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下策(1/1)

十月二十五日,重庆军统局本部,汪秘书对犹豫不决的毛人凤建议道:“毛先生,二次盗火计划,时间很紧,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请尽快答复上海站。”

“你是怎么看的?不妨来听听。”

汪秘书一愣,又不敢回绝,只好字斟句酌的答道:“长沙会战在即,药品供给必须马上解决,目前筹集到的药品不足三成,而且匮乏的都是些消炎的外伤药、麻药等,如果上海站未能如期完成任务,军统必将受到最高当局的严厉处置。可是八十六号如果暴露……在李士群身边埋下这样一颗钉子,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今后需要他的地方还很多……毛先生,为了掩护八十六号,上海站数名同仁前赴后继,为国捐躯……属下愚昧,不敢妄言。”

毛人凤沉下脸训道:“模棱两可,了等于没,你什么时候学会和我打太极了?”

“属下不敢,原本设想放过丁林杰,给孟霄杰创造条件卧底,改变八十六号孤军奋战的局面,看来……取得日本人和李士群的信任,在76号打开局面,非一朝一夕之功。”

毛人凤再三犹豫,终于道:“给周成斌回电:驳回他的提议,必须在保护八十六号安全潜伏的情况下,如期完成二次盗火计划,否则军法从事!”

汪秘书应了一句“是”,却没有立即出去办理,毛人凤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并不是我不体谅一线将士的辛苦,唉,我有我的难处……你去一趟财务室,就是我交代的:给上海站加拨二十根金条的经费。然后再去医院看看叶君远恢复的如何?如果他的身体许可,让他来见我。再问问周成斌,有何需求,只要是军统有的,尽量满足。”

汪秘书暗暗叹息,局本部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他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叶君远刚刚能下地走路,远赴上海,恐怕力不从心。”

接到局本部的回电,周成斌无奈的苦笑:意料中事。他暗暗叹息:看来只能按照陈劲松的建议突袭岛,武装劫药。可是还是那个问题:劫药得手后,该如何运出上海?这不是转运出去一个人,或者零散货物,如果他估计不差,岛上日本人征集的药品应该需要三到四辆卡车才能装载,何况岛上还有军统梦寐以求的盘尼西林生产线。在药品被强行劫夺后,日本人不可能不布下天罗地网。

棉布店内,周成斌闭目思索许久,终于他决定药品不运往长沙,而且转运重庆。至于到了重庆,该如何运往前线,是随开往前线的部队统一行动,还是派遣专人负责运输,就让局本部去发愁吧。

上海站突袭岛得手后,直接返回苏北,第三纵队提前准备,全体出动,化整为零,分成数十个行动组,分头运输。那条生产线,只能暂时隐蔽埋藏起来,等风声过后,再想办法,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第三纵队重建未久,上海站数次抽调人手,队伍中已经没有职业特工了,人员素质参差不齐,基本上都是刚入伍的新兵。这一周成斌不是不知道,但是二次盗火计划时间紧,又关系到数十万前线将士的性命,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他寄希望于日本人顾此失彼,军统在运输过程中虽然会遭受到巨大的损失,不仅仅是药品被查获,人员牺牲损失也将不可避免,但是还是会有相当一批数量的药品安全运抵重庆。

至于他个人,包括陈劲松和戴如在内,因为运输过程中的巨大损失,不仅无功,将遭重谴,周成斌实在是顾不上一己的得失了,他暗暗叹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转念想到第三纵队将会有很多战友因此牺牲,心中又是一阵悲凉: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有幸亲眼目睹国土光复?

无论如何,必须想办法和刘泽之联系上,不惜一切代价,武装劫药,周成斌当然希望在最恰当的时候动手:岛上日本人征集药品已经基本就绪,库藏达到最大值,特别是一定要赶在日本人向长沙前线运输之前,否则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记得上次见面刘泽之过奉命潜伏以来,几次受伤都是伤在自己人手里,感叹命运的捉弄。此次行动里应外合,如何能避免误伤刘泽之,还不能让日本人和李士群对他起疑,也必须当面沟通。

岛上的警卫力量如何?这些人是否配备用重型武器,都需要提前侦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才能把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程度。记得戴老板曾当面教导:我们不惧牺牲,但是绝不做无谓的牺牲。

怎么样才能和刘泽之取得联系那?思之再三,周成斌决定做一次违背自己做人原则的事情。他深信自己和刘泽之之间是有默契的,当初他被捕时如此,今日更是如此。

周成斌叫来了唐吉田,交代了一番,最后特意叮嘱道:“千万不要弄假成真,明白了吗?”

