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尔蓝冲飞行员的位置眨了眨眼,示意陆子航告诉她飞行员的身份。
然而陆子航欺身上前,把她搂得更紧了,贴在她的耳畔轻声讲:“答应我的求婚,我就告诉你?”
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念头,但江尔蓝的脑子忽然短路,始终没能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她白了陆子航一眼:“女生都想要浪漫的求婚,你这样就想躲过去?没门!”
说话间,她往外望了一眼,直升飞机已经快到了陆家的城南别墅,放缓了速度,稳稳地降落在别墅马场的平坦空地上。
直升飞机刚停稳,江尔蓝没急着下去,反而拖着崴伤的脚往前面挤,飞行员还戴了头盔,但江尔蓝只瞥了一眼他的侧脸,就认出了他。
“马克,你终于回来了!”江尔蓝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距离他在泰国出事,已经一两个月了,他终于出现了!
她仔仔细细地把马克看了一遍,确认他毫发无伤,眼泪却再也忍不住,犹如决堤的黄河水奔涌而出:“马克,你没事了吧?”
马克摘下飞行头盔,潇洒地甩了甩头发:“走,咱们进屋再说。”
江尔蓝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对对,咱们别在大庭广众说这些。”
她还没忘了马克直到现在仍是泰国警方通缉的要犯身份,几人进了别墅,江尔蓝才发现他竟然就住在陆家别墅里。
她瞪了陆子航一眼:“马克早就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转头,又捶了小叔一拳:“你既然平安了,就该通知我一声,免得我担惊受怕啊。”
陆子航笑而不语,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到了马克那儿,听他耐着性子解释:“我也是前两天刚回C市,多亏了陆子航替我准备了新的身份。但我之前毕竟在C市出现过,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想着确认安全了再跟你联系。”
“那你今儿怎么会过来救我们?”
马克笑了笑:“陆子航给我设计的出场方式,拉风吧?我恰好考过飞行员执照,他就悄悄发了消息让我来接应你们,反正我在直升飞机上,也没人会看清楚我的样子。”
久别重逢,三人言笑晏晏,江尔蓝对马克的逃亡生活很感兴趣,一直追问。
马克喝了一口酒,笑声爽朗,看得出来精神状态也很不错:“什么逃亡啊,托陆子航的福,给了我一个新身份,我离开尼泊尔后,干脆去旅行了一圈,每个地方只停留两三天,根本没人能找到我在哪儿。”
“那泰国警方不会追过来吗?”
陆子航给她捧上一杯水,笑说:“你还记得马克的得力助手阿威吗?”
江尔蓝不知他为何会提起阿威,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记得,在尼泊尔的时候,他为了掩护马克逃走被抓了,但你告诉我,只关了一段时间,就找了关系把他放出来,是吗?”
“他是故意被抓的,配合我们制造了马克的‘假死’,阿威被关进监狱后,一直没跟马克联系,就是为了让泰国警方觉得马克死了。”
像是一个天方夜谭,江尔蓝微微一怔,许久才回过神来,眼眶微润,喃喃地问:“这么说来,马克以后跟军火生意再没了关系?”
马克怡然点头,深邃的双目闪动了一丝惆怅:“可惜再不能和阿威把酒言欢了,我一旦出现,不仅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会搅扰了他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
江尔蓝还有疑问:“马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不然好好的生意,怎么忽然就……”
马克摆摆手:“我老了,和你重逢的时候就想过收手,但这一行,进去容易出来难,我要想抽身而退,必须想个完全的办法。正好,陆子航当时为了博取他妈的信任,和我商量,我就顺势提了这么个主意。”
“一石二鸟,他既能瞒过他妈,我也能抽身而退,在此之前,我已经把财产转移了大半,剩下半辈子就舒舒服服地当个空闲的老头子吧。”
江尔蓝蹙了蹙眉,委屈地嗔怪:“你们俩串通好了,却不告诉我一声,我当时真以为是陆子航坑害你,误会了他好久。”
说起来,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当时没少给陆子航脸色看。
“哈哈,你们俩现在尚好,我就放心了。当时不说,也是怕你表演不到位,被陆子航的老妈识破了怎么办?”马克淡淡一笑。
眼看到了儿子放学的时间,陆子航单独一人去了幼儿园,让这一对久别重逢的叔侄好好叙旧。江一诺到家,看见马克兴奋极了,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不肯下来。
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陆子航旧事重提:“诺诺的五岁生日快到了,你想不想办个生日宴?”
