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一连五辆车,全都没有江尔蓝和苏南的身影?
可陆子航分明亲耳听见了安妮塔的转移指令,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问题。
他紧皱了眉头,脸色微变,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恍然间,陆子航想到了德林杰疗养院,安妮塔一向行事诡异,十分擅于使用障眼法,既然车子里没有江尔蓝,那么她必定是用了别的法子,把人转移走了。
庄园的前面是一座山,后面是一片水,只有大门这一个出口。
不,还有水!
陆子航豁然开朗,从大门开出的车是障眼法,安妮塔完全可以把人从横穿庄园的河道送走!
“走,我们有必要再搜一遍苏家庄园!”
这一次,他把苏杭也带上了,庄园内的情况,眼下只有他最清楚。
苏杭有些不情愿,但耐不住陆子航的威严,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像个挨训的小媳妇,把帽檐盖得低低的,又戴了一个大口罩,遮住了半边脸。
“你们怎么又来了?”安妮塔依旧是白日那身装束,热辣的皮衣皮裤,看见他们闯进来,脸上浮起厌恶之色。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陆子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苏杭,找人!
苏杭在这座庄园里生活了十几年,很轻易就发现了暗室有动过的痕迹,不由多看了两眼。
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在大厅壁炉的旁边,不合时宜地立着一个博古架,眼神斜向下望去,能从地面的连接处看出一点门缝。
“安妮塔,打开这道门。”陆子航的脸色冷了几度,厉声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给安妮塔辩解的机会,陆子航径直掏出枪,瞄准她的鞋尖,一枪打在她的面前。
“砰”的一声巨响,将平坦的地面射出一个坑洞,迸出几片碎石,惊得安妮塔大叫了一声。
抬眸,映入陆子航那张阴郁的脸,安妮塔不敢再辩解,乖巧地退走博古架,扭动了旁边的一个小小装饰画。
墙上忽然裂开了一扇门,与墙面灰白的颜色一致,若不是苏杭知道这里有个暗室,其他人就算徘徊多少遍也很难找到这扇门。
门内,是一个小小的暗室,藏在两堵墙的夹层中,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到残留的一条绳索,以及地面溅上的一点血迹。
陆子航捻了捻地面的血迹,隐约散发出一种腥味,似乎溅出不久。
“他们在哪儿?”
枪口对准安妮塔,陆子航心里一紧,一字一句地问。
“陆子航,有种你就打死我呀?我若死了,你的乖乖小情人也活不成了,不信的话,你就试一试。”安妮塔笑容妖娆,妩媚地翘起兰花指,似乎一点也不怕陆子航会开枪。
陆子航闭了闭眼,在心里不断自责,若是他最开始就严刑拷问安妮塔,而不是自作聪明地等她自露马脚,说不定已经找回了江尔蓝。
可现在自责也没用,陆子航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里重新恢复了一片清明,阴沉沉地看了安妮塔几秒,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安妮塔,你顺着河道送走了江尔蓝,对吗?”陆子航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情人在耳间的低语。
安妮塔却油然而生一股寒冷,她的细眉微拧,只一瞬间又抚平了,咬唇沉默不言。
从她的沉默中,陆子航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风一般地退走,犹如来时的迅疾。
“陆子航,河道错综复杂,我们对附近的地形也不熟悉,这样找下去,要找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回蓝蓝?依我看,不如把那个小妞抓起来,问一遍不说,就枪毙一个她的手下,我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刚出了庄园的大门,马克就提议道。
“不可,那些保镖都是卡尔的人,他们就算死光了,安妮塔也不会伤心的。”苏杭立刻反驳。
卡尔,是意大利黑手党的第四号人物,也是安妮塔的姘头,两人狼狈为奸,试图吞并苏家百年来积累的财富。
“而且,安妮塔个性古怪,又精于算计,若是一开始就死掉了一个保镖,她会觉得现在开口反而赔了一个人,更会坚持到底,不会开口。”陆子航沉声道。
这些年来,他虽然与苏南没怎么联系,可安妮塔性子活跃,对她也颇为了解。
“那眼下怎么办?只能顺着河道去搜寻?”直到此刻,马克的脸上才显出了一点焦急,暗室地上的血迹,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马克,你别担心,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等待安妮塔替我们带路。”白日里,从大厅里撤退前,他轻拥了一下安妮塔,借机在她的后颈上贴了一个定位器。
薄薄的一小片,近乎透明,贴上去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有洗澡的时候才会被流水冲走。
方才闯进去的时候,陆子航发现她还没换衣服,那片定位器应该还在,掏出配套的仪器一查,果然显示定位在庄园的大厅内。tqR1
小红点左右摇摆,显示出安妮塔似乎在心神不定地游走。
一直盯着小红点看,车里的气氛十分沉闷,几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呼吸声粗重而沉缓。
大约十分钟后,情况终于出现了变化。
小红点走出了大厅,向着庄园后面走去,一直到河道边停下。
短暂的停留后,安妮塔似乎是上了船,顺着河道一直往上。
“走,咱们跟上!”有了安妮塔的位置作指引,陆子航开车,沿着河道附近的公路追了过去。
周围的景物越看越熟悉,直到瞧见了昨夜江尔蓝躲藏的那座桥,陆子航一下子认出来了,这是昨夜他们分离的码头!
