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召唤,四大中央隐卫从半空浮现,开始出现失衡的战况恢复均势。
而在另一边,一群懿卫,邈卫,黑隐卫组成一个灵活的大圈,后背向内,面朝八方,将不断侵略上来的人阻退,有的甚至杀红了眼。
中心处,血腥味弥漫,死寂而悲凉,漓月抑制不住的啜泣低低响起,瘫在欧冷歌怀中的男人,浑体上下几乎散了架,身形甚至扭曲得不成样子,每一处肌肤都染了鲜红的血液,只稍轻轻一动,就有大片大片的骨肉准备掉落下来。
“大哥,月魂之魄呢?”
欧冷歌颤抖着手,在男人身上搜寻,“你不是随身携带着的吗?怎么不见了?”看向漓月,大吼,“是不是刚才丢失了,快去找啊!哭哭啼啼做什么?”
漓月一抹眼泪,掠出圈内。
一旁的女人,神情苍白怆然得无法形容,她就这样僵站着,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不断翻涌上来的情绪,忽然身体一踉,像一只折翼的蝶,缓缓委顿下来,一声脆响,膝盖磕在坚硬的白玉地板上,她向着三步之遥外的男人,艰难地膝行过去,“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不要我,抛弃了我,如今要为我献出生命?
欧冷歌侧首,双眼赤红,恨到刻骨,“贱人,滚!”手继续在男人身上寻找,“大哥,醒醒,快告诉我,月魂之魄究竟在哪里?”
男人紧闭着的双眸慢慢睁开,空洞无力,涣散无神,仿佛那些神采再也不会回来,苍白的唇动了动,逸出沙哑的叹息,“不要找了,不在了。”
冷歌大吃一惊,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差点晕厥过去,“大哥,你说什么,怎么不见了?”
欧别洛似要抬手,却终究无力地垂落下去,“不在了,就是不在了,这么啰嗦做什么?”
迦月公主捂住疼到无法自已的心口,“欧别洛,你..”
“二哥,找不到。”
漓月红着眼睛回来,“怎么办?”
看到大哥苏醒,神色一喜,然而知道他不过是轻弩之末,回光返照,又飞快黯淡了下去。
再也难以抑制愤恨的情绪,欧冷歌看着失魂落魄的女人,咬牙切齿,“白离堇,你究竟有什么好?让大哥一次次为你牺牲,那个该死的克隆体在轩晟大楼前发下毒誓,可领受惩罚的却是大哥,那次从刑训室出来,差点丢了一条命,要不是缩时两百年,早已经不在了人世。”
“他因为你受了百里泽一刀,脊柱被砍断,养伤半年,也瘫痪半年,每日坐在窗旁思念你,呼唤你,你却从来不回应,回来后依然跟楼铮卿卿我我。”
“不要让我知道,月魂之魄也是因你而消失的,大哥这一生,都葬送在你身上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他面前?”
字字敲打在麻木而痛苦的心上,迦月公主匍匐着的身体在不断颤抖,万般情绪翻腾,喉咙发出低沉的呜咽,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楼铮逝去也不过如此,疼到大脑眩晕,心脏战栗,每一个细胞都在衰竭,仿佛天荒了,海枯了,人间苍老。
“一切自有定数,不要为难公主。”欧别洛一叹,“冷歌,拿一颗缩时之丸来,我们离胜利还很远。”
“大哥。”漓月泪如雨下,“你还要吃,你再吃就老了。”
是啊!再吃就老了,那些缩在一瞬,被毁灭殆尽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
生疏了的岁月,在这般的情景下,轻而易举地流了过去,只剩下尖锐的痛,像把他破碎的心脏捧在了手里,迦月公主握住男人骨肉支离的手,“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即使豁出了性命,也要救你。”
欧别洛勾起一丝苍白的笑,像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你这样,我死而无憾,可,我现在还不能死。”顿了顿,艰难地咳嗽起来,“冷歌,拿缩时之丸来,我..我快支持不住了。”
“大哥。”
不忍再看,冷歌垂下头,拿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送到男人的唇边,“又是两百年啊!你上辈子,究竟欠了这女人什么?”
“咳咳..”受到牵扯,欧别洛胸口沁出丝丝缕缕的鲜血来,含住药丸,慢慢咽下,“冷歌,大哥也老了,配不上迦月公主,从今以后,再不会有什么牵扯,你们,都不要为难她。”
迦月依旧握着男人的手,一个念头从心底升起,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
楼铮才离开人世,她又怎么可以,这样做?
疲倦笼罩了全身,她以手抵额,忽然想要大睡一场,大梦一生。
漓月恨恨地看了委顿在地的女人一眼,“大哥,明明是这个女人配不上你,你到现在还为她说话,还护着她。”
在药力的催动之下,错位的骨头重新接上,残缺的肌肤重新长了出来,欧别洛苍白的脸有了润色,然而,头上却隐现斑驳的白发,面颜依旧精致绝美,眉宇间却刻上了风霜的印痕,眼角也有了些许的细纹,被女人握住的手仍清冷如玉,清滑修长,眸子还是原来的模样,沉黑之中,偶尔有星辰之芒浮起。
还是那样的绝世风采,只是,他已经老去了。
冷歌沉沉一叹。
迦月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凄色,将男人拥入怀中,幽幽道,“你们先去杀敌,我和他,会配合得很好。”
“谁会相信你?”
漓月冷道,“你松开大哥,免得脏了他。”
“漓月,去。”
欧别洛语气带着训诫,“在这样的情况下,收起个人恩怨。”
“如果大哥再出任何差错,我将命令祭荆家族所有的隐卫,对你进行剿杀。”
欧冷歌决然丢下一句话,拉住漓月,掠出保护圈。
迦月公主垂下头,看向怀中的男人,眉头皱起,他已经完全恢复了生命力,只是,跟她俨然已是两代人之隔,不太敢与他平静的目光对视,她闭上眼,心酸得无法自已,“为什么?”
“因为..”欧别洛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我爱你,一直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