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尔蓝刚盛起一个饺子,注意力全放在他的话上,不经意间被烫到了,囫囵吞枣地咽下了饺子,长大了嘴直喘气。
陆子航起身,隔了半张餐桌,忽然凑过来,俯身吻了上去。
江尔蓝猝不及防,差点被他扑倒,一下子重心不稳,半个身子都倚在了他的手臂上,一吻完毕,半边身子都酥了。
“陆子航,你不要得寸进尺,还让不让吃饺子了?”江尔蓝杏眼一瞪,然而红唇上却泛了一丝潋滟的水光,这话说得一点也没威慑力。
陆子航的唇间溢出一丝轻笑,一口吞下饺子,眼神却钉在她的身上,舔了舔唇,赞一声:“好吃!”
江尔蓝怼不过他,索性端着盘子,背对着他吃饭,眼不见心不烦!
吃完饺子,苦苦哀叫的肚子得以饱餐一顿,终于停止了叫唤,她心满意足地搁下盘子,一抬头就闯入了陆子航那双湛黑的眼眸里。陆子航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他抬手抚了抚肚子,唇线一抿:“蓝蓝,我还饿。”
江尔蓝蹙眉:“找佣人再煮点饺子。”
陆子航缓缓摇头:“我想吃你。”
“啪”的一声,江尔蓝被他的话吓到,差点跌落椅子,手臂甩在了椅背上,打得生疼。她对陆子航怒目而视:“陆子航,滚蛋!”
陆子航依然一副冰山脸,薄唇微启,眼底却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面不改色地调戏她:“滚入你怀里,怎样?”
江尔蓝眨眨眼,忽然计上心来,故意用软糯的声音,笑脸相迎:“陆子航,你等等,我有个惊喜送给你。”
陆子航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微微颔首:“什么惊喜?”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话音还未落,江尔蓝已经蹦出了三步远,像是鱼儿游入了大海,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倏忽间不见了身影。
陆子航坐在餐桌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百无聊赖地等着“惊喜”,然而久等不至,凝神细听,二楼似乎也没有动静。他的眸光沉了沉,忽然意识到他或许又被小女人给耍了!
一脚踢开椅子,陆子航大步流星冲上二楼,先去了主卧,探头一看,屋子里漆黑一片,哪里有江尔蓝的身影!一间间屋子找过去,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江一诺的儿童房门上,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门从背后锁上了。
他敛了敛心神,屈起手指轻轻敲门:“蓝蓝,你在里面吗?”
虽然是问句,其实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江一诺睡觉,从不反锁门,可今儿却反锁上了,显然是江尔蓝进去了。
儿童房里一片安静,良久,才听见江尔蓝低低的笑声,宁静的初夏夜里,犹如一阵挟裹了薄荷味的轻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
顾虑到儿子已经睡着了,陆子航压低声音,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意味:“蓝蓝,出来。”
江尔蓝笑了笑,贴着门缝,传出俏皮的回答:“不,有本事你学阿里巴巴,芝麻开门走进来。”
陆子航冷笑,却没有半点怒意:“牙尖嘴利,信不信我真有办法进来,到时候看我怎么惩罚你,可别哭着喊着求饶!”
江尔蓝笑声不断,很轻很柔,生怕把儿子吵醒了:“陆大少,我等着,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陆子航移步到窗前,动手想开窗翻进去,发现窗户也从里面锁上了,看来江尔蓝早有防备。他扬了扬浓眉,眼底浮起一丝趣味,小女人发威了。
他轻手轻脚下了楼,在管家那取了房间钥匙,又快步回到儿童房门口,插入钥匙,拧开了门。
寂静的夜里,他清晰地听见了门锁“咔哒”一声松开,然而推了推门,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似乎门后堆叠了很多东西。
他憋了一股劲,用力推门,门被推开一条缝,但门后的东西被推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十分刺耳,隐约听见儿子睡不踏实的嘤咛声,陆子航立刻住了手。
“蓝蓝,你门后可堆了不少东西吧?”
透过门缝,模糊可见江尔蓝抱臂站在门侧,眼眸微敛,唇边含笑,轻声一一数出来:“不多,单门衣柜,床头柜,小沙发……”
陆子航听着就头疼,抬手揉了揉眉心:“你今儿是铁了心不想见我啦?”
江尔蓝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眼波流转:“好累呀,陆大少晚安,咱们明儿见!”
说罢,她竟是放心地爬上床,睡在了儿子身旁。陆子航沉吟片刻,一双眼透过门缝森然地盯住她,然而一旦推开门,就势必会惊醒儿子,陆子航最低叹一声,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轻轻一跺脚,用江尔蓝能听见的声音撂下一句狠话:“江尔蓝,明儿你等着!”