江一诺偏头想了想:“会不会很麻烦?妈咪最近很忙的,在找什么导演……”
耳熏目染,他也知道一点江尔蓝的工作,在家看她和纪思嘉埋首工作,可心疼了。
陆子航鼻尖微微泛酸,他的儿子真懂事,连忙把他抱起来,让他平视了自己的眼,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不用担心,爹地帮忙办生日宴,咱们给妈咪一个惊喜,好不好?”
“好!那我能邀请小伙伴吗?”tqR1
“当然可以!”陆子航已经开始策划起来了,“生日宴定在下周六,这个周末爷俩就开始准备,不让你妈咪插手,让你当总设计师,好不好?”
江一诺兴奋地拍红了手掌,一双黑葡萄似的双眸反射出光彩:“爹地真好!”
江尔蓝在厨房里忙活,正端了一盘刚出锅的西芹炒牛肉,只听见后半截,杏眼微瞪:“你爸又许诺什么好东西给你了,这么喜欢他?”
陆子航微微侧身,挡住江尔蓝的视线,悄悄向儿子做了个“嘘”的手势,江一诺狡黠地点头,扬起一张欢快的笑脸:“妈咪,我也喜欢你呀!不对,是爱你!”
一家三口逗得旁观的马克嬉笑不已,久违地放松了。
江尔蓝厨艺不错,简单地做了几个家常小菜,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其乐融融,马克甚至破天荒开了一瓶茅台,与陆子航小酌了两杯。
“马克,现在局势基本稳定了,泰国警方已经认定你的死亡,你可以光明正大走出来。”陆子航与他清脆地碰了个杯,“洗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走在阳光下嘛。”
马克皱了皱浓眉,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江家只剩了我和蓝蓝,我再不能放纵,总得护着她一世安宁。”
简简单单一句话,听在江尔蓝耳朵里,却五味杂陈,她当初年轻犯了错,时至今日何德何能有家人保驾护航?
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叔,我敬你一杯。”
马克不动声色拿走她的酒杯,换上一杯果汁:“姑娘家,少喝酒。小叔已经过了大半辈子,没什么指望,只想你和诺诺平安喜乐,别无他求。”
“小叔……”江尔蓝泪盈余睫,“你还年轻,走出去人家都说是我哥哥,哪里就老了?”
马克爽朗大笑,什么话也没说,把杯中的酒喝尽了。
一顿饭下来,陆子航和马克谈兴浓厚,酒也喝了不少,走出别墅时,脚步都有点打晃了。
“我就不留你们了,暂时先借住陆总的房子,这几日抓紧时间找房子,早些给你们腾地方。”马克送他们出门,边走边说。
“小叔,叫我小陆,什么陆总啊,太见外了。”陆子航酒量甚好,遇见了千杯不醉的马克,两人你来我往,喝了个痛快,此刻脸色绯红,细长的桃花眼微眯,眉宇间添了一抹江尔蓝没见过的柔色。
江尔蓝也劝马克:“找房子做什么?老宅那么多房间,咱们一家人住在一起。”
马克的脸也涨成了猪肝色,摆摆手:“我一回到老宅,就会想起你父亲,还有以前一堆不开心的破事,全身不自在,还是在外另找房子吧。再说了,我也不想当你们俩的电灯泡。”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铁门处,马克忽然浓眉紧锁,神色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凌厉的目光往四周扫视了一圈:“谁?”
“怎么了?”
门外是一条安静的小马路,平时几乎没有车路过,再远一点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花草灌木,点缀了零星几朵小花,风吹过,花朵随着树叶左右摇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马克揉了揉太阳穴:“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咱们,也许是我的错觉,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江尔蓝没有喝酒,担当司机,把半醉的陆子航拖回了家,扔上床,累得她直喘气,躺在沙发上休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是被手机吵醒的,抬眸往窗外一望,一片深沉的夜色,再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走过十二点。
手机铃声大响,一声紧似一声,她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发话,马克的声音就传来了:“刚刚来了一队人,自称是泰国警方,指名道姓要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