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子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张静姝上前一步,小声对张老爷子道,“爷爷,您别相信她的话,故京城里,谁人不知道她不学无术、纨绔废物,她怎么可能救得了四姨娘?她这是要害我未出世的小弟弟啊。”
卿玉轩精神力异常,自然知道张静姝说了什么,只是向她投去了一个不屑的眼神,把银针收了回去。
她卿玉轩虽然想要救人,也想尽量为周元慈铺路,但是,也不会把自己搞成圣母,稚子无辜是一方面,她那微弱的一丝丝怜悯,只是因为可怜那个还未出世便被人当做工具的无辜孩子。
“一切拜托了,玉华公主。”在众人以为张老爷子不会同意卿玉轩去救人的时候,张老爷子突然开口道,“请玉华公主救我孙儿一命。”
“爷爷?”张静姝惊诧的看着张老爷子,“你怎么?”
张老爷子一抬手,止住了张静姝,再次对卿玉轩道,“……拜托。”
能让自负的张老爷子说出“拜托”两个字来,着实是不容易的,众人惊讶的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贺兰清雪反而是担心起来,虽然她相信卿玉轩的医术,但是,要是卿玉轩失手,救不了四姨娘母子,这张家和卿家今后的关系,恐怕真的势同水火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释怀了,本来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状态,势同水火又怎么样?还不是该杀的杀,该砍的砍。
“老爷子放心,玉轩定会竭尽全力。”卿玉轩点头道,“带路。”
对于张老爷子的选择,卿玉轩并没有多少意外,张老爷子能够坐到如此高位,以臣之身,与血玉兰公爵府在朝野你争我夺了那么多年,没有几分胆识与魄力,那是不可能的。
他想要保住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孙子不假,但若是真保不住了,至少她玉华公主,也是害死他孙儿的罪魁祸首之一!到时候,又多了一条找血玉兰公爵府麻烦的理由,所以,怎么算也都是划算的。
“轩儿,你真的有把握吗?”贺兰清雪忍不住拉住卿玉轩,有些担忧的道,“就算是祖宗教了你一些秘术,可是,这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卿玉轩笑了笑,回头看向张老爷子,张老爷子一双老眼迸发着锐利的目光,刚才对未出世孙子的担忧,已经烟消云散,浑黄的眼珠子一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父亲大人,这的确是有些不妥啊。”张若晓也不由得上前,用怀疑的目光看了卿玉轩一眼,他对自己女儿的话是深深的赞同的,怎么能把救人的希望。寄托在卿大纨绔身上呢?
张老爷子一抬手,止住了张若晓后面的话,“现在还有更好的法子吗?既然玉华公主请缨,必然是有把握的。老夫相信玉华公主不会如此轻率,置我张氏血脉于险境。”
卿玉轩的眼里露出一抹嘲讽之色,你那“孙儿”原本已经命在旦夕了好吧?!这么一句话,已经提前把责任来了一个划分,要是那母子俩救不回来,我卿玉轩就是罪魁祸首了呗。
这个没出世的孩子还真是可怜,不管是被人利用,还是被自己的亲人利用,都逃不过被利用的下场啊。
“张老爷子,敬您和爷爷同龄,称您一声张老爷子。不过,您既然老眼昏花,耳聋眼糊,本小公爷也不做计较了。本小公爷就再给您说一次,还是那句话,本小公爷在刚才可是说得非常清楚了,是个人想必都不会听叉了。最后说一句,本小公爷并不会接生。”
卿玉轩眉眼弯弯,脸上的笑意渐浓,漂亮的大眼睛眼里的神色却渐冷,樱桃一般的小嘴儿微微弯着,“本小公爷只能用银针为你家四姨娘封住几处穴位止血,让她不至于立即殒命罢了。
救她母子俩性命的活,得李太医来做。我若是穴位插得不对,李太医来了,一看便知。更何况,本小公爷可没求着你张老爷子,一定要给你家四姨娘扎针,可是你来拜托本小公爷的,即便把你家四姨娘给扎死了,那也是你的责任,而并非本小公爷的责任。
别把什么黑锅屎盆子都往本小公爷脑袋上扣!本小公爷虽为紫依帝国第一女纨绔,柳州第一女淫.魔,可是本小公爷并不是柳州第一傻子白痴,你张老爷子那点儿能耐,还没有那个资格把什么事情都推到本小公爷头上来!”
