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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城内战鼓雷鸣,叫喊声惊天动地。董旻大骇,一跃而起,急步向屋外冲去。
一名亲卫飞奔而至,大声道:“将军,不好了,西凉叛军,西凉叛军来了……”
董旻冒着倾盆大雨,飞步冲上城楼。
在朦朦胧胧的雾霭中,一支大军正列阵于城外,准备向坞堡发起攻击。
“疯子,疯子……”董旻破口大骂,“这样的天气他也敢攻城,我叫他有去无回。”
坞堡内有三千西凉精锐,有精良的武器,董旻根本不用担心坞堡会被攻破,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这支军队到底是谁的。
徐荣命令宋宪、侯成和周毖各带一支人马佯攻东、南、北三门,自己率主力攻打西门。
如果能迅速拿下郿坞,诛杀董卓的大计就成功了一半。即使还是失败了,但董卓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面对北疆军凶猛的攻击,已经很难再支撑下去了。
天际间电光闪烁,雷声隆隆,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攻城大战在徐荣的一声怒吼下立即展开。
双方的长箭穿透雨幕,发出震耳欲聋的厉啸。弩炮的轰鸣声伴随着阵阵雷声,震撼天地。
英勇的北军士卒在徐荣的指挥下,前赴后继,向号称固若金汤的郿坞发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
徐荣的大军在大雨的掩护下突然来袭,郿坞没有任何准备,不要说檑木、石头了,就连急需的长箭都还在郿坞的武库里放着。
徐荣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大军到了城下后,他立刻发动了攻击。
郿坞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忙乱中。
董旻因为不知道攻城大军的人数,也无从判断敌人的主攻方向,迟迟没有下令把主要兵力集中到西门。三千将士一部分在郿坞里保护家眷,一部分被平均分配到了四个城门。结果在短短时间内,就被北军打上了西城门。
雨太大,雷声也太大。战鼓的声音被连续不断的雷声和轰鸣的大雨声彻底掩盖了,令旗也被大雨淋透了无法展开。
董旻害怕了,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没有想到在这场大雨里,郿坞的所有优势丧失一尽。此时双方将士都失去了指挥,拼得就是勇气,就是士气,就是血腥的杀戮。谁狠,谁就赢了。
徐荣亲自带人冲上了城墙。长戟断了,挥刀再战,刀断了,捡起一支长矛再战。敌人的战刀砍到了徐荣的头上,战盔顿时裂开,鲜血如注,血水、雨水流满面孔。
徐荣愤怒了,他披头散发,像猛虎一般扑上去,把敌人一把抓住,凌空丢下了城墙。
“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董旻看到了徐荣,他惊呆了,最可怕的事发生了,徐荣叛乱了。
徐荣也看到了董旻,他疯狂地咆哮着,双手握刀,一口气连杀十三人,冲破重重阻力,杀到了董旻身前。
董旻掉头就跑,卫士拼死相救。
徐荣握刀在手,纵声狂吼:“去死吧……”
刀到,犹如长虹贯日,董旻一分为二。
郿坞西城门失守,城门大开,徐荣的大军和李封统率的西凉军杀进了城内。
此刻,郿坞东、南、北三处的守城将士尚不知道西城门已失,还在大雨中和城下的攻城军队互相对射。
徐荣带着数千士卒直扑坞堡内城,逢人便杀,绝不留情。殷红的血水很快染红了郿坞内外。
“将军,将军……”一个亲卫飞快地冲到徐荣身后,大声叫道,“大堂上有个叫种辑的,手里拿着一份圣旨,说是给将军。”
徐荣大吼一声,一拳砸飞眼前的敌人,飞身退出激战的人群,大声问道:“人在哪?在哪?你们是不是把他杀了?”
卫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没有,将军,我们不敢杀,把他绑起来了。”
………………
徐荣打开圣旨,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杀气霎时喷涌而出。
“种侍中,你这是什么意思?”徐荣冷声问道。
种辑镇定自若地坐在案几后面,摇手笑道:“徐将军,不要急。董安呢?是不是被你杀了?护羌校尉部的三千人马是不是已经被你接收?”
