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等君入瓮
“你们谁想尝尝麻将牌的滋味?这里很多,管饱!”江尔蓝柳眉一横,英气尽显。
冰冷的目光扫视前方,那两人纷纷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刀疤脸咽了一口水,为难地想了想,先认了输:“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我们……我们带你去找老大。”
江尔蓝啧了一声,她还以为刀疤脸会是条硬撑到底的汉子,谁知他竟然最先识时务为俊杰。
她抛了个眼神给陆子航,他便放开了圆脑袋。
没了桎梏,圆脑袋连忙扣住喉咙,麻将牌弥漫了脏兮兮的气息,令人作呕,他吐了许久,只吐出来一块“九万”,那块“幺鸡”怎么也挖不出来。
江尔蓝扬眉一笑,许是和陆子航待在一起久了,近墨者黑,她的笑容也捎带了几分邪气。
店里,依旧麻将声声,雅间的客人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手里的牌上,压根没发现门外已经斗过一场了。
吴功亮的三个打手完败,颓丧得犹如三只斗败的大公鸡,耷拉了脑袋,慢吞吞地领着他们拐了个弯,往另一条巷子去。
路上,圆脑袋还在止不住地作呕,然而拼尽了全力也没能把那块“幺鸡”麻将牌吐出来,圆乎乎的脸蛋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江尔蓝有几分不忍,劝说:“别忙活了,把我们送到地方,你去医院看看,催吐出来就好。”
大约是她搭话的行为,令他们觉得温和了点,刀疤脸试探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便衣警察吗?是不是来查我们卖野味的事情啊?”
陆子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刀疤脸微微颔首,他也觉得不像,而且这附近属于城北棚户区,三不管地带,一向没人来查:“那你们找我家老大到底是什么事?”
江尔蓝垂眸,端详着自己莹润的指甲,语气微冷:“我不是说了么,找他算账,把他的头当球踢。”
“嘘!”一直没出声的瘦汉子连忙提醒他们噤声,他生的尖嘴猴腮,又沉默寡言,破天荒地开了口,“知道我们老大的外号‘蜈蚣亮’吗?不只是因为他做野味生意,还因为他心狠手辣,就像有毒的蜈蚣,所以才送了他这么个名号。”
陆子航目光如炬,缓缓在他们面前扫了一遍:“还想带我们绕到哪里去?趁着说话转移注意力,带着我们走的这么慢吞吞,吴功亮应该已经得到消息,有所准备了吧?”
三人大骇,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瞥见他们放大的瞳仁,江尔蓝便知,陆子航说中了。他们看起来好心好意的提醒,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好让隐藏在周围的其他人向吴功亮汇报消息。
陆子航的声音的毫无起伏,却仿佛镀了一层冰:“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再见不到吴功亮,你们也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他严肃起来,眉宇间陡然升腾起一股寒意,透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吴功亮的手下互看一眼,咬咬牙调转了方向,领着他们走上了正确的路。
原来吴功亮的老巢竟然就在麻将馆附近,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
低矮的雨棚下摆了几张方桌和条凳,把本就不宽的巷子挤占得更加狭窄了,往黑漆漆的门脸望去,隐约砌了一个前台和橱柜,店内也摆放了几张方桌,一扇小小的木门通向明亮的后院,看上去竟然是个破落的吃食小店!
对了,根据陆子航的消息,吴功亮现在还奋斗在卖野味的第一线!
江尔蓝恍然想起,也更相信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间小小的店里。
刀疤脸走在前头:“老大就在后院。”
陆子航牵住她走在后头,压低了声音,偏头问她:“你害怕吗?”
吴功亮已经得了消息,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而他们只有两个人,力量差距悬殊。
江尔蓝摇头,眼眸晶亮,犹如天边闪烁的星子:“有你在,不怕。”
陆子航忍俊不禁,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意像是涟漪般一层层漾开:“放心,有我在,会保护你的。”
江尔蓝的一只手被他握在温热的掌中,心里也跟着暖起来,她早就笃定,这个男人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从在一起至今,从来如此,她又怎会害怕呢?
