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1)

于砚第二天就跟沈长歌,秦昭一起去了一趟于府,不到下午就喜上眉梢的回来了。

陆子清见沈长歌面上也一扫之前的暗淡变得明亮起来,便知道事情肯定是办妥了。

“于老爷都答应下来了,说是还我之前的恩情。”于砚嘿嘿笑了一下,又继续说:“只是这炼药时间有些久,我们得去于府住下,防止中间有什么变故。”

好不容易找到的药,当然还是过去守着比较安心。

沈长歌肯定是要去的,沈长歌去了秦昭必定要跟着,而于砚作为牵线的人也会去。

“师弟和阿乔就不用去了,留下来在这里等我们。”沈长歌考虑到种种,如是说。

陆子清还没回答,于砚突然想起什么,微微睁大眼睛,拿出一个折好的纸条递给沈长歌,“对了沈师兄,于老爷说,要找一个这个时辰出生的人,要每天用他的一滴血才能完成炼药。”

这天他们虽然是三个人一起去的,但于老爷是单独见的于砚,沈长歌跟秦昭在外面等着,根本不知道于老爷还说了这些。

他此时闻言不禁皱起眉头,沉吟片刻,“血?为什么炼药还要用到人血?“

对这个问题于砚也是几分迷茫几分猜测,“我也不清楚,于老爷是这样说的,一天一滴指尖血,可能就是看这炼药的关键之处吧。而且他还说,限定是这个年月这个时辰出生的人,多一刻,少一刻都不行。”

沈长歌将信将疑展开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的时辰,眼神渐渐的变沉,脸色难看起来。

于砚以为他这般神色是怕找不到人,连忙宽慰道:“这个时辰是不好找,但是可以到外面贴告示,这么大的安平城,不信没有人符合条件,到时候我们付报酬就好了。肯定有人愿意的。”

陆子清见沈长歌有些踌躇的样子,心中颇感异常,直觉肯定有什么不对,于是走过去瞥了眼沈长歌手里的字条,表情不由一愣。

虽然具体时辰他记不住,但是这日期明摆着是他的生日啊。

“大哥,这……是我的生辰八字吧?”陆子清现在肯定这是于长林故意冲着他来的。

他早就猜到了,于长林就算答应了于砚炼药,肯定还要后招等着,所以至此也没有太意外。

沈长歌勉强的笑了笑,将纸条给揉成一团捏在手里负在身后,对陆子清说:“不是,你看错了。”

沈长歌为了师父寻药不辞辛苦,现在到了最后的关头,就差一步能成功了,他自然是心急,但是他并不想弟弟遭此番罪,就算只是每天一滴血,沈长歌也不愿意让弟弟无端为了他付出这些。毕竟师父对弟弟来说,并不是什么熟悉而亲近的人。

陆子清却说:“没有看错,这就是我的生辰八字。既然要我的血,那我就一同前去吧。”

“沈乔!”“阿乔!”沈长歌和周异瞳同时叫大声叫他的名字。

“一天一滴血而已嘛,你们紧张什么?”陆子清不甚在意的弯唇笑笑,“还是说,你们有把握找到跟我同时出生的人,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见得愿意。而且大哥,那灵狐的血是必须在两个月内用的,不然就废掉了。”

沈长歌知道他说的句句属实,所以更加无奈痛心了,周异瞳自然舍不得陆子清这样做,而且他提防着于长林,更不愿意让陆子清去了。

可他也知道这药对大师兄多么的重要,周异瞳不想他功亏一篑。

几番矛盾挣扎,见陆子清又态度坚定,他便心烦气躁的转身走到一旁坐下,嘴角紧绷不说话了。

本来气氛就很僵冷,秦昭又来劲儿了,他抱着双臂在旁嘚瑟的笑陆子清:“那个于老爷会占卜,我猜测他早就知道你的生辰八字,才故意以此提出条件。其实,炼药根本不需要血吧,哈哈哈哈,我就说,那于老爷一定是看上你了,你们之前还不肯承认。”

他这么一说,沈长歌于砚也被提醒了,于砚张口结舌的跟沈长歌对视一眼,秦昭的一番胡说八道硬是让人听得内心忐忑。

于砚说:“不,不会吧,于老爷之前应该没有见过阿乔的。怎么可能知道……”

