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野一键埋头仔细检查,何其莘回到享堂,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你那里怎么样?”
“也没有,真奇怪,为什么有人挖坑?难道坑是以前挖的,里面藏有武器?现在是来取武器的?”
浅野一键忧心忡忡:“如果是这样,就要提高警惕了,拿了武器,肯定要有所行动啊——也不对啊,如果军统有行动,目标应该是参与葬礼的达官显宦,或者是以搅乱葬礼为目的,对吧?现在人都散了,挖出武器干什么?和我们对攻啊?”
“是啊,我也一直想不明白——浅野君,你听,怎么猫头鹰又不叫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有的时候叫,有的时候不叫……是不对啊,刚入夜,刚才猫头鹰怎么叫的那么厉害?”
何其莘答道:“我感觉有点不正常?谢威哪?”
“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没见到啊。”
浅野一键命令道:“来人,去找找谢副处长。”
几名76号的特工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其中的一个回来报告:“这一片找遍了,没见到谢副处长,他们几个出了陵寝,到外边去继续寻找。”
郑敏闻讯也赶了过来,何其莘情知不妙,说道:“浅野君,多派几个人,你带着出去找找,郑敏,带几个人跟我来,封锁陵寝,任何人不得出入,按照名单,挨个排查应该在陵寝内的人,特别是那些和尚道士。如果谢威出事,一定有内因,刚才诡异的猫头鹰叫声就是用于内外联络的。”
二十几分钟后,浅野一键神色仓皇的跑回来:“何桑,出事了!谢威,还有一名情报处的下属,死在陵寝后门出去三百多米的野地里!你看看吧,这是现场发现的。”
何其莘接过来,是一幅三十公分见方的白色绢制传单,上面是十五个大字:叛国投敌,出卖战友,死有余辜!落款还是周成斌三个字。
何其莘一阵眩晕,“周成斌”三个字在他眼中越来越大……
恰在此时,郑敏也跑过来说道:“何处长,有三名道士不见了,初步调查,都是一家叫三清观的。”
何其莘怒道:“不是正在做道场吗?为什么他们可以离开?”
郑敏苦笑道:“七天的道场,虽说是轮班,可一班也要六个小时,人有三急,出去一会,太平常了。”
何其莘只得说道:“郑站长,辛苦你带着你的人抄查三清观。”
“好,我马上就去。”
何其莘又道:“浅野君,必须马上向倪局长汇报?”
浅野一键答道:“那是当然,何桑,给倪局长打电话汇报吧。”
何其莘打完电话,见浅野一键在院子里发呆,说道“局长很震惊,也颇为伤怀。命令我们派人把谢副处长二人的遗体送回去。”
“唉,没想到谢桑就这么……我去安排。”
十几分钟后,浅野一键回来说道:“何桑,市警署说他们要到明天上午八点才离开,我们先撤吧。”
“好。”
二人下达命令后,一前一后向外走去,边走边谈。
浅野一键说道:“军统原意是在陵寝制造火灾,打南京国民政府的脸,趁乱杀害谢威。没想到花圈里的机关被我们识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设了这么一个圈套。”
何其莘也道:“不完全对,谢威被害的地点还在外面的包围圈里面,虽是宪兵团负责的,可军统也不想冒险,武器是提前几天埋下的,用意是万一外面的人进不来,乔装成道士混进来的可以设法挖出武器动手。”
浅野一键问道:“可这些和尚道士不是说都出家三年以上了吗?难道军统在道观里也建的有外围组织?”
“临时变策,相互联络,彼此之间配合默契,时间扣的如此之准,绝对是职业特工所为,我怀疑他们绑架了道士,替换了身份。本想着用警察伪装成和尚道士的,后来又临时……时间太紧,唉,道士,梳上发髻,带上道冠,除非一个一个查三代……”
浅野一键苦笑道:“道士哪来的祖宗三代?何桑,你可别往76号身上揽,不是我们的责任。你想啊,三清观一共出了三名道士,可见不是什么知名的大道观,三个又全被替换了,彼此相互证明,谁能查清楚?再说所有参与警卫工作的部门注意力都在葬礼上,水陆道场偏在一隅,谁会把注意力放在哪里?而且和尚道士们归南京市警署管理,和我们关系不大。”
“看来军统早有预谋。”
浅野一键答道:“那是当然,军统想取谢桑的性命不是一天两天了,唉,从什么时候起,变成我们苦苦应付了?”