刀山火海,两个人一起闯。
穿过小门,一片豁然开朗,后院宽阔,一侧垒了柴灶,此刻正燃烧着熊熊火焰,灶上搁了一口大铁锅,铁锅内煮着什么水,正呼呼地冒泡。
江尔蓝皱了皱细眉,仔细闻了闻,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浓烈的油味,铁锅里煮的原来不是水,是油。
“吱吱——”
凄厉的惨叫从一旁传来,江尔蓝挪开视线看过去,后院的四周围了一圈人,个个都五大三粗,二十多度的天气已经只穿工字背心,露出健壮的腱子肉,表情严肃。
他们身侧的角落里放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笼子,里面横七竖八关了好几只猴子,正惊恐地叫着,挤作一团。
江尔蓝总算明白了,吴功亮这是要生吃猴脑!
据说有一道野味,便是把猴子固定在桌下,只露出半个猴脑,敲开猴脑后,淋上滚烫的热油,猴子吃痛,便会发出“吱吱”声音,而客人便能当即享受新鲜的猴脑味道。
只是这么一想,她便忍不住作呕,把头扭向了一旁,不忍再看。
太残忍了!
陆子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贴近她身后,大掌上下轻抚她的脊背,无声安慰。
后院里站了数十人,却一片鸦雀无声,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吴功亮忍不住站了出来。
“我认识你,陆子航。”
闻言,江尔蓝抬眸看过去,吴功亮年纪不大,大约三十出头,身形微胖,却又不像谭盛名那样肥成一团,露出的臂膀还能看见一点肌肉的痕迹。他穿了一件花衬衫,脖子上栓了一条金灿灿的硕大项链,和皮带上的烫金“H”字母相映成趣,像是一个行走的暴发户。
但他的那双小眼睛,却闪动着精明的光,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闯入的两人。
陆子航一点也不惊讶,平淡地讲:“我知道,不认识我,怎么能派人上我家找茬,怎么能遥控指挥呢?”
吴功亮的面色严肃了些:“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和你无冤无仇,不过是受人所托,你把我兄弟坑进警局了,也算解气了吧?”
陆子航忽然笑了起来,扶着江尔蓝笑得简直快直不起腰,笑声越来越响亮,在院子上空回荡,然而看向吴功亮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温度。
他翘了翘唇角:“进警局算什么,我把话撂在这儿,我要他被判十年以上的刑期方能解恨。”
“什么?”吴功亮气结。
陆子航挑起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邪气:“蓝蓝是我的底线,任何威胁到她的人和事,都不会有好下场。现在,也包括你。”
吴功亮看了看江尔蓝,陆子航是疯了吧?一个女人而已啊!
陆子航往前踏了一步,有种紧逼的意味:“你派人闯入我家,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现在,轮到你付出代价了。”
一米九的身高,浑身透出的危险气息,让吴功亮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脱口而出:“你可要想好,你只一个人,我……我有十个人保护!”
陆子航冷哼一声,轻扬的浓眉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讽,他的手上捏了一根从圆脑袋手里夺来的甩棍,劈手一扬,就朝吴功亮甩去。
虽然气势迫人,其实他只是随意一甩,吓唬吓唬而已。然而吴功亮已经自乱了阵脚,他来不及判断甩棍会不会打到自己,就扯了旁边的人过来挡住,恰好挪到了甩棍劈下来的位置。
“啪”的一声,甩棍打上对方的肩膀,腾起一声凄惨的哀嚎,与角落的猴子共奏了一曲哀歌。
吴功亮神色慌张,仓皇喊人:“上,给我上!”
其余的人一窝蜂涌上去,然而站在人群中央的高大男人眉目清峻,一手甩棍舞得密不透风,让人根本近不了身。不仅如此,他还十分善于捕捉机会,每每寻到缝隙,便能让人吃苦头。
江尔蓝站在远处,双臂抱肩,欣赏着陆子航打斗的姿势,他生的人高腿长,身材也好,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格外好看。
她正沉湎于视觉享受,余光忽然闯入一个不和谐的身影,趁手底下的人缠住了陆子航,吴功亮便瞄准了江尔蓝。
以方才的架势看来,陆子航对这个女人很重视,若是有她在手,自己就能全身而退了。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这方虽然人数占优,但实在是不经打,顶多还能再撑几分钟。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番小动作不仅早就被江尔蓝瞧见了,也完全落入了陆子航的眼里。
开玩笑!经过上次白书轩劫持一事后,陆子航已经全面提高了对江尔蓝的警戒级别,数十人围殴也会分出心神照看她。
眼看吴功亮越来越近了,江尔蓝攥紧了拳头等着,陆子航手执甩棍,也火速分别敲打了他们的膝盖。
一触即发,等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