陆子航愤愤不平地回了主卧,辗转反侧却无法入眠,睁着眼睛直到闹钟的时针走到了七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床,随意套了一件白色衬衫,一边系纽扣,一边冲出门,往几步之外的儿童房去。
这一回,他一推,门就开了。
房间里一片宁静,床头柜和衣柜等物都已各归原位,他往床上望去,儿子趴在枕头上,睡得真香,然而他的旁边已经没了小女人的踪影。
儿子还在,她一定没跑!
陆子航的两条浓眉靠拢,他几乎没有迟疑,扭头就往楼下奔去,厨房里隐约晃动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缓缓走近,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江尔蓝转身看见他,指了指楼上,随口招呼:“把儿子拎起来,你们俩洗漱完下楼,就差不多可以吃早饭了。我熬了小米红豆粥,养胃,你昨儿晚上没吃饭,今天吃清淡点养一养。”
陆子航应了一声,抬头看向屋外,凌晨下过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天地间仿佛洗过一遍,如同他的心,一片澄净。
他督促了儿子洗漱,下楼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纯白的盘子里盛了松软的花卷,江尔蓝站在厨房门口,一边招呼他们吃饭,一边抬手解开系在背后的围裙带子。
“我来。”陆子航快步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犹如一座山,把她完全笼罩住了,轻而易举就替她松下了围裙。
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边,天花板上挂了一盏吊灯,万物仿佛都沐浴在黄澄澄的灯光下。雨后的轻风挟裹着泥土的清新香气,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沁人心脾。陆子航捧着碗,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这就是家的感觉!
和老婆孩子在一起,无论做什么,心里总是暖暖的。
吃完早饭,他开车,和江尔蓝一起送了儿子去学校。早高峰,车子只能停在外面一条街,他们一左一右牵住儿子往学校走去。
江一诺生性活泼,死死拽住他们的手,走两步,就踮起脚尖往上蹦一蹦,像是荡秋千般借着惯性往前荡一步,脸上挂着欢愉的笑容,“咯咯”直笑。tqR1
到了学校,和他们分别时,江一诺转了转眼珠子,把他们俩的手交叠在一起:“妈咪,爸比,我还是觉得你们俩比较有夫妻相。”
他的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陆子航一个爆栗,没用什么力气,并不疼。陆子航浓眉一横:“说的什么话?本来就是一对,当然有夫妻相了!”
离开的时候,陆子航有几分喜滋滋,小家伙使坏的时候,江尔蓝没有立刻抽开手,看来有戏!
走出晨光幼儿园,两人驱车去了仁心医院附近的警察局,栾家人昨晚就在这里的拘留所过夜。
栾家的三个女人挤在一间房里,四面都是高墙,不见一扇窗户,角落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暗淡的光线只能照亮一方小天地,更显得四周寒冷阴森。小小的空间用铁栅栏围起来,两条栅栏之间只容一个成年人伸出手臂,里面没有床榻,一条长凳供三个人坐,互相靠住头挤在一起。
栾艳是最小的女儿,有几分担惊受怕,小声问:“妈,大姐,咱们不会真的下大牢吧?分手了,要精神损失费不是很正常吗,电视剧里常演,怎么到咱们这儿却要闹到进监狱了呢?”
这种时候了,栾洲妈还不服气,愤愤不平地喘着气:“哼,我看那个沈江月有什么能耐,不给钱,我出去了一定要好好跟那些媒体记者们说一说,都看看这双破鞋是什么样儿!”
说到气头上,栾洲妈情绪激动,手指挥舞,颇有指点江山的气魄,反倒是一向沉熟稳重的大姐栾娇没说话。
栾艳捅了捅她,试探地问:“大姐,这回的事儿你怎么看?”
栾娇胡乱抹了一把脸,一夜没睡好,头发也凌乱起来,干枯的发丝飘在耳畔,被她抬手别到了耳后,语气有点低落:“要不然,咱们还是算了吧。那沈家有权有势,也不是好招惹的,而且我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个男人,跟那个姓江的小明星站在一块儿,像是一家人,那股傲气劲儿,恐怕不是咱们惹得起的人。”
她今年已经过了四十岁,栾洲妈仍然照准她的头就拍了一巴掌:“怕什么,进城十几年你反倒胆小怕事了,还是老栾家的女儿吗?我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家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哼,我就不信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还敢要了我老婆子的命!”
“说得好!”一片死寂里,忽然响起清脆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