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是穆家三娘子。”宋彦昭挑着眉看着明惠公主惊讶的样子,“没想到吧?惊讶吧?”
他知道罗娘子就是穆瑾的时候,大概也是这副表情吧。
宋彦昭乐不可支的看着明惠公主。
明惠公主片刻才回过神来,怎么也没想到传言中的小医仙竟然是个官家娘子,而且还是一品大臣枢密使穆庆丰的女儿。
“那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自称姓罗了!”明惠公主忽然神色复杂的叹息。
“为什么?”
明惠公主往后倚了下身子,脸上神情有些恍惚,“因为她的娘亲姓罗。”
这回换宋彦昭诧异了,“你认识她娘亲?我怎么记得穆庆丰的夫人是出自长宁侯王家?”
难道那丫头是庶出?宋彦昭暗自猜测。
明惠公主摇摇头,神色更加复杂起来,“她娘亲是穆庆丰的原配,早就去世了,说起来,我也有些亏欠这丫头。”
宋彦昭蹙眉,不解的看着明惠公主。
明惠公主的思绪却回到了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的她刚刚嫁给宋驸马,作为嘉佑帝宠爱的公主,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她的闺中好友,长宁侯的嫡女王心宁来找她,一脸的苦恼,说她爱上了一个男人。
“爱上了就去追啊,女追男隔层纱,别掖着藏着的。”明惠公主还记得那时候的她毫不犹豫的告诉王心宁。
那时候的她刚刚嫁给自己的心上人,新婚燕尔,宋景明对她还算不错,明惠公主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努力和坚持让自己获得了幸福,所以面对好友的困扰,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以就鼓励王心宁勇敢的去追寻所爱。
她起初并不知道王心宁看上的是当时的探花郎,已经有妻室的穆庆丰,直到后来她知道王心宁以腹中的孩子和长宁侯的家世逼迫穆庆丰成亲时,明惠公主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我若当初知道她看上的是有妇之夫,定然不会鼓励她这样去做。”明惠公主叹息,“穆庆丰的原配罗氏倒是个刚烈的女子,在知道事情的始末后,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与穆庆丰合离,听说那时候她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那件事过后,她便主动疏远了王心宁,觉得她做事太过不择手段。
“………后来我与王氏再不来往,也很少关注穆家的事情,只恍惚记得罗氏生下来孩子,穆庆丰将孩子接回了穆家,想不到那孩子竟然就是穆瑾。”
明惠公主怜惜的叹气,“王氏是个面善心冷的,可怜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
宋彦昭听得眉头皱在了一起,脸色不自觉的阴沉了几分,“穆庆丰这样对待糟糠之妻的行为,竟然没有在金陵传开?我外祖父怎么还会重用这样没有私德的人?”
他自从知道穆瑾就是小医仙后,偶尔也会想起当时在穆家见到她的情形。
她从对面阁楼上翩然落在了假山上,对面楼上随即一片混乱,估计在主使者的设计中,她也应该要在阁楼里和太子或者六皇子纠缠在一起吧?
或者人家一开始想设计的就是她?由此可见穆家后宅的混乱非同一般。
宋彦昭每次想到这儿,便觉得她在穆家的日子估计不会很快活,却从来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的身世。
亲母合离,亲父应该不会喜欢她,再加上面善心冷的后母,也难怪她更愿意在外面行医了。
“那时候的穆庆丰只是在翰林院供职,名声不显,关注他的人又不多,长宁侯家再花些银钱,便能轻松的将此事抹去。”明惠公主皱着眉头,“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金陵每天轶闻不知道多少,谁还记得穆家那点事,就是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模糊了。”
“穆家,王家!”宋彦昭脸色阴沉的握了下拳头,默默的将穆家和长宁侯王家列为黑名单之首。
“她在东宫怎么样?”沉默片刻,宋彦昭终于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
明惠公主撇了他一眼,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宋彦昭没说话,眸色却变得深沉起来,耳根却慢慢变成了红色。
臭小子,明明就是对人家动心了,还不肯承认!
明惠公主撇撇嘴,“我前几日去了趟东宫,她应该是对皇长孙的病十分有把握,还专门请了张靠太医协助她,唔,是个聪明的丫头。”
宋彦昭哼了一声,暗自嘀咕了一句,“知道保护自己就好!”
明惠公主没听到他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明天要去趟东宫。”宋彦昭清了下嗓子,“明天下午就要回江宁了。”
这么快就回去?明惠公主惊讶的瞪直了眼,“你不会回来就为了打听穆瑾丫头的情况吧?”
“不是,我去东宫是拜访太子,有正事的。”宋彦昭没好气的打断明惠公主的臆测。
明惠公主剜了他一眼,追问了一句:“明天不用我陪你去?顺便去看看穆瑾丫头?”
“不,用!”宋彦昭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他发誓,他真的听到了明惠公主不怀好意的笑声。
这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娘啊,无时无刻不以打趣他为乐!
随着宋彦昭的回京,他在江宁县查到十几具无名尸体的消息也在朝中不胫而走。
周熠面色阴沉的进了内室,大袖一挥,桌子上拜访的茶具哗啦一声全都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碎响。
“你不是去张家的废庄子上看过了吗?”周熠满腔怒火的瞪着站在他身后的赵阳。
赵阳使劲点头,“殿下,属下真的看了啊,张家的废庄子,我一间房屋一间房屋查看的,就是院子里的杂草下都没有放过,没有发现有任何藏匿东西的痕迹。”
“那你说那十几具尸体从哪儿冒出来的?”周熠压抑着怒气,低声吼道,“慎刑司的密折上可说的清楚明白,那些尸体可都是从张家废弃的庄子上挖出来的啊,你不是说当时的痕迹都消灭的一干二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