何其莘安慰道:“也不尽然,半个中国,包括淞沪膏腴之地,还在皇军手里。不说了,这些不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该操心的。浅野君,现场发现的揭帖落款是周成斌,这么说倪局长的判断没错:周成斌还活着。”
浅野一键叹道:“应该是,唉,我中了军统金蝉脱壳之计。早知如此,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能放走周成斌!”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这样的对手,太可怕了。”
二十六号上午,松江郊区南京汪伪集团和平救**第四混成旅驻地,卢旅长卧室内,周成斌、苏东然、葛佳鹏济济一堂,周成斌说道:“卢旅长愿意承担如此艰苦的任务,周某代表国民政府军政部表示谢意。”
卢旅长答道:“这都是周局长晓以大义,卢某才得以悬崖勒马。”
苏东然说道:“重庆军政部这一招高明,卢兄的驻地近遐南京,扼守上海,一旦日本人投降,近水楼台,可以立即控制淞沪治安,防止汉奸外逃。”
周成斌也道:“一旦巨变,越早控制住局面,震慑企图浑水摸鱼之辈,中国的损失越小。卢旅长,责任重大,望你全力以赴。”
卢旅长正色答道:“真到了那个时候,军统上海分局下辖的第三纵队实力雄厚,潜伏特工遍布淞沪,我愿意尽全力,助周局长一臂之力。”
“卢旅长言重了,当是我配合你才对,军统再怎么说也不过是情报部门。”
苏东然说道:“二位都不必过谦了。卢旅长,恕苏某直言:第四混成旅前后两次改编,你下属的军官有一半并不是卢旅长的旧部吧?一旦有变,你有把握掌控吗?”
“苏旅长说到点子上了,我想从现在起,就把一些心怀异志的军官调离,把直接带兵的营连长换成自己人。”
周成斌说道:“要能如此,当然最好,可是动静太大,引发了日本人的疑心,就前功尽弃了。卢旅长,你看这样好不好:那些人靠不住,想换成什么人,你提出来,由葛佳鹏伪造南京汪伪集团国防部的委任状,等到日本人覆灭前夕,拿出来使用。”
卢旅长犹豫道:“能伪造的一模一样吗?委任状需要钢印。”
葛佳鹏笑笑,答道:“这对我来说,并不算难事。”
苏东然也笑道:“卢旅长请放宽心,葛先生是军统的作伪高手。”
“那就好,军统果然人才济济。”
周成斌又道:“卢旅长,我要在你的部队里派遣一个行动组,一共四人,携带一部电台,负责人是浦江县守备营的许松全营长,他是第三战区韩长官的部下。三日后抵达,请你妥善安排。”
军统奉命策反,重庆军政部对卢旅长下辖的第四混成旅,寄予厚望,周成斌当然要做完全的安排。
“没问题,我把他们安排在旅部。请周局长通过他们监控卢某的行动。”
卢旅长把话挑明,周成斌不得不遮掩:“卢旅长误会了,他们的任务是配合你行动,并和我保持联系,协调军统潜伏特工和卢旅长所部的协作。”
苏东然说道:“一旦日本人投降,请卢旅长让出道路,便于我部紧急进驻南京。”
“这是当然。”
双方商定了一切,周成斌说道:“我今天中午动身离开,佳鹏,你多留几天,等待许营长他们到了,交代好一切,你再撤回浦江县。”
卢旅长挽留道:“周局长,你来的这些日子,忙于公务,也没有机会尽尽地主之谊,能否多留几天?”
苏东然答道:“老卢,周局长军务倥偬,你就别强留了,等到日本人完蛋的那一天,我陪周局长来找你,一醉方休。”
“也好,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十一月二十七号下午五点,风尘仆仆的周成斌终于回到了浦江县,早两个小时回来的冯根生迎到县政府大门口:“周局长,您可回来了!谢威,被我们干掉了!”
周成斌也很欣慰,答道:“干得好!张弛、乔文荣等人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瞑目了。刘副局长哪?他在哪里?”
“他在国统区离散家属联络处。”
“联络处已经开始工作了?派个人去告诉刘副局长,就说我回来了,请他来见我。”
“联络处设在回春康医院后门,隔一条马路的两间平房里,刘副局长说可以借用回春康医院的警备组,还借用了医院的一部电话,好几天前就开始运作了。我马上去给刘副局长打电话。”
走进军管会主任办公室,彭寍韡起身相迎,周成斌问道:“田成和许松全出发了吗?”
“许松全是昨天走的,田成一个小时前带着两名特工也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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