的坐着,静静地听着,脸上表情,古井无波,并无任何回应。
“第三,你有注意这份名单的全部内容么,如果仔细地看一下,便可以知道这份名单虽然几乎将所有的大家族都网罗了进去,但,其间的层次,却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这份名单,是不完全的!”
“每一个行业都存在各自的竞争对手。而那些富贵之家,也都有各自的对手!而且,往往与对手之间都是旗鼓相当,才能保持一个行业的繁荣长久。这,也是朕多次变更法令才勉强维持的平衡。”
“既不至于物价飞涨,百姓民不聊生,也不至于物价飞跌,商人无利可图。但此人这一份名单,有意无意之间将朕苦心经营多年的这一份平衡完全打破!却又不露丝毫的蛛丝马迹,让人即使想要怪罪,也无从怪罪!”
听到这里,白衣人眼中露出迷惑之色,显然是听不明白的。
“呵呵……”皇帝陛下笑了起来,“你来看,京城盐商,以柴家、金家、苟家三家最为出名,基本乃是三足鼎立。其中以苟家势力最大,略胜其余两家一筹,而柴家金家固然稍弱,却经常联合以对抗最强的苟家,故三家始终能保持平衡之势。而在这份名单之中,却只邀请了苟家,却没有另外两家的名字。”
“事实上,任谁都知道,其他的两家也都有亿万家资,为何没有接到请柬?可是又没有人能怪贵族区域的主事之人,因为他确实邀请了盐商中最具代表性的苟家!”
皇帝陛下指着其中几个代表行业,道,“而另外的几个行业,获利大的油水足的,基本也都是采用同样的手段。只邀请其中的最有势力、最具代表性的一家。”
皇帝陛下目中的忧虑越来越深,“又有如此强大的宣传,推波助澜之下,这几家本就互为竞争对手,只怕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会使矛盾迅速激化!接到请柬的愈发目中无人,没有接到的心中自是愤怒,感觉自己被排挤,感觉低人一等。于是……,纷乱就会开始!”
“由此可见,此人,还是一个高明到极点的权谋高手!”皇帝陛下下了第三个结论,“此人所谋,固然为财,但却所谋之财数目却是极其庞大!动辄就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天文数字,绝计不可等闲视之!”
“此外,各大家族聚首一堂,定会发生些须事情,相信就算没有事情发生,此人只怕也是会刻意制造事端的,惟有让局面乱起来,他才更方便乱中取利。更便于日后利用今日的矛盾,做出对他自己有利的选择!”
皇帝陛下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喃喃道,“若是如此人才,能够为我所用,可惜……”
“此人虽然厉害,但终究也需借助三大家族的力量为后盾,才能搅起这场偌大风波。若是没有了卿家和陆家的鼎力支持,还有茗娴公主府的帮助,他就算有心搅风搅雨,也是并不容易的。”白衣人安慰道。
“你刚好说到要害之上,朕之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此人既然能够说动这三家同时出力相助,可见与这三家必有交情,而且交情必然不浅。之前曾有传言,说到今日所卖之丹药,乃是卿家小公爷卿玉轩所拿出的……”
“这丹药是不是卿玉轩所炼制还两说,只是,若是说这个计谋乃是卿玉轩那小丫头所出,朕有些不大相信。若果真是那纨绔小丫头所出的话,那么……,朕真的要对其另眼相看了。”皇帝陛下呵呵笑了几声,却难掩眉宇间的忧色,断言道,“出此计策的,必然另有其人!”
“不过无论此人是谁,都是一个极其出众的人才。不管此人原本用意为何,都将引动一场乱局!”皇帝陛下紧紧皱了一会眉头,突然展颜一笑,道,“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极为好玩的拍卖会。文先生,可有兴趣陪朕前去一观?”
“陛下动心了?”那位身穿白袍的秋公子抬起了头,看着皇帝,他的眼神清澈之极,犹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并无半点杂质。
这双眼睛,仿佛是……初生婴儿的眼睛。
“事,有趣;人,有才;而又危险,这样有趣,难道朕不该动心吗?”皇帝陛下眯着眼睛,“更何况,这件事情对整个京城的局势影响深远,朕又岂能不去凑凑这个热闹?开开眼界也是好的,我也想尝尝,到底有什么样丹药能值得十万两白银一瓶!”
秋公子洒脱的站了起来,婴儿般润滑的脸孔上,浮现出一丝几乎近于“纯真”的笑意,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本尊便陪着陛下前去走一趟。”
“有公子在旁边,那可真是万无一失!”皇帝笑了起来。边说话边往外走,“不过,我们还要多找个人带我们前去,我们可是没有请柬的,呵呵……”
“据报,五位皇子和茗娴公主殿下都是有请柬的,陛下是想着跟着凤逸殿下前去吧?”秋公子眼睛一眨。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顺便看看我那几个儿子,到底是如何的明争暗斗的。这一路,也是应该很有趣的。怎么地,也得发生点什么吧?”皇帝深沉的一笑,笑出了脸上一道皱纹,接着问道:“老魔这几天还是不能修炼吗?不知好点没有。”
秋公子与他并肩而行,完全不避讳应该落后一步,微笑道,“他的这个毛病,也确实有些麻烦。不过,我如今回来了,再以小魔的韧性,想来应该再调养个几日便能够复原了,只是阁儿身边那个小东西有点儿蹊跷……”
他称呼楚阎魔,竟然只是“小魔”,看来身份至少要比楚阎魔等人还要再高出一辈,但看他的面孔,却比陆毅腾还要年轻得多,顶多也就与凤欲一个岁数罢了,当真是奇怪得很。
“哈哈哈哈……”皇帝陛下一阵爽朗大笑,向着旁边亦步亦趋的跟随的老太监道,“让老魔身边的人好生伺候着,切莫让老魔受了委屈,我们出去逍遥,倒是把他一个人留在宫里独守空闺。”
那老太监恭谨的答应了一声,他是皇帝近身内侍,陪伴这位皇帝陛下已有三十年的光阴,闻弦音而知雅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则楚阎魔的事需要自己传讯,二来是陛下不想让自己跟随,便退了下去。
看着老太监退下去,皇帝陛下展颜一笑,无限回味的道,“朕可是有好久没有易容出宫了,对当年的日子,真是……,怀念得紧啊。”
“有陛下亲自出马,相信那位暗中筹谋的高人,定然是无法遁形的!”秋公子优雅的一笑,道,“或者陛下会因此次拍卖而得到一个大才,本尊在此先预贺陛下了……”
“但愿如此!”皇帝陛下微微一笑,目中神色变幻,隐隐有疑虑,口中念叨着一个名字,却没有念出声音。
但从他口型来看,却应该是不断的念着“卿霄云”三个字!
眼中冷光一闪。
…………
日头渐渐升起,真正的大家族,也终于陆续到来了。
先是陆家,这在京城号称是第一横蛮的庞大家族率先到来,五匹高头大马,清一色的雄赳赳气昂昂,围拢着一顶淡蓝色的小轿子,陆家家主陆贞明带着陆毅腾陆毅安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子的老婆,齐刷刷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