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禧楼前,突然来了一辆香木宝帘,瞧着低调,却尽显奢华的车架。
一看便知这车架的主人,身份极其不低。
当然,能来这金禧楼的客人,也大多数都是非富即贵。
倒不至于有人现眼地眼巴巴看去,可却还是有不少人,不断地朝那停下的车架望去。
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能用得起这样的车架?
便见。
那赤色的宝帘一掀,先是跳下一个眉目清丽举止十分大方的丫鬟,然后,那丫鬟站在车边,恭敬地朝车里伸出手去。
只一个丫鬟,模样神态都已经比好些大家小姐都不差了,那这主子,该是何等气态颜色?
众人越发好奇。
便见那丫鬟往后,带出一只柔软雪白的小手。
那手真是白嫩啊,跟天上的雪一般,在初夏这微热的阳光下,白得都有些刺目了。
偏生那白中,又透着无限的娇软,像没骨头似的,软软地贴在那丫鬟的手心,就跟贴在人的心头上一样。
叫人都恨不能代替那丫鬟,好好地捏一捏那小手。
好些人的心神都被攫取地不自觉紧张起来。
随后,便见帘子一掀,一个身穿鹅蛋青的滚雪细纱长裙的少女,从车上走了下来。
“呵!”
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少女的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几粒并不繁复却又熠熠光彩的珍珠。
与那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衬得少女真是华贵难以复加!
而这少女更是容颜绝色,烟眉出尘,水眸涟涟,一张脸,简直用笔画都无法形容其一分之美!
且在那眉眼之中,有一股不经意,却如蛛网一般,密布而诱惑的媚态。
叫人望去,便不由自主地被她那一颦一笑,勾去了神魂,不自觉沦陷。
有些人已经失态地僵滞住,盯着那少女绝妙的容颜,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偏又发现,这少女的轻软媚骨香色之间,有多一股子让人无法侵犯的冷寒绝冽。
那种高高在上睥睨万生的高贵之气,仿佛是天生的主子,凡尘唯有仰望!
流转的目光,淡淡扫过来,让人又是迷乱又是钦慕。
忽而一把展开手里一直轻握着的青骨扇。
那通体青翠的颜色倏然张开,掩盖住那极致的容颜,却让这少女刹那间,通灵如神!
无端有股仙子展颜的幻视之感。
再配上那扇子底下的血色扇坠。
青红交相辉映,一时是极清极静的仙,一时是极魔极妖的鬼。
价值连城的宝物,就被她随意这么拿捏在手中,只让这少女在高冷浮华之中,又多了股子让人琢磨不透的神秘与瑰艳。
有人无端便想到,朝堂之上,那个诡谲如妖的九千岁。
“是花家二小姐!”
“啊?就是那个跟宫里的贵妃娘娘齐名天下绝美双伶的大理朝第二美人?”
“什么大理朝第二?根本就是天下第一好么!”
“这样的美人儿,当真如仙子落尘,不可言语亵玩也。你们不要亵渎了花二小姐。”
被这么议论打岔,被花慕青的美色惊到的众人倒是回神不少。
一时有些矜持的端着的,倒是收回不少的目光。
却有一个放肆的目光,毫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花慕青。
正是那日开国侯府的春日宴里,对花慕青动了心思,却无意毁了褚思璇清白,却毫无反悔之意的王丞相小子,王枫。
花慕青收了折扇,抿唇低笑,扶着春荷的手,轻移莲步,走进大堂,递了贵宾帖给迎门的伙计。
在那伙计略显呆滞的目光中,款款走向二楼。
后头,王枫急不可耐地站起来,追了过去。
……
城门口。
守城护卫讨好地对鬼二笑道,“总管大人这是外出办公回来啦?千岁殿下这是……”
说着,还瞧了瞧后头那辆华丽又妖娆,雕刻血莲妖异的马车。
赶紧又忌惮胆寒地收回目光。
鬼二面无表情,并没理睬那守卫。
守卫却热情不减地又道,“那后头这些车马,也都是殿下带回来的么?我们要查验一下……”
话音未落,鬼二冷冷地扫了一眼过来。
守卫浑身一颤,忙赔笑,“不用不用,殿下只管放心进城,属下都已经查验过了。”
鬼二收回目光。
一行车马,缓缓驶进京城内。
那守卫嘀咕着看了看那些并不眨眼的灰盖马车,“这走的时候不过数人数马,怎么就带回这么多东西?难道又是司礼监圈罗的什么财物不成?啧啧。这些太监,油水还真是不错。”
他心里羡慕又鄙夷,很快看到进城的人,又吆五喝六过去了。
慕容尘斜靠在马车里。
眯着眼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小玩意儿,心情似乎颇好——提前了近半月就将开国侯府的东西给拿下,还没让开国侯府察觉,算是异常顺利了。
这时,车窗从外敲了敲。
他撩开眼帘,却是没动。
鬼三从外头掀帘子,低声道,“回殿下,花二小姐今日去了金禧楼。”
慕容尘眉头一挑,“金禧楼今儿都有哪些人啊?”
鬼三说道,“王丞相三子王枫,开国侯小侯爷司空流,褚厚录,以及他的女儿,褚思璇。”
哦?这是准备动手了?
慕容尘愉悦地眯了眯眼——这小花儿,这回动作倒是慢了。
也好,叫他能赶上看一出戏。
便淡淡地坐直,看了眼手里那小玩意儿,塞回旁边的金丝檀木盒子里,拿在手上,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鬼三放下帘子。
车架行至司礼监,直接全都进了紫薇初开的大院里。
鬼二回头一掀车帘,“殿下……嗯?”
人哪儿去了?
……
金禧楼内。
花慕青在二楼的雅间里坐下,才点了茶与瓜果点心,伙计退下。
便听到外头的动静。
抿唇一笑,作势吩咐春荷去关门,却转眼一瞧,看到褚厚录与褚思璇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立刻娇声招呼,“可是表姐与……舅舅?”
似是觉得失礼又有些害怕,语气有些低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