安妮塔果然擅于故布疑阵,没人会想到,她居然会把人又送回抓住的地方!
陆子航一行人刚赶到码头,小红点忽然消失了。
“安妮塔可能发现了,我们要抓紧时间找出蓝蓝!”望着波涛起伏的海面,陆子航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江尔蓝是被打晕的,一拳头狠狠地抡下来,长而尖利的指甲划破她的脖颈,温热的血滴出来,落在地上,溅开一朵朵红艳艳的花。
等她再度醒来,额头上发烫的感觉十分明显,整个人像是风中的一株野草,左右摇晃,耳畔是高高低低的浪声,一波又一波地袭来。
江尔蓝还没适应这个摇晃的世界,就被人粗暴地掐住了脖子,她睁眼,看见了安妮塔那双阴鸷的眼,似暗夜里潜伏已久的毒蛇。
越过安妮塔,江尔蓝睁着一双迷茫的眼打量了四周,入目是穹顶形的船舱,狭窄而简陋,铺了一层薄薄的地毯,空气中氤氲了发咸的水汽。
江尔蓝这才恍然大悟,她一直觉得身体摇晃,是因为她身处船舱内啊!
“你的情人找来了,可他还是没能发现你,很失望吧?”安妮塔半蹲在地,纤细的手指抚上她的下颔。
船舱的顶上挂了一盏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映衬得江尔蓝的脸越发泛红,仿佛是枝头熟透了的红苹果。
江尔蓝没有回话,她的脑子有些昏沉,仿佛是兜头淋了一盆热烫的沸水,摇晃的船身也让她头晕目眩,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安妮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片滚烫,不由笑意弥漫:“原来发烧了呀!”
江尔蓝反感地扭过头,不想让她碰到自己。
安妮塔的手悬在半空中,她脸色一沉,阴森森地道:“我帮你治病吧。”
说着,她就走到船舱的边缘,捡起一个塑料瓶,灌满了一整瓶的海水,兜头朝江尔蓝淋去。
从头到脚,一一淋遍。
深夜的海水,泛着一股刺骨的寒冷。
海水顺着脖颈,流进了江尔蓝的衣服里,紧贴着肌肤顺流而下,冷得她的身子猛然一抖。
可江尔蓝死死地咬住唇,不吭一声。
“哼,看你能熬到几时!”安妮塔打定主意,趁卡尔没来之前,多玩玩这个漂亮妹子。
毕竟,能勾搭上陆子航的女人,可不是凡品,玩弄起来一定很有乐趣!
港口附近的水域,停满了船只,放眼望去,交错纵横,陆子航找了许久,才在角落里发现了一艘小舟。
看起来破败不堪,仿佛是被人随意丢弃在这里,可却透出一点暗淡的黄光,漂在暗沉的水面上,仿佛是来自鬼蜮的使者。
陆子航微微眯眼,正准备上去一探究竟,安妮塔竟然出现在船只的尾部,正弯腰取水。
“终于找到你了!”陆子航轻轻击掌,眼眸里闪过一丝邪气。
他刚准备跳下高台,冲进小舟救人,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枪声划破了寂静的长空,震击着耳膜,韩毅那焦急的声音忽然在耳机里响起:“总裁,我们遭遇了黑手党!”
“打!”两兵相遇勇者胜,陆子航一点也不废话!
船舱里,安妮塔也得到了消息,有人跟踪她而来。她冷笑着,仔细审视了一番身上,终于发现了肩后的监听器,一把扯下,扔进了河里。
“陆子航,好戏才刚刚开始,咱们走着瞧,看看是谁会笑到最后!”那双碧色的眸子里弥漫了一层浓浓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