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琴接到女儿出事的消息,几乎是跑过来的,作为画家的她平时都是以高贵优雅的形象出场,而今天丢掉了精致妆容的她,着实把守在楚惜夏旁边的顾如珊吓一跳。
这个惊吓并没持续太久,顾如珊考虑到楚惜夏还在睡觉,也没敢大声说话,直接把病例拿给庄琴看。
右腿骨骼断裂,身上多处擦伤,有软组织损伤的可能。
“怎么才一天没见,夏夏就伤的这么严重?”庄琴眼里已经蓄起了眼泪,“又是那个季明邵干的好事?”
顾如珊没点头也没摇头,当是默认了。
“妈,我没事了。”楚惜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哑着嗓子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夏夏,你还要跟着季明邵多久啊,这样的日子你还想过多久啊,季家那小子就真值得你搭上一辈子?值得吗?”
说着,庄琴已经泣不成声,她恨季明邵这样对她的女儿,可她又无奈自家女儿把整颗心拴在季明邵身上。
值得吗?
结婚这两年,季明邵对她不闻不问,和戚亦安拉拉扯扯,全然不顾她的感受。甚至不信任她,信了戚亦安自导自演的把戏,找人想毁了她。
是不值得了。
“妈,你放心,我会和季明邵离婚的。”楚惜夏艰难的从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
说放弃,心里怎么会那么疼呢?
“夏夏啊,妈知道你难受,我们赶快和季家断了关系好不好,妈带你出国养病,只要没有季明邵,你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庄琴一看女儿决定放下了,激动地眼眶发红,她握住了女儿的手,企图给她温暖。谁知天下父母心,庄琴就这个一个女儿,她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女儿手这种苦呢。
“好的,妈,领了离婚证,我们就出国。”
庄琴欣慰地笑了,她起身给女儿倒水,却看见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季明邵的电话。
她一时慌了神,她不知道该不该让楚惜夏接电话,她怕女儿好不容易答应她离婚,又被这个电话弄的改变了主意。
楚惜夏看见自己母亲的反应,也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的,她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拿起了电话,望着来电显示沉默了许久。
“明邵”这是她给他的备注。
结婚前,她曾幻想有一天她能从梦里醒来,微笑地看见枕边的季明邵,轻唤一声“明邵”,让他起床。就和天底下所有夫妻一样,平静美好。
可是他从没在她的枕边出现过,她也从没叫过他“明邵”。
楚惜夏接通了电话。
“楚惜夏,你想离婚。”电话里季明邵的声音机械平静,“明天九点,拿着证件,在家等我。”
“好。”
一切就要结束了。
办理了出院手续,在母亲和顾如珊的陪同下,楚惜夏回到家里修养,她沉默地迎接明天的暴风雨。
……
第二天,季明邵站在家门口,掏出钥匙插入锁芯。
这是他的家吗?他突然觉得一切那么陌生,两年前季爷爷要求他和楚惜夏这个女人结婚,还告诉他这里就是他的家。
可是这两年他很少回来过,他甚至记不清这个家的成列摆设是什么。
缓缓地推开门,落地玻璃投下来的阳光很是暖人,简约风的房间设计,大厅并没有人。
他慢慢上楼,脚步缓慢而沉重,来之前他想要快一点见到楚惜夏,他想知道楚惜夏怎么样了,受没受伤。
可是走到这他突然不想见到她了,这一次见面,恐怕以后就在也见不到了吧。
一步一步,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了。
怎么难道他会舍不得这个心机女?
不可能。
他加快了叫脚步,来到了他和楚惜夏的房间。
嘎吱一声,他把门打开了。
雪白的窗帘随风飘动,轻柔地荡下后,楚惜夏的身影才在他的面前慢慢变得清晰。
柔软的黑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侧着头望着窗外,却在他进门的时候,转头看向了她。阳光洒在了她身上,衬托的却是她脸色的惨白,精神的疲惫。
他曾经见过她眼里的光芒,她喜欢他的时候,眼里好像有星星在闪烁,她恨他的时候,眼里又似藏着刀片,一次次对望,都能惹得他心底生疼。
可是像如今坦然的对望,他是第一次见,没有爱,没有恨。
什么意思,是在告诉他季明邵,楚惜夏不爱你了吗?
拳头慢慢握紧,手指太过用力,甚至能看到暴起的青筋。
“这个是结婚证。”楚惜夏从床头柜里拿出那个红色的本子,这个本子曾经是她的希望。
里面有一张季明邵搂着她的肩臭着个脸的合照。
这还是在季爷爷的强迫下照的。那是第一次季明邵搂着她的肩照相。
那时候她就在想,结婚后,她一定会让季明邵爱上她,总会有一天他会乐意的搂着她照相的。
可是没有那一天了。
季明邵想在她的脸上看到别的表情,但是她的脸毫无波澜。
床上还有户口本,还有离婚协议,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证件。
这个女人就这么想和他撇清关系吗?
“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去民政局办离婚证吧。”
季明邵故作洒脱,心里却燃起了熊熊大火。
“好,季明邵,麻烦你把门侧的轮椅推过来好吗?”楚惜夏笑了笑,“昨天不小心摔断了腿,出行不太方便。”
季明邵瞳孔猛地一缩,捏紧的拳头突然就放了,他默默无语地将她的轮椅推来。
他怎么忘了,她昨天可是从三楼跳下去,怎么可能没事。
她还对着他笑,明明他对她提出离婚这件事是窝火的,可是他看不得她虚弱的样子,就今天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愿意答应她。
站在床边,他俯下身子将楚惜夏的头发整理好,轻轻拉开棉被,他看见了她手臂上的淤青,他看见了她打着石膏的右腿,鼻尖泛酸,他背过头掩饰,再转头已经恢复平常。
他把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轮椅上。他发现她真的很轻,像一只瘦弱的小猫。
“我们走吧。”楚惜夏推着轮椅,走在了季明邵前面。
再多一秒钟,她都怕自己会哭出来。
结婚时,一次次向向上天祈求季明邵能对她温柔点,却在离婚的前一秒实现了,多么讽刺。
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