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稳,司机打开车门,霍天行缓缓从车上下来。
民国风格的小白楼,这是岛上的新建筑,至少在他走之前并没有。
不过建筑群己经不算新,差不多也得有二十年,虽然奇花异草遍地,房舍花园看起来都很精致,其实细节上还是差了许多。
“您,您……”
正在打扫的仆人,看到霍天行,瞬间惊呆了,手中的扫把瞬间掉到地上。
“大,大爷……”
霍天行回来了,每个人都知道。
但除了2号岛的人外,没人见过他,更没有想到,他竟然出现在小白楼。
“容华夫人在吗?”霍天行问着,他的声音温和平静。
“夫人,夫人……”仆人表情更加惊悚,下意识的道:“在,夫人在屋里……”
正说着,只见容华从屋里出来,白色长裙,一头黑发随意散着,这让她看起来年轻了一些,不过只是显得年轻。
时间的痕迹留在她的眉眼之间,不管怎么保养,都无法掩盖的苍老。
她仍然是美丽的,被风霜磨砺后,拥有的华贵与雍容。也是年轻小姑娘永远无法拥有的,风华绝代。
“你……”
容华怔住了,她并不知道霍天行的到来,她是出来散步的。
没想到……
霍天行。
霍天行静静看着她,神情自然而淡定,他的笑容温和而自然。
“是我,许久不见,这些年过的还好吧。”
容华直直看着他,然后缓缓走过来,她的步子很慢很慢,几乎可以用拖来形容。
从来都是挺直的腰杆,好像塌下来一般,这让她的气质显得弱了许多,让她显得十分柔弱。
“我很好。”容华说着,她站到霍天行前面,直直看着他。
“你呢,我听说你被软禁了。”
看到霍天行的一瞬间,她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那时候,她跟霍天行还是夫妻,还很恩爱的夫妻。
这个温和儒雅的男人,会对她笑,用深情的眼眸注视着她。
“父亲气头上的决定。”霍天行说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可以自由行动。”
他的神情依然温和而自在,对容华说话的口吻,好像是好年不见的老友,从容而自在。
许久不见,过来打个招呼。
“你们都退下。”容华突然对旁边下人说着,“难得相见,坐下聊吧。”
说着前面带路,却没有引着霍天行进入室内,而是在花园长亭坐下。
他们的关系,进屋里说话并不合适,免不了瓜田李下。在庭院之中,空旷之处,确保身边没人,反而最合适。
两人对坐,轻风抚面,带来阵阵花香。
“我想你也不来喝茶的,就不麻烦下人了。”容华说着,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声音变得苦涩起来。
她知道霍天行回来了,也知道霍天青去见他了。这些天来,她努力让自己平静淡定。
只是太多情绪从心底涌出来,让她总有种无所适从感。
霍天行微微一笑,开门见山:“我想你也知道了,天青去见我了。”
容华心头紧了一下,“我知道,然后呢,你来找我,想说什么。”
“他是我的弟弟,你是我的继母。”霍天行单刀直入,他静静看着容华,笑容从脸上消失不见,变得有些悲伤。
“你!!”
容华脸色瞬间变了,猛然站起身来,直直瞪着霍天行。
继母两个字,就好像一柄利剑,把她扎的满身鲜血。这是事实,她并没有想过再去改变什么,跟霍天行再有什么……
但霍天行亲口说出来的字眼,仍然让她觉得十分难受。
霍天行静静看着她,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不自觉得一声长叹。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在先。背着你,和你的好友玛丽·爱·布鲁斯有了瓜葛,还生下了东方。是我先出轨,背叛了你,背叛了家庭。”
这是他的错,也是错误的最开端。
“是,是你先背叛我的。”
容华死死咬住嘴唇,脸色变得苍白极了,直勾勾看着霍天行。
即使在这种时候,这个温和淡定的男人,依然如故。他的感情好像从来没有起伏过,没有喜也没悲,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是理智而从容的。
“为了报复你,我找了霍宗涛。”容华说着,一字一顿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是她的痛,感染不到霍天行。
这个看似温和的男人,永远都是最冷血的。
他们真的是夫妻吗,他们真的相爱过吗?
“都过去了。”霍天行淡淡说着,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在安抚着容华。
容华却是被彻底激怒了一般,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喷发出来,咬牙切齿的说着:
“你搞了我朋友,我就找你父亲。”
不知不觉中,她好像回到了当年,灭顶的恨意再次涌了上来。
新婚没多久的丈夫,背着她,和她的好友在花房里缠绵。两人翻转的背影,一直一直印在她脑海中,抹之不去。
即使后来,霍天行驱遂了玛丽·爱·布鲁斯,这股恨意仍然没有办法消除。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霍天行悲伤有之,却没有太多的愤怒。
“都己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早该放下了。”
不管是东方的错误出生,还是容华后来的报复。这都是二十年前的往事,此时霍斯域长大了,霍天青长大了,东方也长大了。
每个人的身份都己经定下来,现在的生活也许没有那么美好,但要是改命了,只会让所有人更痛苦。
“放下?你说的很轻松,霍宗涛他不是人,他……”容华大声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霍家的老妖怪,站在食物链顶点的男人,比温和霍天行可怕一千倍,一万倍。
“他娶了你,给了天青正式身份。”霍天行说着,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他看着容华,似乎在安慰她一般。
“不要这样好吗,你想想天青,这些年来,他过的很辛苦。”
容华哭泣着,她看着霍天行,“其实,哪怕是我们新婚燕尔,我以为我们最恩爱的时候,你也从来没有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