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段颎不在府中,苏夫人做主举行宴席招待苏昭。
她也知道了苏昭即将回武功的消息,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也没法劝阻,只能在宴席上与他道别。
而段增这天也破例喝了点酒,这个时代的酒度数非常的低,喝起来就像喝水一样,不过味道有些怪异,段增有些不习惯。
好在苏昭等人也都知道他年纪小,担心喝多了酒会伤到身体,所以只让他少量喝了一点,尽到礼节就可以。
宴席结束后,苏昭没有耽搁时间,简单的和段增等叮嘱了几句,接着又和苏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带着苏则告辞离去。
等将苏昭父子送走后,回到府上,段增的心中总有些空荡荡的。
穿越来的这一年多时间,他与苏昭相处的时间极长,除了最初几天和过年那段时间外,其他时候几乎每天都会与苏昭父子相伴,如今陡然分别,一时间还有些不能适应。
苏夫人笑着劝慰道:“增儿,离别乃是人之常事,你经历得多了,自然就没事了。再说了,你当初不是还抱怨说你舅舅太严厉了吗?如今你舅舅回武功,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当初苏昭刚刚开始教导他时,几乎每天他都会品尝到“板子炒肉”,哪怕他只是犯了一点小错,苏昭也会毫不客气。
所以那段时间段增暗地里没少和苏夫人抱怨,如今回想起来,段增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打点起精神来,询问道:“对了,母亲,听说舅舅今天早上和父亲在书房里发生争吵,这件事不知母亲是怎么看的?”
苏夫人顿时被转移注意力,她闻言有些黯然叹气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父亲的性格极为刚烈,他决定了的事情其他人难以改变。这次你舅舅回武功或许也是件好事,至少两人不至于再次争吵。”
段增听了摇头道:“母亲,其实舅舅和父亲争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一次父亲若是还站在王甫、曹节一方,继续对士人毫不留情的话,这才会出大事。”
如果说以前苏夫人还会把段增当成个小孩子的话,那么现在苏夫人对段增的话就要重视得多,尤其是在对大势的判断上,段增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便是段颎也经常夸赞他。
所以见段增此时神情严肃,她也变得紧张起来:“增儿的意思,是希望为娘去劝说你父亲不要帮王甫、曹节为恶吗?但你也知道,我平素很少关注外面的事情,就算我去劝说你父亲,只怕也难以起到作用啊!”
“母亲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母亲平时不太过问这些事,所以母亲去劝说父亲才最合适!”
其实段增也是没办法,他现在在段颎心中的地位虽然急剧上升,但问题是他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就算到如今也才七岁。
更何况在一个父亲眼中,总是会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孩子年龄还小,所以对其说出来的话也会打个折扣。
而苏夫人虽然平时不过问外面的事情,但她毕竟是段颎的夫人,就算是吹吹“枕头风”,效果也会比段增的话好得多。
所以段增才想到来个“曲线救国”,让苏夫人出面去劝说。
当然,他自己也会亲自上阵。
这一次党锢之祸对段颎来说绝对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若是段颎掺合到此事中来,并按照王甫等人的要求严查党人,势必会彻底得罪士人,进而连最后的转圜机会都会失去。
等到将来王甫倒台时,士人不趁机清算段颎才怪。
所以这一次段增下定了决心,要采取一切手段来劝阻段颎,就算要使出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
“母亲,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寻常,万万不能让父亲掺合到此事中来,所以等父亲回来后,母亲你一定要劝说父亲。”
苏夫人郑重点了点头道:“好,为娘明白了!”
搞定了苏夫人后,段增心中想到,光靠自己和苏夫人两个,要说服段颎只怕还有难度,就算再加上一个段坤也是一样,所以有必要再找个“外援”,而这个“外援”最适合的人选,当然就是贾诩了。
“以贾诩的才智,想来也能意识到父亲若掺合到这件事里将会引发的严重后果,若是他能帮忙劝说,起到的效果肯定比我和母亲劝说的效果要强得多!”
可惜现在贾诩也在公门坐班,要见到他必须等到下班之后;而等到贾诩下班后,那时段颎也已经回家了,所以无法提前得知他的具体态度。
……
同一时间,司隶校尉段颎此时正与王甫、曹节二人在一起。
这一次曹鸾上书想要为党人翻案,虽说其奏疏中的言辞让王甫等人大为恼火,但随即他们便意识到,这一次的事对他们来说正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党锢的诏令乃是汉桓帝以及当今天子始终坚持的政策,曹鸾的上书可以说是在公然挑衅天子的权威,必然引起天子的震怒。
王甫等人趁机进谗言,将原本只是曹鸾一个人做的事情,夸大成所有士人对天子的挑衅,同时又蛊惑天子发起大案。
所以这一次党锢之祸最终才会牵连到这么大的范围,以至于那些党人的旧部、父子、兄弟、师徒等都要受到禁锢,这可比以前的党锢诏令要严格得多。
“段大人,这一次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
“王大人言重了,这一次陛下下达诏令,某身为司隶校尉,执行诏令乃是理所应当!”段颎坐在王甫对面沉声说着。
“那些党人这些年来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要翻案,也不想想当初咱们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他们压下去,怎么能允许他们翻案呢?这一次正好将他们全部收拾掉。”王甫满脸笑意说着。
“咳咳,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那些党人没那么好对付,而且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就算这一次咱们能重创他们,但也难以彻底击败他们,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恢复的。”曹节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咳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