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白却觉得宋娴跟宋平一样,过于早慧了,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又未免她小小年纪心理压力过大,或者操心太重。
是以,宋白打算培养宋娴多读一些圣贤书,避免慧极必伤。
宋老夫人倒觉得宋白的忧虑有些多余,她的小乖孙女可是老天赐给他们的福星,自是与普通人不一样,甚至胜过别人数倍。
当然她什么都不会对宋白透露,任他折腾去。
“娴娴,今儿爹爹教你念《三字经》,怎么样?”宋白闲暇之余,就抱着宋娴坐在藤摇椅上。
对于这个幺女,宋白算是宠溺到了骨子里。
甚至到了她想要什么,给什么的地步。
宋娴因前几日揭了爹爹的短,颇有一些不好意思,便事事听从道:“随爹爹安排,娴娴一定乖乖的。”
说完,她就接过宋白手中的《三字经》认真看了起来。
宋白只暗道娴娴是个乖觉的孩子,生性敏锐,然而他并没有生娴娴的气,他就是感叹,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居然在一个孩子面前,藏不住任何事情。
他也不会暗自可惜娴娴是一个女孩,或者望女成凤,这个家有他和平儿就够了。
娴娴只要每天过得开心和无忧无虑就行,并且他对娴娴从未有任何要求。
只是他一想到平儿,便突然记起娴娴那天对他提起过一件事。
正好趁娴娴在这儿,可以向她仔细询问一下。
“娴娴,你是不是跟爹爹说过,想要你哥哥跟着张成学几招能傍身的武艺。”宋白其实觉得宋娴这个建议很好,从前,宋老太爷要教他习武,他死活不肯。
毕竟他每日为了背书,念字,已经花去太多时间,再多一个习武的话,那他还忙得过来吗?
可是等他亲自下场参加了几次科举考试,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他活该,一从考场出来,他都虚脱得走不动道,还是宋老夫人英明,专门为他雇了一顶轿子。
何况宋平明年就要下场,这身体不好好锻炼,可是很容易就吃亏。
他也不希望宋平考到一半就晕倒。
要知道这考取功名,除了自身积累够硬以外,运气也占几成。
有些考官爱出什么题目,或者侧重什么,真的太重要了,一旦错失,很可能就会后悔一辈子。
况且平儿天资不错,虽没有过目不忘之技能,但也是默看默读几遍,就能把整本书都背下来。
不像他,要挑灯夜读数遍,才有成果。
宋娴一听爹爹问起这事儿,立即肯定地点点头:“是啊!爹爹,我想让哥哥跟着张老伯习武,说不定哥哥就能长得更高,更快。不过习武这件事儿,爹爹你还是要去问问哥哥的意见,他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就罢了。”
宋娴也不想哥哥被逼着做一些他不喜欢做的事情。
宋白就知道娴娴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才三岁,就知道为自己哥哥着想,实属难得,答复道:“娴娴,你之所见,爹爹非常赞同,等你哥哥下学,我马上就去问问。”
宋娴见爹爹将这事儿,郑重的放在了心上,顿时觉得爹爹待她真好。
换做别人,定然觉得一个三岁女娃所说,全是胡言乱语。
又或者认为她太过妖孽,有所防备。
实际上,宋白和梁凡霜之所以这么粗神经,认为宋娴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妖异之事。
全然因为她哥哥宋平自打生下来,慧敏之象就已早早突显,否则又怎有“金陵第一神童”之称。
所以对宋娴这种是见怪不怪。
相反,他们还很重视宋平和宋娴的口头表达。
换句话说,他们家的这两个孩子,没一个正常。
“爹爹,你何不跟着哥哥一起向张老伯习武。我听娘亲说,科考可难,可辛苦了,那您多学几招,是不是也能再长高,再长胖。”宋娴以为爹爹这么赞成她的想法,定然是以前吃过苦头。
倒不如趁此机会,多练练,省得以后连考几场,只能勉强支撑。
而且大夏朝的科举考期经常不定,有时候在夏天,有时候在冬天,闷在考场内,多遭罪的。
身体素质强一些,必定是能安然无恙的熬过去。
再说,科举费脑,有些考生为此生一场大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宋白知宋娴所言是为了她好,却也有些哭笑不得。
娴娴让他再长高这个理想,怕是不能实现了。
长胖倒还有可能。
不过他最注重修身养性,是绝不会让自己变得毫无节制,或者胡吃海塞,有损形象也。
毕竟他能考中秀才,大部分原因归于考官对他的印象不错,认为他俊美无斯,文章也没糟糕到不能给他评一个乙等的程度,再加上他又坚持不懈的考了好几次,给他一个名头又何妨。
他又岂能不保持住自己美好的个人形象。
“爹爹,你听?”宋娴趁宋白还有些发愣,沉浸在自恋当中时,倏尔放下书本,指着外面,对宋白说道。
宋白一经宋娴唤醒,急忙竖起耳朵,细细聆听。
“卖豆腐脑……豆腐脑咧!”
