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良圣送女儿去医院后就返回了军总部。
他没有第一时间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参谋长办公室。
许邦国人还没到，他就在外面的会客室候着。
七点五十，许邦国来了，看见他并不意外，反而是面带微笑点头打了招呼。
樊良圣瞬间就明白一切都在他的计划里。
他算准了自己会妥协，会听他的指示，就连过来找他也都猜到了。
许邦国此刻也在心里笑着，一看见樊良圣就知道他有了决定，否则不会在眼下这么敏感的时间点跑来自己办公室。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办公室。
“坐，昨晚没休息好吧，眼睛都熬红了。”许邦国正在给他泡一杯浓茶。
樊良圣意有所指道：“的确没睡好，想了很多过去的事。”
他真的就坐在那没动，要是以往，他一定会急忙阻止参谋长动手，喊着自己来，可是今天他并没有这么做。
许邦国也注意到了，嘴角反而露出一抹微笑。
当真是想好要豁出去了。
他把茶杯递给樊良圣，自己坐回办公桌前，等他喝了几口才开口：“说说看，来找我有什么事？”
樊良圣闻言，嘴角立刻弯了下来，心里更是一片无奈。
这就是参谋长，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就像眼下，按理说是自己占了上风，他却依然表现得像是自己有求于他。
更厉害的是，自己竟无力反驳。
樊良圣想到这里，收回纷乱的思绪，接道：“参谋长，我同意你的安排，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许邦国洞察秋毫的双眼紧紧盯着他，像是在判断这话是真是假，看了一会后，他又双手交叉放在桌面，目光也变得平淡许多。
樊良圣看着他不紧不慢的神色，有些心急，然而他也是了解参谋长的。
这种时候，你越是急他就越是吊着你。
努力稳了心神，樊良圣端起茶小口抿着，然而茶杯的水面却有轻微的波动和涟漪。
许邦国看了眼故作镇定的他，笑了笑，开口：“跟了我这么久，你该知道我从不食言。”
樊良圣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心里松了一些，然而这还不够。
“许瑞那孩子是个独立又上进的好孩子，然而他太优秀了反而让人担心。”他意有所指地试探着。
许邦国自然能听出这话的意思，不过是想要个长远的承诺。
“你也是看着小瑞长大的，他的为人你很清楚，只要是应允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随即看着他微笑道：“而且，良圣你也不是没有准备的。”
樊良圣听到这里，自然而然想到了家里的那封信，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许邦国捕捉到了，眼底浮现一道暗芒。
不过稍纵即逝，他暗示道：“有准备可以理解，但一定不能失了分寸，要是出现失误那就前功尽弃了。”
樊良圣明白这是在警告自己，不管有什么后招都要保存好了，千万别出差错。
“参谋长放心，这点良圣明白，只要我心愿得偿，东西会双手送上。”他应答得也很肯定。
然而，他怕就怕自己不能如愿。
许邦国听了这话，眯着眼，“小瑞是许家的孩子，自然会承担许家的责任。”
樊良圣听后，心里已经没了顾虑，“好，参谋长，以后她们就要拜托您照顾了。”
“一家人应该的。”许邦国再次送了一颗定心丸给他。
樊良圣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却听许邦国又说：“我劝你尽早做好准备，可能很快你就没有自由了。”
樊良圣脸上的笑容一僵，瞬间闪过一丝紧张，随后又慢慢严肃起来。
“谢谢参谋长提醒，我先走了。”他匆匆打过招呼就离开了，还有事在等着他。
从樊良圣踏入参谋长办公室开始，明里暗里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等他出来后，大家也纷纷猜测着可能性。
郭建山和郑老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他们这是几个意思？不避嫌了？”郑老十分困惑。
昨天，这两人连个电话都没有通过，怎么今天一大早就公然会面了。
郭建山也一脸深色，“恐怕这事不简单。”
“再怎么跳也跑不了，这些事都是板上钉钉的，纪检部一组那边已经有消息了。”郑老说完，又建议着：“樊良圣可以先控制起来了。”
一组是负责核查子弹情况的，昨夜就从西北军区汇报了消息回来，因为还要全军核查，今天又赶去其他军区了。
但是替换子弹的事情已经证实，对樊良圣的处置也可以开始了。
“再等等，我们真正要找的是瓜不是藤。”郭建山缓缓摇头，“而且我也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郑老听他这么说也就点头应了，“那就再等等吧。”
中午下班，樊良圣没有带秘书和司机，也没有用车，独自一人转公交去了独立团。
许瑞见到他的时候很诧异。
“樊叔叔，你找我？”
樊良圣看着一脸微笑朝自己打招呼的许瑞，心里是放心的。
这孩子一直有礼貌懂规矩，性格安静温和，宠辱不惊，为人处事也都很让人放心。
他笑着接道：“小瑞，吃饭了吧？”
“刚吃过，叔叔你呢？”许瑞尽管心里都是疑惑，还是如平常一样招待着。
樊良圣急着来找他，又没开车，根本还没吃饭，不过嘴上却笑道：“我也吃过了，今天没回大院，吃了饭没事就出来散散步。”
许瑞微笑着，知道他过来一定有目的就安静等着。
樊良圣闲扯了几句后慢慢切入正题，试探道：“小瑞，你也不小了，你爸妈一直着急你的婚事，你自己有没有意中人？”
尽管做好了准备，猛然听见这个话题，许瑞还是怔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心里就有了猜测。
许家和樊家难道要结亲？
偶尔，大院里也有阿姨提过樊叔叔很喜欢他之类的，不过他都只当玩笑话，再加上自己心里没这想法，所以没去多想。
但是眼下樊良圣忽然过来试探自己，还有昨晚大家的反常，难道都是因为这事吗？
樊良圣见他沉默不语，眼神一沉，“小瑞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不是。”许瑞不能确定眼下的情况，更不能肯定他真正的用意，就笑着接道：“我只是没想到叔叔会忽然间这么问，有些懵。”
樊良圣听了解释才松口气，想想也对，自己此刻的行为的确有些唐突。
可他没多少时间了，不亲自确认一下，心里总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