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里煮着浓香的大米粥、野菜炖牛肉罐头。
冯秀芸的厨艺不错,对这山里的食材颇为熟络,她看着火候,一副嘴馋的样子,真是好几天没这样好好吃一顿热食了。
黎叶点了点地图中的位置,用手比划一番:“想不到老东沟可以的,一支偏师,实力不比岗村11军差啊!”
台儿庄之后,日军第2军司令官西尾寿造换成东久迩宫稔彦王。而倭亲王率领的这支进攻武汉的偏师,清一色常备甲种师团,下辖第3、10、13、16四大师团,绝不是西尾时期那个被黎叶打得谈判的倭人心中尴尬华北第2军可比的。
黎叶看着鬼子绘制精细地图上的大别山,乍一看去,原谅他怀念的铁匠职业,这山脉还像一把大锤子。
东边鄂豫皖边界的四方块硕大高山群,是厚实的榔头;西边鄂豫边界的木棍形山峦,就像带点弯扭的防滑锤柄。
东边这一大块榔头主体山脉,形状呈一不太规则的正方形,边长大约150公里,面积接近3万平方公里。这四方形里的大别山山势特别高险,标注了很多海拔1500米以上的高峰,很均匀的分布在这四方形的东南西北和中央,大别山海拔1777米的主峰白马尖,就在东北部霍山与岳西交界的深山中。
四方形很好算面积,也很好估算位置。
要想横穿大别山体,按照边长150公里,加上山势起伏的地形、蜿蜒难行的山路,在险峻崎岖、遮天蔽日、野兽毒虫危机丛丛的密林中,走上两、三百公里才出得来。更为令人生畏的是,这三万平方公里的莽莽群山里,山峦密密匝匝挤在一起,基本很难找到宽敞点的像样点的山谷河谷,可供大部人马顺利穿行。
黎叶想要找到第二军其它部队,有些难搞,按照地图标记,赶过去,估计也换了位置。
他看着这座鄂豫皖间的大别山,高、险、密、广,一见就有种绕行的恐惧。或许,这云雾缭绕、颇具神秘幽暗的大山,只有神仙会来此修行吧。
因此,穿过此山最快的方式,是找到神仙,学会腾云驾雾,嗖的一下飞过去得了!
总的说来,这是一座令人望而生畏、令攀行旅者灰心的大山。
冯秀芸一声欢呼:“吃饭了!”
黎叶闻言一震,将地图收进挎包里,看着小丫头欢喜满足的样子,他心里也开朗起来。
三下五除二,吃得肠满肚圆。
黎叶发现后世学着总说人是群居性生物,还蛮有道理的。首先,两个人吃饭,就比一个人吃得香。跟冯秀芸争抢饭菜,他比以前还多吃了一碗……
黎叶侧躺着,迷瞪犯困道:“喂喂,小丫头,别收拾了,这些全不要了,咱俩也带不了那么多东西。”
冯秀芸现在已经换了一身新军装,小鬼子的军服尺寸和她正好合适,她将胸章、臂章、肩章、领章、帽徽等标记清除掉后,细致地在衣服上缝上遮掩制式军服的小碎步,穿在身上,乍一看去,就像丛林迷彩。
“咦?”黎叶颇感兴趣地坐起身。
正发呆的冯秀芸吓了一跳,黎叶被她白了一眼:“干嘛一惊一乍的?”
黎叶笑着道个歉,问道:“你这衣服款式,是谁教你的?”
