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是在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才得到确切消息,平冈龙一的人在头天晚上,采取雷霆行动,把军统上海区的潜伏组织一举破获。
他气得牙根直疼!
李士群恨不得把王天木给生吞了。
骂那隔壁的,王天木个王八蛋还不吐口,实在让人气恼。
平冈龙一又是从哪儿得到的情报?
此时,李士群陪着王天木正坐在76号特工总二楼的一间小型接待室内,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定定地盯着王天木,恨不得一枪蹦了这个龟孙子。
“王天木,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李士群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王天木翻了翻眼睛,反问了一句。
“别给老子装糊涂,快说,平冈龙一是怎么知道你们那些潜伏人员名单和地址的?”李士群耐着性子恶狠狠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王天木不吃李士群这一套。
“快说!这些情报是从哪儿泄露出去的?是不是重庆派来的特派员?特派员是谁?住在哪儿?”李士群连珠炮似的逼问着。
“你没动脑筋想一想,重庆的特派员怎么可能把这些情报透露出去?八成是平冈龙一在重庆军统总部安插有卧底。”
王天木其实也很纳闷,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军统上海区的潜伏人员几乎全部落网,并且还是自己被李士群刚刚抓捕的时候。
这是有人在嫁祸自己啊!
王天木在心里暗暗琢磨着,思考着嫁祸自己的人会是谁?
冯晨?
可能性不大,他不可能掌握这么详细的名单和地址,军统上海区的潜伏人员名单,除了他王天木本人掌握着外,只有重庆军统局总部有备案。
名单泄漏也是从军统局总部那边泄漏的,冯晨根本没有掌握这个名单的机会。
王天木根本没想到,这是沈醉和冯晨上演的双簧。
“天木兄,还是尽早把你掌握的秘密全部倒出来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以后,我立刻带你去面见汪精卫主席,将来新的国民政府成立,少不了老兄的好处。”
此时,丁默邨身后跟着汪曼云走进接待室内。
“默邨兄,人都被平冈龙一抓了,我还能有什么秘密?我就等候你们处理我吧,想怎么样都行。”王天木情绪有些低落。
“哈哈,天木兄,上海区这些潜伏人员算什么?其实你手下这些人,早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只是昨晚让平冈龙一得了个先手而已,天木兄应该知道我们需要什么。”
丁默邨大笑了两声,来到王天木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启发着。
“你们不就是想知道重庆来的特派员是谁吗?就是知道是谁,有意义吗?”王天木对丁默邨的态度比对李士群好多了。
“天木兄,特派员是谁?”汪曼云接着问了句。
“还能是谁?这个人你们都熟悉,戴笠身边的红人沈醉。”王天木回答说。
“沈醉?他住在哪儿?我干爹季云卿是不是他暗杀的?”
听说军统特派员是沈醉,李士群心里一震,呼一下站起身,盯着王天木连珠炮似地逼问着。
“暗杀你干爹的人,肯定是沈醉带来的人,不过,沈醉这次来主要是巡视军统上海区工作来的,他的住处一直没有告诉我,我也是昨天在欧陆风情咖啡厅同他会面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戴笠派他来的。”
自从丁默邨和汪曼云进来以后,王天木表现的非常配合。
“天木兄,冯晨在军统里面究竟是个什么角色?”丁默邨突然问了一句。
“投机分子而已。”王天木斟酌着回答说。
“天木兄,我问你,以你看暗杀我干爹的手法,像是军统局里面那个杀手干的?”
李士群有意岔开了话题,他不想在冯晨的身上过多纠缠,毕竟冯晨同自己有过私下君子协定,他不想让冯晨的秘密暴露在丁默邨和汪曼云面前。
“这个嘛,从杀手干净利索、不留痕迹看,很可能是詹森干的。”王天木回答说。
“詹森?!”
李士群、丁默邨、汪曼云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我也是根据你们给我描述的暗杀现场情况分析的,还不能完全确定,军统局里这样的杀手太多了。”王天木随后补充了一句。
“詹森?我就是把上海滩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抓到,用他的人头,亲自在我干爹坟前祭奠他老人家。”李士群咬牙切齿地说道。
“报告!楼下有位姓张的先生,说是有紧急事情要求见丁主任。”正在这个时候,丁默邨的机要秘书沈耕梅进来报告道。
“噢?姓张的先生?”丁默邨偏过头望了眼沈耕梅问道。
“是,五十多岁的模样,好像是青帮中人。”沈耕梅回答说。
“你把他带到我办公室吧。”丁默邨吩咐道。
“士群,曼云,你们好好同天木兄聊聊,我去去就来。”
丁默邨同李士群和汪曼云招呼了一声,出了接待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
不一会,沈耕梅带着一位五十多岁模样,身材干瘦的老头走了进来。
“呵呵,原来是张老先生大驾光临,稀客稀客。”丁默邨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出双手迎了过去。
来人是青帮大字辈流氓张德钦,这个张德钦曾经在美国留过学,在青帮里面也算小有名气,丁默邨刚刚到上海时,张德钦曾经资助过他,所以二人关系相当亲密。
丁默邨把张德钦让着在沙发上坐下,沈耕梅给他倒了杯茶水放到茶几上,然后把丁默邨的办公室门轻轻带上出去了。
“丁主任,有重要情报。”见沈耕梅来开了,张德钦欠着身子,神秘地说道。
“噢?什么情报?”丁默邨瞪大眼睛望着张德钦问道。
“暗杀季云卿的杀手有下落了。”
“谁?”
丁默邨激动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詹森。”张德钦说道。
“果然是他?!看来王天木分析得不错。”丁默邨兴奋地在办公室内度着方步。
“丁主任,现在必须马上行动,我听说这个詹森来无影去无踪,行动晚了,恐怕他又溜掉了。”张德钦建议道。
“詹森现在在哪儿?”丁默邨问。
“这几天他一直住在卢文英卢老七那里。”张德钦说。
“好,立即抓捕去!”
丁默邨立即走到办公桌跟前,抓起电话,准备通知行动队的人出动抓人。
可是,当丁默邨拿起话筒时,他忽然间想起,这个卢文英和李士群的太太叶吉卿,还有自己的夫人赵慧敏,天天混在一起,现在贸然带人闯进卢文英家中抓人,恐怕有些不妥。
“张先生,卢老七知道詹森是什么人吗?她知道不知道季云卿是詹森杀的?”丁默邨冷静了一下问道。
“恐怕老七还蒙在鼓里。”张德钦回答说。
“哦?那你怎么知道詹森就是杀害季云卿的凶手?”丁默邨问答。
“我见到了凶器。”
“掌心雷?”
“是的,丁主任你是知道的,这种小手枪在市面上很少见到,可是卢老七手上就有一支,她拿到我面前炫耀,我问她哪儿来的,她说是詹森送她的定情物。”
张德钦把发现暗杀季云卿凶器的经过,原原本本第告诉了丁默邨。
“这样说来,詹森是凶手无疑了,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到卢老七,我还要同士群商量一下再行动不迟,你先在我这里坐一会,我马上会来。”
说着话,丁默邨出了办公室,到隔壁的接待室内找李士群商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