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道清郎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清朗中又带着丝丝冷意,“黄山,是你该对益州路的百姓有个交代的时候了!”
众人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十分耳熟,猛然回头。
两个身材颀长的身影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玄衣,一蓝袍。
刚才说话的玄衣少年好似有些着急,三步并做两步,转眼间就到了穆瑾跟前。
身后着蓝袍的男子摇摇头,也加快了脚步。
所有街上的百姓和禁卫军的将士都看清了两个人影。
“天哪,是宋衙内和福王啊!”
“他们真的没死!”
“是啊,他们没死,那棺材里装的是……”
“看来穆娘子说的是真的了!”
“当然是真的了,你刚才没去看,我可是去看过了,那棺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宋衙内,是别人易容而成的。”
“是啊,我也看到了,那上面的人皮都被穆娘子揭掉了呢!”
“这么说的话,福王的棺材里肯定也是别人易容而成的。”
“没想到西南侯竟然会易容之求。”
“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啊!”
禁卫军们议论纷纷,纷纷扯了身上的白色孝带,个个群情激愤的看向西南侯。
西南侯没想到局面会一面倒,更加没想到穆瑾会这么迅速的揭穿了他一心隐瞒的诸多秘密。
若不是她一来就直接说了他私开铁矿,私铸铁钱,私通岭南的诸多事,他也不会心里狐疑,被分散了心思。
穆瑾见他心思分散,又故意做出让他走的样子,让他彻底的迷惑,从而更加怀疑她的目的,而忘记了对棺材的诸多防范。
穆瑾却在这时趁机一把揭开了棺材,揭露了棺材里的宋彦昭是易容而成的,导致他的计策功亏一篑!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很自信这二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用过这易容术,西南侯百思不得其解,根本不知道穆瑾到底是怎么看穿的?
就如同他想不通穆瑾为何会发现他私通岭南的秘密一般。
紧紧守了二十年的秘密就这样被毫无保留的揭露在人前,西南侯的愤怒可想而知。
可惜对面的人根本没有人理会他的愤怒。
宋彦昭和福王一出现,穆瑾的眼睛就亮了。
等到宋彦昭站到她面前,她抬头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眼神落在了身后的福王身上。
福王抬头就看到她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目光,那种目光有些怅然,有些不解,又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就好像一直以来特别想见的一个人突然间站到跟前一样。
那是一种带着些许喜悦,些许解脱般的感觉,福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从那一眼的对视里解读出这么多的感觉,让他有一刹那的怔忡。
就是这一刹那的怔忡,穆瑾已经移开了目光,转而看向明惠公主,含笑道:“公主,你看,我就说他们没事吧?”
明惠公主抹了一把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嗯,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不对劲,宋彦昭眯了眯眼,直觉刚才穆瑾很不对劲,虽然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却没有以往那种眉眼弯弯的感觉。
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他转身看向西南侯,“黄山,你在益州路经营多年,和禁卫军统领尹知衡互相勾结,不思练兵,纵容士兵经商,收受贿赂,导致军纪涣散。”
“第二,你克扣军饷,并要求经商盈利的士兵向黄家缴纳保护费,败坏朝廷法纪;”
“第三,你连军中马粪钱都不肯上交,多年来共贪污军中马粪钱二十万贯;”
“第四,……”
“第五……”
…………
“第十,你私通岭南,将大周无数铁钱,兵器与珠宝运往岭南,通敌叛国,其心可诛!”
宋彦昭一口气说了西南侯十条罪状,“这些罪状我都已经将相关证据送至金陵,你就等着陛下发落吧!”
“还有一条啊,诬陷他人,谋栽赃嫁祸,”身后传来韩知府愤怒的声音,“福王爷,衙内,他将小儿以谋害王爷的罪下了大狱,请王爷为小儿做主。”
刚才若不是穆娘子先出来,韩知府就打算拦在当街,据理力争的,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儿子,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福王安慰韩知府,“放心吧,云韬不会有事的。”
韩云韬除了不知道穆瑾和宋彦昭的行踪,其他的计划都一清二楚,这次引诱西南侯率先发难,还是韩云韬的提议。
韩知府听了神色缓和了些。
西南侯却冷然的笑了,“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以为你们是中了老夫的计策,没想到最后才发现是我跳进了你们的坑里。”
他陡然站直了身子,一双虎目中露出深藏不露的精光来,“是老夫小瞧了你们,这个亏,老夫认了!”
“就算你们有真凭实据又怎么样?陛下他也不能杀我,当年若是没有我黄山,这整个西南只怕依旧是四分五裂,战乱频繁,民不聊生!”
西南侯仰头哈哈笑着,声音浑厚,似乎穿透了每一个人的耳膜,“现在整个西南日子都好过了,难道就忘记我黄山的功劳了?难道就忘记我黄家有多少子弟浴血沙场了?”
周围的人被他说的都身子一震,脸上的愤怒之色渐渐收起。
二十年前确实是黄山带领西南军统一了整个西南。
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
西南侯说着忽然收了笑,狠狠的瞪向宋彦昭,“怎么?现在舒服日子过久了,就忘了我们黄家的功劳了?就想将西南收回去自己管着了?我呸,忘恩负义的东西!”
福王陡然沉了脸色,“黄山,谁也没有否认你的功劳,可那不是你犯罪的理由!”
“哼,说的好听,不就是你们大周皇室不放心西南这一块地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吗?说我犯罪,我就不信大周的官员都是廉洁奉公的?”
西南侯看了宋彦昭和福王一眼,冷笑着转身,大踏步的走了,“我等着你们拿着治罪的圣旨来抓我,哼!”
说罢,竟然丝毫不惧的走了。
宋彦昭和福王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西南侯是一品军侯,地位等同于福王,虽然宋彦昭有圣旨,主管益州路军政,可没有确切的旨意,两人谁也不能将西南侯抓起来。
难道就这样让他嚣张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