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怎么会这样呀?”阿瑞斯仰天长叹,那张再也用不上的地图也让他不知道扔去了哪。他连自己现在在哪都不知道,地图又有什么用?
他晃晃悠悠地在阿提卡半岛上贫瘠的赤地上游荡,心里想着什么时候眼前就能出现一条哗哗的小河或是一只油油的烤羊。四周都是荒芜人烟的沙土地,连植被和树木都是没有,大大的骄阳高挂在苍穹上,火烫的阳光直直照在阿瑞斯的背脊上。
阿瑞斯觉得自己不太行了。他三天滴水未进,又没有神力加持,眼睛都是重影的。这么浑浑噩噩地走下去,连个尽头和希望都看不着。又一道咸湿的热汗流淌进了他无神的棕眼,阿瑞斯喘着气擦了擦脸,终于眼皮一翻,咕咚一下栽倒在沙土地上。
不远处,一列马队哒哒地踏着步子悠哉地走在小路上。他们载着来自更遥远地货物,要到附近奇货可居地大赚一笔。
领队的赤着左肩的黑瘦男人甩了下马鞭,向前面疾驰了几下查看,又跑了回来,“头,头!前面晕了一个人。”
头领接下了亚麻的纱巾,露出了脑袋,“是什么人?平民的话不要管他。”
“不是呀,头!那个人身上有金腰带,金腕镯。皮肤也好,应该是落难的贵族。”
黑瘦的男子说着,几个跟他一样打扮的男人已经拉着那个脱水的陌生男人来到了主人的面前。头领低头打量了下他腰间粗糙的金带便没有了兴趣,再看到了精美金镯,眼睛亮了起来。
黑瘦的手下粗鲁地扯下了镯子递到了主人手中,“头,那这个男人怎么办,把他扔下还是直接……”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头领拇指挨个擦拭着金镯上镶嵌着的红宝石,听到了建议,伸出手来捏着晕厥男人的下巴,露出黑发下的脸仔细打量。
“不要这样,怎么说,他都为我们带来了一份财富。我们不能那么残忍地背弃他。不然,连神灵都要厌恶我们的。”他说着摸了摸男人赤裸的胸膛,又在生殖器上抓了一把揉搓,最后收回了手掌,在手下的衣衫上擦着掌心。
“给他喝点水,把他放在货物的后面。不管怎么说,我们得救他的命。”
阿瑞斯神智清醒的时候,听到了就是一阵阵粗犷的吆呼。他动了动脖子要查看,这才发现自己窝在了一摞粗糙的皮子底下,身下面是平整的木板车。更让他气愤的是,他的双手不知道被什么有弹性的绳索反绑在身后,两只小腿也翻折上来和大腿捆绑在一起,一动不能动。
“唔!”他棕眼一瞪,想要叫骂,没想到连嘴巴也被堵上。湿乎乎的长布套在牙关里,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流到了喉咙里,让他直犯恶心。
他呜呜叫嚷着,使着劲拧起身子,用腰力控制着膝盖撞击着车厢的侧壁。这辆货车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上面高高的蓬帐让阿瑞斯一倒腾,哗啦一下落下了一把细土,全落在了自食其果的战神身上。阿瑞斯眯着眼睛,眨了眨里面的尘土,满满的眼泪流淌了下来。
这时,篷车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了。阿瑞斯感到车板一震,知道上来个人。来人扯下了压在阿瑞斯胸口上的厚重的货物,蹲在了他的脸边。
“闹什么啊你,我们都没有吃饭呢,你着什么急?”黑瘦的男人说到这,仔细看了看阿瑞斯被闷在羊皮里面汗渍渍的肌腱,还有泪眼模糊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你们快看!他哭了。瞅着跟个男人似的,没想到芯里面是娘们儿!”