原来是有小贩一边挑着担子,一边沿路叫喊。
闻言,宋白将宋娴立马放在地上,连他最重视的礼仪斯文都不顾,便边跑,边高声喊道:“外面的老人家,请等等,我要买几碗豆腐脑。”
而守在门房的张成,听宋白这么一喊,急忙跑出去,将卖豆腐脑的老丈给叫住,让他等一等。
正在东厢房和梁凡霜一起刺绣的宋老夫人,却有些紧张道:“哎呀!不会是娴娴饿了吧!我得让林妈妈赶紧准备晚膳,这豆腐脑吃了,能顶什么用?”
相比之下,梁凡霜倒显得平静一些,忍不住笑道:“娘,娴娴刚刚才吃了不少果子,怎么会这么快就饿了,她一定是馋了,想尝尝豆腐脑的味道而已。”
“那又如何?在我看来,能吃就是一种福气。”宋老夫人才不要求娴娴这不准吃,那不准吃。
她也不像别人那样,拘着娴娴。
每顿只给她一小碗,想吃多的还没有。
要知道就算是那高门大户里的小姐,用完膳以后,都还有一堆果子摆着,随她们食用。
因此,宋白毫不犹豫地拿出铜板,给宋娴买了几碗豆腐脑。
让住在他们附近的陈大娘子瞧见以后,很是羡慕,连带着她的女儿莺莲,都不禁舔舔唇,拽着陈大娘子的衣袖,可怜巴巴道:“娘,我也想吃。”
陈大娘子听后,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摇头道:“莺莲,你忍忍罢,你爹还等着你给他打酒呢!”
话落,她把荷包取下来,放在莺莲的手里。
莺莲却盯着手中的荷包发呆。
陈大娘子则看也不看莺莲一眼,就推了一把,催促她赶紧去打酒。
只是她一双含着媚意的丹凤眼,则多望了几下宋白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以后,她才转身回到宅子。
……
“娴娴,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了太多的豆腐脑,撑着了?”傍晚,宋老夫人刚让林妈妈把饭摆上,只见宋娴吃了一口就停住,便急忙放下筷子,发问道。
宋娴摇摇头,露出一对可爱的小梨涡,笑道:“祖母,我没事,我就是听见了哭声。”
“哭声?什么哭声?”宋老夫人有些诧异,赶紧派林妈妈出去看了看。
才知道原是隔壁的老童生,因他女儿莺莲把拿去打酒的钱,全买了豆腐脑,而大发雷霆。
正教唆自己的大儿子,殴打他的继母陈大娘子,以及他的亲妹妹莺莲。
连路过的百姓,听了这动静,都忍不住站在他们宅子门前,对他们指指点点。
直言这老童生不像话,亏他还是一个读书人,竟然这么有辱斯文。
宋老夫人听完林妈妈的汇报,直接冷笑道:“不过就是一孬种,咱们关心他作甚。”
虽说他们与老童生是邻居,但多年来,他们都不曾有过任何往来。
谁让这老童生太荒唐,读书读不出一个名堂不说,还整天耍酒疯。
更趁他夫人还在病重之时,与他夫人的外甥女陈大娘子厮混到了一块儿。
要她说,这老童生和陈大娘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是死是活,真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宋白和梁凡霜他们跟宋老夫人一样,是知道实情的,所以对此事,他们并不发表任何观点。
宋娴和宋平也明白宋老夫人对隔壁那家人颇有看法,就甚是默契地闭口不言,只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桌子上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