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这跟小国有什么关系？”
刚听到这句话，龙镇海觉得莫名其妙，没等他细想，曹正熙自己就道出了实情。
“本来，韩国政府想由民间企业把船买下，然后和美国一起，把它们改装成作战航母。按国际管理，以民船名义买的军舰，是不能用作军事用途的。”曹正熙说，“韩国政府就像先拖着，没想到俄国人盯得很紧。”
“反正船在你们手里，他们总不至于再拖回去吧？”
“拖回去倒是小事了！”曹正熙撇撇嘴，“他们派了军舰到韩国近海示威，还威胁说，如果不按买船时的约定，把船拆成废钢，他们就会给朝鲜提供两个团的T-72坦克，还有一堆战斗机。”
怪不得！
几十年了，韩国人别的都不怕，就怕朝鲜多几样会打仗的家伙。
“他们说了，俄罗斯啥都缺，就武器不缺。”曹正熙把头凑近龙镇海，很神秘地说：“据说是俄罗斯大使亲自找的金泳三，金泳三扛不住压力，就让大宇集团先把新罗西斯克号拆了。”
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出，龙镇海倒是长了见识，他可以想象俄罗斯大使拜见金泳三的场面，估计不会太好看。
“就这么拆了？你们也没留点后手？”
曹正熙摇摇头：“哪有什么后手！拆的时候，有俄罗斯人在旁边监工呢！我听说，有时候他们嫌我们动作慢了，居然把工人手里的焊枪抢过来，自己上！”
一边说着，曹正熙一边比划着自己听到的场景，好像他当时就在现场。在不在无所谓，反正新罗西斯克号就在俄国人的监督下，很快成了一堆废铁。
后来韩国人软磨硬泡，外加私下里塞给督查的俄方领队不少钱，才换来明斯克号暂缓拆毁。本想着给自己的航母梦留下一根稻草，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金融危机来了。刚上台的金大中政府成天忙于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讨价还价，压根就没功夫再理这茬。没政府兜底，大宇集团哪有再撑下去的勇气。趁这船还没烂光，赶紧找人接手。
听完这前因后果，龙镇海突然觉得这是一个不能放弃的好机会。一方面航母可以在中国人的手里，另一方面，也断了韩国人得到航母的快捷路径。军人，消除潜在的威胁是一种职业本能。
晚上回去后，龙镇海赶紧给大使做了汇报。半夜里，赶在徐小平早上上班的时候给徐小平打了电话，让他务必做好红娘，让这桩买卖成了。徐小平满口答应。
大宇集团的开价本来就不高，只比废钢的钱多一点，加上王董的明斯克情节，这桩生意很快敲定。6月底签订合同，总价530万美元。
成了明斯克的新主人，王东兴高采烈，急急忙忙安排拖船，8月就把船拖到广州的文冲船厂，在那里进行大规模修整与改造，为他梦想中的明斯克航母世界做准备。
1个月后，陈可法拿着国内的报纸杂志，跑过来找龙镇海。
“组长！组长！明斯克上新闻了！都在报道呢！”
龙镇海拿过来一看，标题上都什么什么“沧桑”、“漂泊”、“老相识”之类的话语，再配上一幅明斯克在文冲船厂锈迹斑斑的图片。因为自己在其中出了一份力，所以看到这些东西，心里就多了一份波澜。
“不错，哪天有空去看看。”龙镇海把东西递还给陈可法，又接着工作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徐小平依旧忙着筹钱。不过比起号召全国人民捐黄金来拯救本国货币的韩国政府来说，还是轻松了许多，毕竟有工行担保。在农历年前，终于付完了所有款项。所以过年时，龙镇海给所有的中方人员都放了假，让他们都回国陪陪家人。
龙镇海则是在元旦回去了一趟，自己一个人春节在基辅值班，奥嘉陪着他。
来年3月，瓦良格的修理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赵坤又去了趟阿姆斯特丹，代表创侣集团和荷兰ITC集团正式签订了拖拽瓦良格回中国的工作合同。而王志远则回到香港，给瓦良格入个船籍。
一般来说，商用船舶都要入个船籍，它跟船舶所有人的国籍没关系。有的国家对船舶登记是开放的，几乎没有什么限制。比如经常听到的巴拿马籍商船。全世界那么多巴拿马籍商船，几乎没几艘真的是巴拿马的，就为了赚点船舶登记费和年吨税。所以，开放登记的国家都是一些经济不发达的小国，除了巴拿马，还有什么利比里亚、洪都拉斯、塞浦路斯、巴哈马。
可这次王志远找了个更绝的。
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