“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我这就去和市警署里的陈副站长新发展的自己人联系。”唐吉田心道一个日本女人,即使弄假成真,又能如何?自己的这个长官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有迂腐。

十月十五号,野鹤子辞职,准备做新嫁娘,遗憾的是即将托付终身的那个男人不在身边,记得五年前去世的母亲常常抱怨嫁给了做情报工作的男人,担忧和别离如影随形,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了,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嫁给一个中国人。即将嫁为人妇,憧憬中夹杂着一丝惊惧:这个会相伴一生的男人,会给自己幸福吗?从十五六岁起,多少男子大献殷勤,没想到却独独倾心于这个从不百依百顺,有的时候还教导自己几句的中国人。

没有女性长辈在身边,从她记事起,父亲总是威严而隔膜的,野鹤子一个人忙碌着。

十月二十七日,野鹤子去绿屋旗袍店试装,正红色手绣双凤朝阳石青镶边旗袍,衬着一串莲子大、精圆的养珠项链,东珠嵌钻耳饰,白金镶钻手镯,鹤子几乎认不出镜子里华衣少妇就是自己。裁缝恭维道:“姐的身材真好,玲珑有致,最适合穿旗袍了。对了,上次陪你来店里的那位先生后来又单独来过一次,为您定制了一身杏黄色织锦泥金百蝶穿花夹旗袍,是天气越来越凉了,第二天回门、宴客的时候穿起来暖和。您也试试吧。”

下女也凑趣道:“这套首饰也很合适,不过大喜的日子,姐还是戴那套姑爷送来的赤金红宝首饰。才应时应景。”

倪新的体贴入微,让鹤子心中涌起一阵甜蜜,绯红了双颊。七岁的时候在女孩系裙成人仪式上,就有了第一件和服,那个时候怎么能想到将来自己的嫁衣会是中国的旗袍?

试完旗袍,快上午十一了,野鹤子对下女道:“你回去给父亲准备午饭吧,中国的娘姨做的饭将军吃不惯,早晨离家的时候将军今天中午要回去吃饭。你转告将军:我还有些事,下午再回去。”下女答应着拿着两件旗袍去了。

野鹤子叫了一辆三轮:“新施百货。”倪新太忙了,新房只草草购置了几件大的家具,床上用品和餐具都还没有准备,待嫁的女人,主动做这些是要被人议论的,羞涩内敛的鹤子自然要掩人耳目。

三轮上,野鹤子想着应该给倪新添置一些内衣,也不知道他平日习惯穿什么样子的内裤?鹤子羞红了脸:一个没有出嫁的闺阁女儿,居然会想这些?倪新看到,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够矜持?天就要下雨了,也没带雨具,到了新施百货,顺便再买两件雨衣吧,倪新穿起仿美式帆布雨衣,格外的有味道,让人心动,他以前那件都有些旧了。突然之间,野鹤子觉出了异常:“车夫,你走错路了吧?停车——”

车夫并未止足,敷衍着答了一句:“要下雨了,抄近路。”加快速度,向一条巷拐去。

野鹤子心下疑惑:什么近路?完全是南辕北辙,喝到:“停车!”

那名车夫猛地一下刹住车,在惯性的作用之下,野鹤子几乎跌出车厢,一名高个子、连鬓胡须,身穿黑色对襟衫的男子冲了出来,一把拽下野鹤子,扼住她的脖子,连拖带拉,把她拖进一扇半开着的铁门里。

这是一间旧租户搬走,新租户还没有搬来的空屋,房间中只有一张去除了被褥的木板床和两三样布满了尘埃的半旧家具,那名壮汉狠狠的把野鹤子推到光板床上,野鹤子吓坏了,情急之下用母语喊道:"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黑衫壮汉呵呵一笑:“呦呵,还是个日本娘们,今天要开洋荤了。”掏出一块龌蹉的毛巾,强行塞住野鹤子的嘴。手巾上的汗臭让鹤子几乎窒息。

那名车夫也走了进来,回身关上门,一把生生扯下鹤子的项链,粗暴的拉掉耳饰,鹤子的耳朵被拽出了血丝。扭住她的手腕,捋下手镯。

鹤子无助的挣扎着,欲哭无泪,口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那名车夫又把鹤子的手包倒空,狞笑道:“怎么样?老大,我的眼光不错吧?是只肥羊!老大,你先上吧,尝尝日本骚娘们的味道。”

鹤子吓坏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抬腿狠狠踹了那名壮汉一脚,连滚带爬的跳下床,向外跑去。车夫从背后薅住鹤子的头发,一脚踹在她的后腰上,鹤子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黑衫壮汉如饿虎扑食一般了上来,压在鹤子身上,一把撕开鹤子的旗袍,白嫩的肩膀裸露,他的咬了一口,哈哈大笑。又是一把,旗袍被完全扯去,鹤子上身几乎裸露。那名壮汉大口喘着粗气,用手拽出鹤子嘴里塞着的毛巾,一手伸进鹤子的胸衣用力揉搓着,一手捏开鹤子的嘴,亲了下去,大蒜的臭气夹杂着口水,鹤子无力的挣扎着。

突然,鹤子狠狠一口咬住壮汉的舌头,壮汉吃疼猛地跳起身来,捂着嘴打转。鹤子拼尽全力,站起身来向外跑去,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那名车夫追了几步,突然转身向后跑。鹤子一头撞在一名巡街的巡警身上,向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那名巡警被撞得七荤八素,踉跄了几步,站稳后,吓了一跳,上前问道:“姐,你怎么了?”

鹤子头发散乱,泪水杂着汗水,妆容狼藉,边哭边:“我碰到坏人了……钱被抢,送我回家,给我父亲打电话……”

本部来自看書罔

此章加到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