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部这边要交接的事情挺多的，秦姝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凌老太爷又不准她过于劳累，王姨也几乎天天叮嘱她注意休息，就差找个佣人伺候她了。
秦姝不好违背长辈们的心意，况且肚子里的宝宝得来不易，所以她就没像之前那样拼命地处理工作。
等到中午，李副官准时过来接她。
秦姝在凌老太爷那边吃了午饭，本想饭后陪他下两盘棋的，结果没一会儿就频频打呵欠，困得好像昨晚没睡觉似的。
老爷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气色，白里透红，倒不像昨晚熬夜的样子，便放下心来，赶着秦姝回去休息。
“这棋还没下完呢。”秦姝又打了一个呵欠。
老爷子躺在藤椅上，慢吞吞地说：“不想下了。”
秦姝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让于秘书注意老爷子的饮食起居，这才坐车回别墅，一回去挨着床就睡了。
午觉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多。
秦姝约了苏小娅在古轩斋喝下午茶。
自从上次苏小娅打电话和她倾诉后，突然之间就变得没声没息的，以前一天发好几条朋友圈刷屏，全是琐碎的生活小事，看着却让人很温暖。
但是最近这段日子，苏小娅的朋友圈不更新了。
秦姝有些担心，特意打电话约她出来，苏小娅在电话里也答应得爽快，听不出来什么异样，还笑嘻嘻地说要吃榴莲酥和香蕉吐司卷。
于是秦姝到古轩斋包厢的时候，苏小娅正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吐司卷，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宝贝儿，你快点过来，这次的吐司卷做得太好吃啦！”
古典雅致的红木八仙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点心，除去苏小娅本身喜爱的榴莲酥和吐司卷，还有秦姝爱吃的凉糕、凤梨酥、鲜花饼等等。
中西结合，估计把古轩斋的招牌糕点都要了。
秦姝看着桌上的玫瑰花茶和橙汁，有些哭笑不得，又瞧着苏小娅那张化着大浓妆的苹果脸，不由地吐槽：“你这是想干什么呢？撑死自己还是胖死自己？或者丑死自己？”
苏小娅闻言瞪着她：“我很丑吗？这可是我从学着人气美妆博主化出来的桃花妆！”
秦姝鄙夷道：“你也好意思说桃花妆，我看烟熏妆还差不多。”
说烟熏妆都是嘴下留情了。
苏小娅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整张脸涂得跟鬼一样惨白，一看就知道粉底液很厚。即便如此，还是遮不住她眼眶底下青黑的阴影，连眼袋也很严重，眼球还布满血丝，看样子至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秦姝给她倒了一杯玫瑰花茶：“老老实实说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苏小娅扯了扯嘴角，用还沾着糕点碎的手指着自己的脸：“真的很丑吗？”
“丑得惨绝人寰。”秦姝用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成语。
苏小娅笑得勉强，却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失恋了，就这么简单……其实我一点儿不觉得难过，我是说真的，大概是因为早就知道会这样。好啦，宝贝儿，你别用这么心疼的眼神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想得美！”秦姝瞪了她一眼。
苏小娅举手示意投降：“好好好，是我想得美，我可不敢跟凌墨寒抢女人。”
秦姝：“……”
苏小娅沉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我总是想得太美了，这样真不好。哦，对了，大概下个月他们就会订婚……我这次不想去当伴娘啦，免得又打扰他的婚礼。”
她说得有些乱，语无伦次的，明明不想笑，还非要装出很开心的样子。
秦姝忽然伸手把苏小娅扯进怀里，抱着她的肩膀：“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勉强自己，想说什么都好，就算你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我也会觉得很好听。”
“他”指的是谁，即使苏小娅不说名字，秦姝也知道是指慕谦。
这世界上，能够把苏小娅伤得这么深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秦姝见证了苏小娅从少女时期到现在对慕谦的爱恋，因为他欢喜，因为他忧伤……等到苏小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把慕谦从心里剜去，慕谦突然说想和她在一起。
现在看见苏小娅变成这样，秦姝很想打爆慕谦的头！