估计99％的中国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龙镇海刚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是海军，地理知识是基本功，当然知道这是个东加勒比海小安的列斯群岛南部的一个火山岛国。
读起来都费劲。
“怎么找了这么一个鬼地方？”龙镇海直摇头，不过仔细一想，也有些道理。
首先它是英联邦成员，这样在香港办手续比较方便。第二嘛，它跟大陆没有建交，这样就比较不敏感。
晚上回到宿舍，龙镇海照例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最近科索沃战争打得非常激烈，作为军人，研究下最新的战争形态，就像学生回家一定要做作业一样。
他看新闻，和一般人不一样。龙镇海让奥嘉买了一副大号的欧洲地图，还有彩铅、圆规和比例尺。他把新闻中提到的北约飞机起飞的机场，美国航母的位置、飞机轰炸的地区在上面都一一标注，研究飞机攻击的航线选择、作战半径、可能的空中加油地点、预警机所在位置等。
这是一场完全靠空袭的战争。
北约对南联盟境内的所有军事目标进行24小时不间断轰炸。为了摧毁对手的抵抗意志，轰炸逐渐由军事设施向民用设施延伸，从桥梁到铁路，从工厂到电视台，从通讯系统到发电厂，甚至包括学校和医院，都进行了狂轰滥炸。
南联盟空有一堆坦克和火炮，毫无用武之地，而他们孱弱的空中力量，在开战不久就被摧毁殆尽。
每天晚上，龙镇海看到这样的场景，在地图上画出一条条线，圈上一个个点，都在想一个问题：
碰上这样的对手，我们能不能打得赢？
这样的问题，自从去年底开战以来，几乎每天都在他心头萦绕。有时候整晚失眠。奥嘉很担心他，总想给他换个节目，但是每次龙镇海都很坚持，她也没办法。
就凭现在中国海军的防空能力，还有靠着歼7歼8撑门面的海军航空兵，几乎没有任何胜算。他去大连舰艇学院的时候，全军装备防空导弹的舰艇还不到5艘，而且都是只具备点防空能力近程防空导弹。
龙镇海，已经在构想瓦良格服役后，海军水面作战编组的改革和作战体系的变化。一旦有了航母，海军应从水面舰艇作战为主，转向舰载航空兵作战为主。打仗靠飞机，而水面舰艇的职责，就是保护航母不受攻击。
“脑筋一定要转过这个弯！”
龙镇海盯着电视里耀武扬威的F16和F18，暗暗下了决心。
“亲爱的！休息一会！”奥嘉从外面拎了两袋水果回来，“吃点蓝莓吧！你最近老是睡不好，眼睛都是红的！蓝莓对眼睛好！”
龙镇海下意识地揉揉眼睛，果然很累了。他就放下铅笔，伸了伸腰。毕竟三十多岁的人了，可不比当年，能在舰上的海图室一呆就是一整天。
奥嘉去厨房洗了蓝莓，装在碗里拿了出来，挑了一颗塞到龙镇海的嘴里。
“怎么样？甜吗？”
“甜！”龙镇海两下就把蓝莓吞下肚了。这么一个小东西，实在不够塞牙缝。奥嘉又给他塞了几颗。
“对了，你爸妈身边的钱，够花吗？”龙镇海突然想起来，就问了一句。
“够！”奥嘉笑着说，“多亏你上次让我都换成美元，现在卢布跌得那么厉害。我就每次换一点，再寄给他们。仔细算算，还赚了好多呢！”
奥嘉越说越高兴，情不自禁地在龙镇海脸上亲了一口。
“亲爱的！你怎么这么厉害，知道卢布要跌？”
龙镇海连忙摇摇头，一边嚼着蓝莓一边说：“哪里是我厉害，是徐总跟我打的招呼。你应该多谢他！”
“是吗！”奥嘉噘着嘴，做了个鬼脸，“真不愧是董事长，料事如神啊！”
“嗯！要不然他能管这么大一个集团。”
两人边吃边聊，到了10点多也都困了。晚上龙镇海又没睡好，翻来覆去的。到了早上可好，这呼噜打得震天响，一向要早起做早操的他，累了这么多天，终于醒不来了。
“亲爱的！醒醒！醒醒！”
奥嘉已经做好早饭了，催龙镇海起来吃。
龙镇海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只听得外面走道里传来陈可法的一阵欢呼。
“哈哈！哈哈！打得好啊！打得好啊！”
龙镇海听到了，不知道这小子搞什么鬼。就让奥嘉去看看。奥嘉走过去拉开门，把陈可法喊了过来。
“陈？出什么事啦？”
陈可法走到门口，伸头看了看里面，看到龙镇海已经起床了，就朝他大声说：“组长！好消息啊！”
“什么啊？”龙镇海正要去刷牙呢。
“美国佬的F117，被打下来一架！掉在南联盟了！”
“真的？”龙镇海一听这话，还刷什么牙，赶紧跑到门口，把门一拉，“你说真的？真的是F117？”
陈可法瞪着双眼：“那还有假！你看新闻啊！现在就有！”
龙镇海转身就去开电视，拖鞋都跑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