“见过。”周异瞳语调生冷的打断,“之前就见过了。”

周异瞳此话一出,之后不论陆子清说什么,沈长歌都死活不同意了。

沈长歌并不是怕到时候护不住弟弟让弟弟吃亏,而是于老爷这种明显有目的性的指定,绝对会对弟弟和师弟之间的感情产生不好的影响。

特别是沈长歌太了解自己这个师弟了,他对阿乔的占有欲已经到了偏执疯狂的地步,如果真的让阿乔因为自己的事情忍耐着去跟明显有所图的于老爷接触,师弟为了他这个师兄断然不会提出反对,但是内心恐怕会万分的煎熬受苦。

沈长歌不想仗着哥哥,师兄的身份来坦然的面对他们的如此牺牲,所以他微笑的摇头制止了陆子清说话,摸摸他的头果断转身离开别想他法去了。

于砚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心急的看了下陆子清,又追着沈长歌出去了。

于砚和沈长歌第二天就张罗着去外面贴告示了,出高价报酬寻人。陆子清站在窗子边,静静的看着沈长歌和于砚边商量着边走远,轻声叹息。

周异瞳就站在旁边,将他的侧脸凝望着,若有所思。

坐在桌旁喝茶的秦昭嘴痒的讥讽陆子清:“你叹什么气啊,真要这么担心你自我牺牲一下不就好了?虚情假意。”

陆子清按住周异瞳,转过头来黑眸凝着他片刻,问:“你怎么不为了救你师父,去牺牲一下?”

秦昭耸了耸肩,呵道:“于老爷明摆着就是喜欢你,我凑什么热闹。”

陆子清忍不住轻笑,乌黑的眼瞳微闪,“那这是救你的师父,又不是我的师父,我凑什么热闹?”

秦昭露出一副很难理解的表情,瞪着眼睛,“你难道不为你哥分忧?”

陆子清走近了,在他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的道:“你以为分忧是分钱,人人都抢着来啊。你说的这么好听,你怎么不去主动勾引于老爷呢,说实在的,你别光顾着夸我,你浓眉大眼长的也很不错啊。”

“你!”秦昭站起来,有些激动,指着陆子清骂:“你胡说什么呢!”

陆子清一本正经,斜了他一眼:“我哪里胡说?难道你觉得你长得很丑?”

秦昭气得脸颊涨红,“你心里竟是这样想的,那你不想为师兄分忧昨天为什么还口口声声说要帮他?你可真是虚伪!”

陆子清眼睛弯弯,坦然的模样,“我说的话过后自己都忘记,你听听就好了,可别都当真。你看我大哥可不就是没当真吗?认真的话,你就输了。”

“你这个……”秦昭被他不要脸的直白震惊了一下,身为亲弟弟竟然是这样敷衍哥哥的,他心中颇为大师兄感到不值,越发的不想理睬陆子清了,一甩袖气哼哼的走了。

他前脚走,后脚陆子清就将门关上,长吁一口气,这家伙终于走了,也可以清净一点了。

周异瞳刚才被陆子清制止后全程围观没出声,此时见陆子清抬头挺胸的回来,不由抿起嘴角笑了一下。陆子清捉到他这抹笑意,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他跑过去跟周异瞳一起站到床边看外面来往的人群。

“咦,那不是袁青吗?他旁边那个……就是秦实?”陆子清眼尖的发现了楼下人群里穿梭走过去的那两个人,心里一突,面色顿时也微微变了,“这不是巧合吧,他们这是在一路跟着我们。”

周异瞳其实也看到了,但见他莫名的就紧绷起来,抬起手轻抚他的背安抚他,“别担心,我记着你的话,不会冲动不会惹事的。”

陆子清听着他的这话,却并没有放心多少。

因为他远远看到跟袁青他们接头的,好似是女扮男装的何湘湘。陆子清眯眼确认了一下,的确就是何湘湘,没有认错,他们三人接头后就是一起混入人流里离开了。

陆子清瞳眸骤缩,搭在窗户上的手缓缓收紧,祁凤凰他将这些周异瞳得罪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到底是想搞什么鬼……

