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考中为防止考官和贡生们互通有无,所以在木栅栏封上之后,轻易不能再次打开,除非有贡生晕厥在小屋内。现在当场怀疑有贡生涉案,差役们不是不知道,可上司有过交代,即便是大开栅栏门,也要等主考大人亲在的时候方能开启。现在副主考林大人这么一吆喝,几个差役面面相觑,还真拿不准主意。
林致远跨步上前,与门内人直面想象,眼中没有半点熟悉的味道,只剩下厉声狠辣的喝斥:“快将东西交出来!”
七老爷的眼睛瞪得铜铃大小,唯恐余少爷将荷包交出,那荷包里是才刚小吏塞给自己的〖答〗案,他转手交付给余少爷,以期待获利十万。
谁成想会出这样的差错。七老爷也明白自己现在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贡院,所以便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托付在余少爷身上。只要余少爷妥善的安置好那个荷包他们俩就能当着林致远的面死里逃生。
一想到武家和林致远的恩恩怨怨,七老爷不禁埋怨其亲爹武卫老将军,要不是武家嚣张跋扈了些,也不会生生得罪林致远,否则看在武家多年忠君报国的份上,林致远绝不会当着这么些人给自己难堪。七老爷更恨几个侄儿,没有他们出手,林大人也不会身负重伤,临了给武家树下长公主和皇后这两门劲敌。
七老爷可怜巴巴的看向门内的余少爷,嘴角微张,他真希望荷包能就此消失,来个死无对证,可单间里就那么大点的地方,连只蟑螂都能瞧得一清二楚,何况是个明晃晃的荷包!
他正在这里焦急的搓手林致远已然又向前跨了几步,满脸肃杀之气:“我再说一遍,将门打开!”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几个差役见林大人火气旺盛也顾不得许多,忙有一人解下腰间的铜钥匙,边回身觑着林致远,边仓促的打开栅栏门。两个差役的心思都放在了盛怒之下的林大人身上,结果偏偏忽视了里面“蓄势待发”的贡生。
只见门才被打开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缝隙,余少爷从里面霍地挤出,在众人目瞪口呆,还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得“哐当”一声,余少爷撞在了紧挨着小单间的一面朱红大墙上,一手捂着鲜血直流的额头,一手还紧紧攥着荷包,姿势怪异的倒在地上。1小荷包的穗子瞬间被血浸透,嘴角一淌暗红色湿答答的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看呆了,这些官差们在贡院里做了几年的营生,见过疯癫的见过晕厥的,就是没见过冲出考间触墙而死的。
林致远沉默不语的走上前,弯腰一蹲,伸出右手的两根指头轻轻按压在此人颈部的大动脉上,沉默良久,
“林大人如何?”七老爷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如果余少爷死了,那就死无对证,谁拿自己都没办法于是七老爷此时不停的祈祷着,莫要再叫此人还阳啊!
林致远徐徐站起身,拍拍手,回转身冷冷的看着武家老七:“已经断气儿了。”
还没等七老爷心里这块大石头放在地上,就听林致远高声喝道:“武内监勾结贡生,先押送到前殿严加看管,待会试结束后交由万岁爷亲自审问。”林致远说完,打人群里出来子四个不起眼的官差上来就是捆绑。
七老爷扭着肩膀嚷道:“我乃陛下亲封内监察,你一个小小的副考何来权利拘禁我!快放开!”七老爷没跟着武卫老将军潜心修习武艺,所以差役们几个反手。就将他牢牢的按压在地上,和不远处的另一具身体倒。相得益彰”。
林致远眼睛也没抬一下,低声冷笑道:“武内监不会窃以为死人便不能开口了吧!刚才扔荷包的一刹那,想必许多人都眼睛雪亮,武内监有什么委屈,尽管在事后和万岁交代。”
那几个官差一看就知道不是善与之辈,其他人不敢得罪,只能眼睁睁看着武大人被连拖带拽的弄出了巷道。两边应试的扬州贡生们看的心里冷森森,原来这就是尼山书院的林大人啊,怎么不像传说中那样和蔼?或者说,这就是当权者的霸气?
一些举子们心中开始对传说中的人物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或是转好,或是从此畏惧…
礼部尚书主考大人知道此事之后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林致远,然后端起了手中的《〖道〗德经》,再也没多说一句话。明哲保身,越是年纪老了,尚书大人越能体会到里面的艰难。
将来的六部必定有林致远一席之地,他又何苦跟天意过不去。老尚书想到这些,更加专心致志的看书。
三日的会试转眼即逝,当那沉闷的钟声再次敲响,苦熬一场的举子们无一同外的吊着半口气儿,晃晃荡荡,面色憔悴的从贡院里出来。等他们见了亲人,说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贡院里发生的绯闻。武家太夫人一得消息就半死过去,催着武卫老将军进宫求饶。
武卫老将军面对妻子的苦求,面对儿子的被捕入狱,只是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便再也没有下文。武家老夫人足足等候三天,林致远批阅完所有考卷,才亲自押解着七老爷从学府街往宫城去。武家老夫人知道丈夫是铁了心不管这一个小儿子,心下发狠,当晚叫人在老将军的大补汤里放了一剂烈药,命不明情况的孙子五郎去送汤。
武卫老将军日防夜防,终究是没料到发妻会来这么狠绝的一手,更没想到向来熟识奇门毒药的孙子会弃了老夫人的道儿。
汤是追命汤,药是夺魂药。
武卫老将军只喝下半盏,人就再也没醒过来,那个五郎用尽了一切法子,可老夫人命人对上院严加死守,把五郎当贼似的防着,终究错过了最佳医治的时间,祖父只能干挺挺的犹如假死一般。武卫老将军戎马一生,没想到最后还是折在女人的手里,而且落得下场还这样不明不白。
老夫人亲自搜检了丈夫的书房,找到了先帝赠与的丹书铁卷。老夫人就抱着那救命的“稻草“站在朔风中瑟瑟发抖,最终还是狠下了这个心肠,亲自面圣,将丹书铁卷面呈了万岁。
据解女官传出的话,当日武家老夫人面圣,相伴左右的只有林致远,三人在养心殿里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是知道老夫人归家之后不久,武家的门前便挂起了白色幡慨,
武家在西北的几个儿子得了快马加鞭送来的御责,内容只有一个,解官归家丁忧时限,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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