最后一段话,却是凑在张豪耳边说的,更是散发出王八之气震得张豪浑身颤抖,偏偏张豪全身修真之气被废,毫无反抗之力。
贺兰清雪的表情立即放松了下来,她自然能够听出刚才张老爷子,话中漏洞百出,明显的栽赃嫁祸之意,冷哼一声,“我家轩儿心地纯善,这才挺身而出,想要救人。张老爷子,您刚才的话,是何意?我家轩儿难道还会将张府四姨娘母子置于险地?”
张老爷子嘴角抽了抽,腰上一阵透骨的寒意让他不敢动弹半分,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夫人多心了,老夫并非此意,玉华公主还请速速救人。”
周围的人看向张老爷子的眼神,多多少少的有了一丝异样,谁都不是傻子不是?唯一的傻子——凤阁,还被留在了皇宫里。
虽然卿大纨绔以往的名声不太好,但是今日的表现,倒是让一众人等有了些刮目相看的感觉。
卿玉轩不再耽搁,跟着那婆子匆匆离去。
因为此事,已经涉及到了卿玉轩,卿国公府的小公爷,很多想要看热闹的人,也不急着走了,反而坐下来喝茶等结果,而张家也不好明着赶人,也只得在正厅里待着,张静姝则和她娘一起守在了四姨娘的院子里。
“李太医应该很快到了,老爷子且不必忧心。”凤欲温言安慰着张老爷子,“玉华公主师从卿家祖宗卿佳人仙人,应该能够暂解四夫人之危。”
张若晓眉心一抖,那四姨娘只是个妾,并没有夫人的地位,而凤欲这么一开口,恐怕以后是要给四姨娘一个更尊贵的平妻身份了。
想到自己后院的那头河东狮,张若晓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欲王殿下这无意的一句话,要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啊。
“承殿下吉言。”张老爷子赶紧躬身道,“让殿下见笑了,老夫也没有想到,今日这寿宴,会弄成这般光景。”说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副忧心焦虑的模样,很能博人同情。
贺兰清雪则有些怪异的看了凤欲一眼,轩儿不是说大皇子看她各种不顺眼吗?这个时候怎么舍得为轩儿说话?
一旁的凤甲子也眼神疑惑的扫了凤欲一眼,眉头微微皱起,目光落到了大厅外,眼底深处划过一抹焦虑。
凤栖却几次想要抬步起身,最终还是不甘心的坐了下来,又不断的朝外面张望着,看模样,比张若晓这个做爹的还要急上几分,这更是让贺兰清雪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快去瞧瞧李太医的轿子到哪儿了!”凤栖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伸着脑袋往外看了看又缩回来,来回彳亍了两圈,一边走一边问,“怎么还没来啊?怎么这么慢?到底这人到哪儿了?”
众人额头落下三条黑线,栖王殿下,您这是着哪门子急啊?
张若晓虽然脸色不好看,还是让人去打探了,片刻之后,有人回报,“李太医的软轿已经快到府门口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凤欲又忙不迭的吩咐道,“去看看玉华公主那边情况怎么样,血止住了吗?”
“……”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齐齐望着凤欲,而后者浑然不觉,“快点去啊!”
张若晓扶额,对栖王殿下道,“栖王殿下,稍安勿躁,那边有小女和拙荆守着,若有异常状况发生,应该已经谴人来报了。”
“……哦,那就好。”凤栖这才坐了下来,猛灌了一口热茶,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张俊脸“刷”的红了,呐呐的解释了一句,“那个……,今天大喜的日子,本王,本王也不想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
众人默默地别过头去,这解释,很苍白,很牵强有没有?
虽然众人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是,脑子里面的小马达却已经飞快的转动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栖王殿下为何会如此失态?肯定不会是因为镇国将军府总兵的小妾。难不成,他是在为玉华公主担心?天哪,这也太玄幻了点儿吧?
栖王殿下跟玉华公主那点儿不得不说的往事,又开始在众人的脑海里回放,绝对劲爆的有没有?
此时的卿玉轩,已经扎下了最后一针,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目光落到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妇人身上。
因为失血过多,这妇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连嘴唇都和脸一般苍白如纸,而床上,是一片刺目的猩红,床上雪白的锦被和床单早已被鲜血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