沈长歌他们花费力气寻人,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不过要比陆子清的出生稍微晚一刻钟。抱着侥幸的心里去于府,却被无情告知:“血不对导致炼药毁了,一概不负责任。”

沈长歌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将好不容易找来的人送了回去,又找了几天,结果一无所获。

一时看不到希望的沈长歌心焦难耐之下晚上多喝了点酒,陆子清和周异瞳合力将醉醺醺的沈长歌给扶到了床上,沈长歌眼睛半睁不闭的,样子有些怔然,俊朗的面颊上一片酒醉的红晕。

浑身上下是一种陆子清从未看到过的失意低落。

陆子清拿着热毛巾给他擦脸,周异瞳给他脱鞋子,秦昭去端醒酒汤,于砚没事儿能做,就缩手缩脚的在旁看着,然后叹气。

“再找不到人的话,灵狐的血就真的要浪费了。沈师兄心里压力很大。”

沈长歌抬起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含糊的说:“你们都回房去吧,我睡会儿。”

陆子清闻言笑了笑,继续用毛巾给他擦手,然后垂着眸轻轻柔柔的说:“大哥你把你自己逼到这个地步都不肯松口吗?我说了,我可以去的,一天一滴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陆子清一来是为了完成随离交给他的任务,二来,他看沈长歌苦痛揪心的样子也十分的不忍。所以,他是真的想帮忙。

至于于长林,陆子清是绝对不会答应他那些荒唐的要求,总之,他到时候再将计就计的应付就成了。

秦昭刚端着醒酒汤进来,听到陆子清说这话,本来想撇嘴不屑,但是一抬眼便看见他那沉静无双的侧脸,和极为认真的神色,又想起他之前说的那些不要脸的胡话,稍稍愣了片刻,一时间竟不知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了。

陆子清见秦昭走近,拿着毛巾起身让开,秦昭坐在陆子清腾出的位置,拿着勺子准备喂给沈长歌喝的,沈长歌自己撑起身来喝了,然后一手抚着额头,脸也不抬,嗓音有些嘶哑。

“阿乔,你不必说了,大哥心里有数的。别担心,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

“……那好。”陆子清平平静静的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翘了翘嘴角:“大哥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沈长歌点点头,沉沉应了声。

陆子清这才转身,刚好站在他身后站着的周异瞳伸出手来,牵住他,两人一起走出去。

于砚见怪不怪了,秦昭的视线却不自觉的跟随着他们两人紧紧交握的两只手,等他们出了房门看不见身影半晌才收回目光,发出小小的一声嘁,不满的咕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是一对似的,真不要脸……”

平静的一夜过后,沈长歌从昏昏沉沉中猛然惊醒,他一手撑着脑袋缓缓坐起来,只觉浑身疲倦不堪。

稍微清醒一下之后,他一侧眸才发现秦昭神色复杂的坐在床边守着他,欲言又止。

沈长歌按了按额角,一边掀开被子问:“二师弟,现在什么时辰了?阿乔他们呢?”

秦昭呃了一声,才小声回答,“他们,他们一大早去于府了,让我留着,等师兄醒来了好告诉你。”

沈长歌手里的动作猛然一顿,抓住他的胳膊,瞪大眼睛好似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他们去了于府?!”

“对,对啊。”

秦昭的话一落音,就发现沈长歌往身上急急的套衣服,穿鞋子,秦昭见他心急如焚的样子,连忙站起道:“师兄,他们已经去了一个多时辰了,想必药已经开始炼了,你现在去阻止就是半途而废,那所有的东西都浪费了,何苦呢?不如就这样吧,反正有周异瞳在沈乔能有什么事儿啊。师父也还在等着药回去呢,再耽误不得了,你说是不是师兄?”

衣服还没穿整齐的沈长歌闻言狠狠怔了一下,有些失力的缓缓退回床上跌坐而下,神色黯然。他极尽全力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是秦昭说的对,他就是现在过去阻止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抬起双手用力的搓了搓脸,喉间发出沉沉叹息,心里那股不安的内疚是愈发的浓烈而汹涌。他只有暗暗期盼这次的事情千万不要让那两人之间发生什么变故才好。否则,他真的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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