苏小娅却认真地说：“我怎么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本来就是我自己禁受不住诱惑答应他的。当时我就想，不管结果如何，只要能让我和他谈一场恋爱就好。”
只是她没料到，这恋爱来得快去得也快。
至于分手的原因，倒不全是因为夏樱，而是因为苏小娅再也不愿意忍受和慕谦偷偷摸摸地在一起。
明明慕谦是她的男朋友，结果她在别人面前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夏樱手里还有那份不能曝光的照片……种种原因集合在一起，他们之间倒不如回到最初的关系。
当然，想得通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下又是另一回事。
“本来我也不想跟你说这些的。”苏小娅苦笑一声，“你刚刚怀孕，应该多接触一些开心的事情，我在你面前哭哭啼啼算什么样子，连累你的心情也不好。”
秦姝扯了纸巾递给她，不高兴地说：“你以为憋在心里，搞成这种鬼样子我就会开心？你不肯说，害得我担心，那你才是真的惹我不开心，小心宝宝也不认你这个干妈。”
“那不行！”苏小娅使劲摇头，把眼泪胡乱擦干，又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着秦姝的肚子，“真神奇啊！我有时候总觉得我们三个才刚刚高中毕业，一眨眼你就有小宝宝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话，抬起头看着秦姝，眼里满是歉意。
秦姝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
苏小娅喃喃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季辰的。”
季辰是秦姝心里一道很深的伤疤，苏小娅心知肚明，平时她会刻意避开，尽量不在秦姝面前提起，谁知还是说漏嘴了。
她正暗暗后悔，忽然听见秦姝说：“季辰会不会没有死？”
这句话是以前苏小娅说过的。
她见秦姝的表情不像是玩笑话，两道眉微微蹙眉，神色看起来既茫然又有几分认真，不由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说？宝贝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姝摇摇头，想了一下，把之前两次遇见季辰的事情说了，说完又补充道：“其实那两个人就是和季辰相似，可我心里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苏小娅问。
秦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玫瑰花茶，沉思片刻后说：“季辰没有死。”
这是很肯定的语气。
苏小娅瞪大眼睛，吞了吞口水，问：“宝贝儿，你是不是因为怀孕的事，有些胡思乱想了？”
秦姝听出了她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
三年前她怀第一个宝宝的时候，是季辰全心全意陪在她身边，每天费尽心思逗她开心，也非常尊重她，从来没有过出格的举动，就那样小心翼翼地爱着她。
当时秦姝已经决定要和季辰好好过日子了，就等着季辰出任务回来，两人就举行婚礼，让季辰以后能光明正大地和别人说她是他的妻子。
没想到她等来的，是季辰死无全尸的噩耗！
如今她再次怀孕，苏小娅怀疑她因为三年前的事情而想起季辰，潜意识里对怀孕的事情刻下了深刻的印象，从而出现幻觉也是很正常的。
秦姝揉揉额头，叹气道：“我心里有点乱。”
她现在不敢在凌墨寒面前说起季辰，不然两个人又得吵架，也就只能找苏小娅说一说了。
苏小娅并不知道秦姝和凌墨寒吵架的事情，还以为她在想季辰，说：“宝贝儿，你可以设想一下，假如季辰没有死，并且还回来林城了，那他为什么不来找你？为什么躲着你？为什么隐藏自己的身份？”
这确实是说不通的地方。
秦姝失笑道：“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苏小娅给她夹了一块鲜花饼，说：“你呢，就安安心心地养着小宝宝，别再胡思乱想。你有空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不如替我留意一下帅哥。”
“嗯？”秦姝微微挑眉。
苏小娅捧着脸，自顾自地说：“我喜欢小奶狗，就是那种温柔贴心的，又萌又害羞，单纯好调教，还不会欺骗我……嘻嘻嘻，越想越觉得很美好啊！”
秦姝觉得重点在最后一句：不会欺骗她。
她故意打趣道：“不如给你留意小狼狗吧，忠犬、成熟、热情，和你活泼的性子正好相配，你们要是在一起肯定能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不要！”苏小娅嫌弃道，忽然恶劣地看向秦姝，“凌墨寒肯定就是小狼狗吧？霸道、野蛮、充满侵略性。哦，不对，他一定是大狼狗！”
“你给我闭嘴！”秦姝耳根子微微泛红。
苏小娅惊奇地叫起来：“你居然还会脸红！老实交代，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秦姝被戳穿心思，恼羞成怒：“你够了！”
她怎么可能承认在想凌墨寒在床事上如狼似虎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