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先前在天台上,赵辰对白雪说的话,范晓萌也听到了,只是她在一旁没有出声而已。
对于赵辰说的那些事,她听在耳里,却感同身受。白雪是她的好姐妹,白雪的弟弟死去,于她也是种巨大的伤害。
同时,范晓萌也看得到,赵辰在东非为浩子打生打死,在江州又为她与白雪拼命,这些范晓萌全看在眼里,对于赵辰,她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想到之前打擂的事,她与白雪还怀疑,赵辰是不是敌对公司派来的卧底,这事让她又愧又悔。
对于赵辰的这个小小请求,她自然痛快答应下来。
于是这一整天,范晓萌都有点心事重重。
好在白雪也是情绪不高,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到了中午,赵辰去了慕容烟的茶庄。
在茶室内,赵辰与慕容烟隔桌而坐。
慕容烟盈盈起身,小小的茶壶仿佛成了她手臂的延长,隔得老远,便将赵辰面前的杯子斟满。
慕容烟笑道:“昨天的一场死生考验,你有什么想法?”
赵辰苦笑:“昨天不是一场,而是两场。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哦?”慕容烟道。
赵辰道:“我等武者,向来讲究无所畏惧,但是在那人的面前,我却不由自主有了低人一等的感觉。就像是草食动物面对肉食动物般,那种天生的血脉压制。”
慕容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赵辰又道:“我走之后,在高架上被他拦住,我在恐惧之下,怒气横生,这样的血脉压制,我忽然感觉不到了。虽然实力依然不及对方,但是我却在对方的压迫下,坚持了四招左右。”
慕容烟讶道:“你所说的,莫非是心魔?先前在这茶庄,你我联手,也在对方手上一招而溃。后来换成你一人,反倒可以坚持多出几招,莫非,你是怪才?”
赵辰有点不确定地道:“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再或者,对方只是想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所以才对我放水。”
当时不是生就是死,赵辰已经拼尽全力,至于对方是怎么样的心态,赵辰却只能去猜。
慕容烟道:“你说得不错,那天你我一招而败之后,我想了很久,的确是有心魔的作用在里面。我常想,要是让我再来一次,我的表现会是怎么样的。可是一直想不通,直到后来你开车跑了,我忽然顿悟。”
“悟到什么了?”赵辰问道。
慕容烟道:“月缺月圆的悲伤,花开花落的烦恼,人,这一生,总归是有遗憾的。也许是因为我的生活太过顺遂,所以我从来没有去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往往很多事,看过也就忘了。”
赵辰不解道:“烟姐,你怎么说上玄学了?”
慕容烟笑道:“什么玄不玄的,我是在说自己的感受。我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别人的喜怒哀乐,并没有什么样的体会。但当时,我在落败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也想通了很多东西。一切也无非是那样,看淡了,自然懂了。”
赵辰大惊失色:“烟姐,你莫不是要出家为尼?”
“呸。”慕容烟笑骂道,“我是说,人生在世,哪能没有烦恼?我要是可以超脱这些俗念,定然可以超脱。这就是我的道之所在。”
赵辰忽然觉得无话可说,他与慕容烟的修为相若,但是两人对于武道的追求,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方向。
他也不好说哪个方向是对的,哪个方向是不对的。
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天涯吧。
这时,吴勤忽然进来了。
“赵兄弟,任佳颖小姐来了,她来找你。”
赵辰大为意外,任佳颖怎么会来找自己,而且找到这里来了?
他来不及细想,立刻出去。
慕容烟忽然道:“等等。”
赵辰愕然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慕容烟道:“赵辰,你若真心喜欢她,何必为难自己?遵从你的本心,你会发现,世界原本比想象中更美好。如果你要为了那些无谓的东西压制自己,那么,哪一天,你才能真正的寻找自己的道?”
赵辰苦笑道:“我正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不愿意伤害她。我的离开,或许在短时间内对她来说很残忍,但是,这是为了她以后长久的幸福。从长远来看,这样的阵痛,难道不是一种最好的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吗?”
“呸。”慕容烟嗔道,“女人生孩子才有阵痛,你瞎说什么。”
赵辰无奈道:“反正我就这想法,我是个停不下来的人,哪里可能给她安定幸福的生活。一错岂可再错?”
慕容烟叹气道:“好吧,你依自己本心办事吧,或者,这就是你的武道。”
她心里却在暗骂,你这傻家伙,跟女人讲道理,你讲个屁的道理。你管任佳颖怎么作?多哄哄,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至于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眼前的幸福都抓不住,更何谈以后?
再说,女人要是能讲得通道理,那就不是女人了。
慕容烟在想这些事的时候,的确很理智。但是,殊不知,她自己也是女人。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赵辰也轻叹一声:“烟姐,我去了。”
他转过身,迈步就走。
他不是不知道慕容烟的意思,只是有的坎,他始终踏不过去。
尤其是对于任佳颖,他一直纠结不清。很多时候,连自己也不清楚,对于她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想要靠近她,又怕伤害她。
只有离她有一段距离,却又忍不住想要关心她。而且,这些东西,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就算是在灵魂酒吧里,赵辰也只是旁敲侧击地打听任佳颖的消息。
自从那天离开后,他只想要从此远离她的生活。
不过,昨天在高架上面,他在生死关头,莫名的给她打了电话。
赵辰用力地甩了甩头,想要把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甩出去。
马上就可以再见到任佳颖了,赵辰忽然发现,他的手足激动得有点发抖。
以前连续拉练二十四小时,他的一双手,也不曾抖过。
哎,女人。
他在心里叹息道。
抬起脚步,他大步向茶庄的客厅而去。
任佳颖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