在外面看不见的地方随即也传来一阵男人们的哄笑。阿瑞斯听了猛烈地挣扎起来,受制的身体只能像个毛毛虫一样,拱弯着腰背。一边黑瘦的男人笑声渐渐歇了,看着阿瑞斯努力奋战,律*动腰胯的姿态,偷偷咽了咽口水。
“怪不得头说能把你卖个好价钱。啧啧,真是慧眼识金。”
他说着便要色眯眯地过来摸阿瑞斯的小腹,阿瑞斯也看到了那个傻子把脑袋凑了过来,当下毫不犹豫,竭力给他上了个头槌。
只听崩的一声闷响,黑瘦的男人嚎叫一声,呀呀后退着掉下了木车。外面簇拥着的男人们呼啦围了一圈,争抢着伸手拉着小队长起身。黑瘦的男人嘴上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拍土,再向车里面望去,阿瑞斯也终于拧正了身子坐起来,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他。黑瘦的男人忍不住一窒。
“该死的,竟然敢打我!?”他色厉内荏地说着,头上顶着眼大的青包,举着一根粗长的木棍拍打着车厢板。阿瑞斯不动声色,实际上要是松开了他的嘴,他早就骂上街了。他沙场纵横戎马半生,杀人如麻这种词形容的就是他。即便是勇猛无畏的战士,被他养成的血腥杀气一激,都要节节败退,失了出手的勇气,更不要说不过是一些商人雇佣的沙盗了。
为首的小队长果然畏惧了,他颤悠悠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手下,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呵呵……”他暗暗擦了擦冷汗,装作不在意地讥笑了几声,“不过是我们的阶下之囚,还在这里逞什么威风?我告诉你,要不是主人还指望着你能买个好价钱,我现在就打死你。”
说完这几句,黑瘦的男人觉得挣回了面子,对着阿瑞斯越来越凶狠的眼神,急忙地带着一干同样胆战心惊的手下逃走了。
阿瑞斯见人都走远了,敞篷的门帘还挂着,就挣扎着四肢往外挪,好不容易黑漆漆的脑袋伸出了门口,就看见眼前这一片大大不同的风景。入目的是一片广阔的平原,看不清晰的更远处是一道道蜿蜒重叠的山岭。潮湿的土壤是茂密草丛的家乡,炎热的阳光是它们茁壮的秘方。只是这绿色的生机勃勃一出现,阿瑞斯便已经知道,他到了富饶的阿长狄亚地区。
阿瑞斯最初的计划就是往这里面走,可那是自己来干,让别人带来的,还是这么捆绑着,就起了杀人的欲望。他手臂又猛地拧了拧,不知道用的绳子是什么材料,反而越来越紧。双腿更是麻烦,那别具一格的绑法,连见多识广的战神都没听说过,更是力气都用不上。
阿瑞斯侧靠着车版喘息着休息;他不知道坏人抓自己干什么,猜想是遇到了贩卖战俘和世代奴隶的商户,强捆了自己充数。而现在也是没有办法,要是偷偷跳下了车,自己却解不开绳索,那就是活活烤成肉干了。可不逃走,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自己到了人间没几天就成了奴隶,心里就不提有多难受了,尤其是被阿波罗知道,那才叫个丢脸。
他黑漆漆的卷发遮挡在眼睛上,额头顶在车侧板上。车棚里那些怕光的昂贵面料,被厚重的毡步保护的严严实实。阿瑞斯和它们一处,也闷得热汗停不住的流。咸咸的汗水淌进了眼睛,阿瑞斯吃痛,紧眯了一下。再眨了眨睁开,迎面突然袭来了一波冷水。
“唔!”阿瑞斯的惊叫被堵在了喉咙,只剩下软软呻吟的一声。黑软的湿发耷拉在两鬓边,高昂的额头完全露了出来。
“哈哈哈……”那黑瘦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离着老远往这里看,手里还拎着一个大肚木桶。他看着阿瑞斯狼狈的模样,神情得意极了,“怎么样,刚从河里取得凉水,爽不爽?”
围观的下属也跟着哈哈哄笑着,远远站在车厢够不到的地方肆意的辱骂着,一个颇有眼色的还又递上了一大桶。
有一波冷水猛浇在阿瑞斯的脸上,阿瑞斯被河水冷不丁一滑,又扑腾一下躺倒回了车上。他刚在正嫌热,这时候却是凉爽又舒适。可敌人是带着敌意和蔑视来羞辱的,那一声声的嘲讽h像是一把把铜枪,狠狠地戳在他的心脏上。
他躺着没动,牙关咬得咔咔作响,压在背后的手臂用出了身为人类最大的力量,也不想着会不会受伤。一根根细软的绳索紧紧勒紧了僵硬的皮肉,挣扎的剧痛也不能停止他分毫。阿瑞斯怕的从不是这个,肆意的欺辱让他想到了被俘的那十三个月份,那种不间断被鞭打的暗无天日,他绝不肯再尝一啜。
“我不会放过你们……”他咬着湿布说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一个我也不会留……杀光……”
他冷冷念叨着鼓舞自己,感觉到两只交叠的手腕拉开了点距离。底下黑瘦的男人不知道阿瑞斯在干什么,却有种不妙的预感,停止了大笑。
“队长……怎么了?”
黑瘦男人摇了摇头,狡猾的独眼转了转,又有了个阴招。他从腰间的衣袋中抽出一个纸包,塞到了媚笑地属下手心中。
“你去,把这个给他喂了。吵来吵去太烦了,要是主人不高兴了,还得拿我们出气。”
捧着药粉的矮小沙匪腿都要抖了,“队,队长,我不能去啊,他要是突然也给我来一下……嗯,队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不然倒在水里泼到他身上去吧,多倒一些,总有点被他喝到。”
黑瘦的男人不太乐意,但是属下一个个都后退着不肯过去,也只好依言又提了通水,一包药粉到了三分之一,想了下,怕不够,最后竟然全部抖了进去,舀着灌到了阿瑞斯的脑袋上。他们在下面紧张地观察着,过了一会儿,见着躺着男人突然肩膀猛地一挣,瘫软了身躯,才松了口气;又找了根木棍拨弄下的毡步帘子,取了块木板挡在门口,严实地固定住,保证人逃不了了才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