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赦天下(18)(1/1)

临箬剧烈地摇着头:“求你……放过我,四爷……”

她咽着口水,畏怕得甚至不敢去看他。

萧睿景一瞬来了气,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冷声逼迫:“我让你打!”

“奴婢不敢……”

她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祈求的声音都染着明显的哭腔:“放过奴婢吧……求求四爷……”

“求我?”萧睿景突然笑了,便在她慌神的刹那,一把扯开她的衣襟,低头就往她的脖子锁骨上咬去。

“不要!……求求你四爷,不要……”

临箬突然变了个人一般,在他身`下剧烈地挣扎开来……

萧睿景被她踢了一脚,脸上更是被抓了一把。

他陡地压下了浓眉,猛地朝她看了过来。

临箬吓得浑身一颤,倏地松了在他肩上推拒的双手。

居高临下,萧睿景沉沉凝着她,满脸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戾气,他突然松了捉住她手腕的手,缓缓朝她脸上移上来。

她以为他要打她,慌乱之中紧紧闭上双眼。

预想中的痛楚并未传来,取而代之是温柔的抚摸。

她睫毛颤抖着,缓缓掀开眼皮,发现他面上的暴戾不知何时早已被低柔取替。

“小野猫,我就知道是你~”

他俯身,在她耳边喃喃低语,便在她失神的一瞬,猛地拉下了她的衣襟……

帝京,将军府。

接连数日,枝头寒鸦一直声声切切叫个不停。

叶卡青偶尔听府上几个老妈子议论,都只道是不祥之兆。

便是这几日,向来乖巧的小长安总是隔三差五地哭闹。

叶卡青推了手头上所有事,想要跟着奶娘一起照顾着她,却总觉得力不从心。

她那日跟断章一同进宫,去探宸妃本非她本意,是他的意思。

他这般做,不过不愿意教她听见他与皇帝的打算。

她惯常不是禁不住事的女子,哥哥的修书她也通读了一遍。

当初一同来大夏朝朝见,她本以为哥哥是诚心归顺,却不曾想,他竟从未放下独霸一方之意。

大夏朝地广物博,从前他们麾下有莎卡丹那样的猛将都未曾占得丝毫便宜,而今的西楼兰,拿什么来与大夏朝争?

收到尺牍那日,她便与断章商议,将小长安留在帝京,她只身去西楼兰,劝降哥哥。

可他不许。

翌日,他便进宫见了皇帝。

她不知道他们最后商议下的法子是什么,她太了解他的性子,但凡决心要瞒着她的,问再多终也是多余。

不如不问。

何苦教他为难。

直到今日方传来消息,却只说,要替小皇子举行满月大礼。

怀里小丫头不知何时终于停止了哭闹,她抱了一上午,奶娘连忙过来抱了过去。

叶卡青看她进了屋,身边已经挨了个高大的身影。

“怎地独自在此?”

叶卡青抬眸,便看见了旁侧的断章。

她欲起身,却被他按了按肩。

“将军……”

他温声一笑,走到她对面坐下,“这些日子一直在宫中走动,冷落你了。”

他语里隐隐有几分歉意。

叶卡青摇头,抬眸,目不避光地朝他看了过去:“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那些。”

断章点点头,突然沉叹一声:“你可还记得那场朝堂之争?”

他抬眸凝上了她的眉心:“我诈死也罢,云何佯装与皇帝闹翻,出走也罢,甚至六王爷与沈姑娘,都只为了在那场大战中,能够为赢面积下更多的可能。”

“我知道。”

叶卡青点着头。

当年那件事,是他们几个与皇帝早已定下的谋略,便连她,起初也全然蒙在鼓里。

得知他并非战死沙场,而是叛国投降,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不信。

她心里甚至没有生出太多悲痛的情绪。

她不信他会叛国,自然便不会信他早已身死。

直到他的脑袋,跟当时的南妃一起,悬挂在帝京的城墙之上。

她不顾将军府上下的阻拦,只身前往城墙,看到了他的头,眸子紧闭,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

死得那样从容。

他十六岁随他的养父南老将军上阵杀敌,二十出头已经打下数不清的仗,每一仗都很漂亮。

当年那场大夏朝与西楼兰的战役,她意外救了他一命,后来彼此知道对方身份,她曾经承她兄长的意,对他表示过以身相许从而使他归顺他们西楼兰之意。

那时的他,早已对她动了心,她看得出来。

他的答案却是不肯,果断而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他们几个里面,他不如高大人那般满腹诗书,也不如六王爷那般潇洒俊逸,却是独一无二的南断章。

大是大非之前,他比谁的立场都稳。

这样的南断章,他的心里有儿女私情,更装着他的家国。

大夏朝,那是他守护了近十年的土地,他背叛谁,也不可能会背叛他用生命血汗守护的土地的百姓。

可那些人竟然都不相信,他们都在指责他——

卖国求荣,贪生怕死!

她听着耳边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谩骂入耳,没有一贯地冲上去讨要说法,只是安静地抚了抚她高高隆起的小腹。

那里面躺着的,是他们的孩子。

它到底没能见它的父亲一面。

不过,不妨。

她带它来了。

南断章,你负了我。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仰头看着他在风中摇晃的头,嘴角凝了笑意。

你对得起你的皇帝,对得起你的国家,你的百姓。

唯独对不住我!

“想什么?”

她是聪慧的女子,但凡这类女子,总是擅长隐匿情绪。

可他到底是她枕边人。

断章墨眸沉沉锁着她的,叶卡青回过神来,才惊觉她已不知不觉走了神。

“将军。”

她轻声唤他,这样的低唤,意味着她将自己置于他夫人的处境。

便是这一声,已足够使他收敛眉眼,满心满眼都只装她一人。

他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自打收到叶弧烈的来信,她便常有这样的时刻,在院子一坐就是小半日,或者将哭闹的小长安抱在怀里哄,小丫头睡着了,她却还在来来回回走来走去,若无人提醒,站上一整日亦是常有之事。

“皇上已经修书去楼兰,邀你哥哥来朝赴宴。”

他终是无法瞒她。

这天下,他可以瞒任何人,唯独她。

“我说呢,怎么突然要替小皇子举行满月之礼。”

许久,她方低眉一笑,面里探不出情绪。

婢子端上热茶,断章倒了一杯递到她手上,温声道:“那倒不然,小皇子之事,圣上早已有了打算。”

“好个顺水推舟之计。”

叶卡青低叹出声。

断章一瞬凝了眉角。

便听得她道:“届时圣上打算如何处置哥哥,软禁,还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全。

这样的余地,却不如不留。

断章朝她挪了挪,轻轻握住她的手心,这才惊觉她指尖冰凉,当即沉了浓眉,“这件事,到底是你哥哥错在先。”

他思虑一番,终究以实话告她。

叶卡青陡地朝他看来,半晌,方动了动眉眼。

垂眸,端起茶盏,喝茶。

断章看着自己突然落空的手心,眸底一瞬挑了冷意,悄无声息,又暗暗压下。

皇帝的心思并未对他透露太多,届时到底要如何处置叶弧烈,这天下,除了一个人,只怕无人敢去他面前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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