徐荣把手中的圣旨用力砸到种辑的怀内,大手握上了刀把,冷笑道:“种侍中,你是不是活腻了?你是董卓的心腹,和董卓称兄道弟,今天又恰恰在郿坞,我杀了你,理所当然。”
“哈哈……”种辑大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徐将军,我如果不把这道假圣旨拿出来,我这吃饭的家伙估计已经没了。”
徐荣双眼微微眯起,战刀缓缓抽出。
种辑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徐将军,慢着,慢着,我把密诏拿给你。”
徐荣抽刀的手猛地顿住。
“徐将军。董旻呢?董旻可曾抓住?”种辑站起来,一边脱下外袍,一边紧张地问道,“郿坞里的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逃出去。这里的消息一旦泄漏,除奸大计必当失败。”
徐荣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眼睛牢牢盯着种辑。
种辑撕开了自己的外袍,拿出一道天子密诏:攻克郿坞后,徐荣率军急赴长安城,诛杀董越。
徐荣神情冷峻,把密诏看了又看。
“诛杀董越?”徐荣背着手在大堂上来回走了两步,“种侍中,我冒雨攻城,大军损失非常大。现在郿坞还在激战,此仗结束后,我大军很难……”
“徐将军,护羌校尉部的三千人马呢?”种辑急切地问道,“难道你把董安和他的三千大军一起杀了?”
徐荣摇摇头,把诛杀董安的事说了一遍。
“将军用九千大军攻打城池,而且这么快就破城了,将军的损失应该不会太大。”种辑说道,“本来我准备黄昏的时候带人打开城门,以减少将军的损失,但没想到将军的军队骁勇善战,瞬间破城了。”
徐荣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打开城门?你怎么帮我打开城门?郿坞里有你的人?”
“有,现在都已经撤进内城了。”种辑指着屋外说道,“将军可以命令你的军队先集中兵力扫清外城敌人,然后再和我的人里应外合,杀进内城。”
徐荣毫不犹豫,立即命令宋宪等人放弃攻打内城,各带兵马配合侯成、周毖等人把负隅顽抗的敌人彻底杀净。
徐荣最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传我命令,一个活口不要留。”
徐荣挥手命令手下全部退出大堂。
“种侍中,董越的五千大军驻扎在距离长安城五里之外的北军大营,就算我突然发动袭击,长安城内的五千南军,董卓的三千铁骑,三千虎贲,还有城门校尉王欣和可隶校尉黄琬的兵马,京兆尹董邦的兵马,至少有一万五千大军会出城救援,我的大军会被团团包围,我如何才能诛杀董卓?”徐荣焦虑不安的说道,“种侍中,你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种辑眉头紧锁,冲着徐荣无奈地摊摊手,摇头苦笑道:“徐将军,我知道的不会比你多。如何才能诛杀董卓,我也不知道。”
接着他拍拍案几上的密诏,无奈的说道:“这是我离开长安的时候,尚书杨瓒亲手给我的。”
徐荣沉声道:“那你怎么知道董安的事?”
种辑点点头,说道:“杨瓒说,他本来准备让自己的手下在汉阳子秀山大营把董安解决了,但因为董卓迟迟没有从郿坞动身,而且董卓突然又命令董安率部回到扶风驻守大散关,他只好临时改变主意,让你动手诛杀董安。”
种辑扭头看了看徐荣,问道:“你攻打郿坞,是不是得到了天子的密诏?”
徐荣点点头,说道:“密诏在护羌校尉部的军司马李封手上。我杀了董安后,他才把密诏拿出来。”
李封和种辑手上的密诏不是来自王允,而是来自杨瓒,这让徐荣迷惑不解。难道种辑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策划者是王允?深夜给我秘密送来圣旨的,也是杨瓒的手下?
“你离开长安的时候,杨瓒除了给你这份密诏外,没有说其它的话?”徐荣问道,“他应该知道凭我一支军队,既无法击败董越,也无法杀进城去诛杀董卓。”
“能指挥你的,绝不是杨瓒。”种辑笑道,“我可以肯定的说,攻打北军大营的军队,绝不止徐将军一支军队。”
徐荣咬咬牙,没有说话。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即使全军覆没于长安城下,也要杀过去。
徐荣沉声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解决了郿坞的事,将军立即整军出发。”种辑说道,“此去长安两百三十里,大军日夜兼程大约需要三天。明天董卓到长安,将军的速度必须要加快。”
“大军的粮草辎重怎么办?是不是在郿坞补充?”徐荣问道,“我为了加快行进速度,粮草辎重全部丢在了陈仓城。”
“不。”种辑连连摇头,“将军如果带上粮草辎重,三天根本到不了长安。命令将士们带上三天的干粮,随身军械,急赴长安。”
“没有粮草我们可以坚持一下,但没有充足的军械,这仗怎么打?”徐荣怒声问道,“难道你叫我去送死?”
种辑望着披头散发、杀气腾腾的徐荣,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到了槐里,你去问问太守王宏。他是并州人,是王司徒的故吏,他应该有办法帮你解决。如果他不愿意帮你,你就把他杀了,直接打开扶风郡的粮库和武库,想拿多少拿多少。但你务必记住,三天后,一定要赶到长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