冯秀芸面色一红:“我胡乱弄的,是不是不好看,我……”
黎叶赶紧摆手:“你这些碎布片缝的好!给我也弄一件……”
当下在他的建议下,冯秀芸翻找出鬼子营地的针线盒,手脚麻利地改装好了山地丛林迷彩服……
“会不会有些怪?”冯秀芸看着黎叶欢喜地换穿她改制的衣服,有些不自信。
“你来找找我?”黎叶嘿嘿一笑,跑向远处的乌蒙蒙的山林……
半晌后,冯秀芸放弃了:“喂!黎大哥,你在哪里啊?……”
黎叶就在她身旁不远处站起来,那一身别扭的打满碎布补丁的军服,居然将他很好地隐藏在丛林之中,这让冯秀芸非常惊讶……
休息一夜后,两个穿着花花绿绿的满身是“补丁”的怪异衣服的家伙,骑着战马,朝前面穿行……
“黎大哥,前面就是果子林,那里的土匪可猖狂了,以前经常到我们村抢东西,我二叔还被他们砍伤了一条胳膊……”
黎叶听着冯秀芸的叽叽喳喳介绍,一路也不寂寞。
“既然这些土匪这么可恶,咱们去狠狠地宰他们一笔!”
“啊?不是,咱们就俩人啊!哦……”她想起他的厉害,连上百号鬼子他都轻松解决,那几百土匪,应该不再话下……
黎叶点点头,看着不远处的山林里,那里一道充满杀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边——的马群……
“上百匹马,两个穿着怪异的人?你确定只有两人?”一个身形不下崔大牛的壮汉,一把扔掉酒壶,嘎嘎怪笑起来。
“大当家的,有活干啰?”一帮穿着混杂的汉子,赶紧围拢过来。
“弟兄们,一只眼说,就在寨子外面,来了两只大肥羊。送上门的买卖,咱们不做?天理不容!”
夜枭一般的难听声音顿时在山谷中刮起一阵哄铭热潮……
一帮土匪山贼乘兴而来,跑到马群跟前却集体傻眼……
“哒哒哒哒哒……”
黎叶端着两把机枪,顿时将一帮欺男霸女的山中大王的双腿打软。
“噗通、噗通、噗通……”
顿时,有不少胆小的土匪,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轰轰轰轰轰轰……”
黎叶将机枪收起来后,取出掷弹筒,一阵乱轰,土匪身前不远的地面,炸得坑坑洼洼,一股股的气浪硝烟尘泥,将土匪们的最后一丝胆气轰到九霄云外去了……
“夜叉,夜叉饶命啊!”
不少土匪跪地拜起了鬼神来。
黎叶收起掷弹筒,沉声道:“谁是领头的,出来说话!”
“嗖嗖簌簌……”
土匪们整齐划一地飞快爬着倒退,将一个身形壮硕坐在地上的呆懵大汉让了出来。
黑脸大汉顿时低声喝骂起来:“一、一帮没义气地浑蛋!”
他随即腆着脸,躬身跪着,笑道:“夜叉爷爷有什么吩咐,小的马云騤,立马照办……”
冯秀芸有着甚深仇怨:“呸!马黑子,你话别说得那么好听,让你去死,你也照办?”
马云騤顿时面色一苦:“这位夜叉奶奶,小的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求您开恩……”
冯秀芸掩嘴嘻嘻一笑,以前的不可一世的活阎王马黑子,现在跪在她面前、低三下四的感觉真的很威风、很爽……
黎叶道:“这些马,你想要么?”
马云騤顿时违心地猛烈摇摇头:“不不不,小的怎敢打夜叉大神的坐骑的主意……”
黎叶冷声道:“不是你打我的主意,是我打你的。这些马,你不要也得要,开个价,让我满意的价钱,包括这些机枪、小钢炮,都可以卖给你……”
马云騤一下子蹦了起来:“真哒?!我的天啦……”
黎叶差点没绷住笑场了,这家伙三大五粗的,居然这么叫喊得娘气!
冯秀芸一下子被“咯咯”逗乐了……
马云騤赶紧跪下:“小的,当然想要,夜叉爷爷您开个价,多、多少,小的都愿意拿出来……”
黎叶道:“三辆马车的金银财宝,古玩字画也行。想必这些年你的无本买卖也赚满了,这鬼子进山,是横着扫荡而来的,前面的鬼子骑兵和炮营,我帮你收拾了。你付出一些赏银作为报酬,是应该的吧?”
马云騤顿时软趴在地,你娘!!!忒狠了!这是断了老子活路啊,老子好容易躲过了鬼子搜山呀!你特么在老子山寨范围杀鬼子,鬼子还不把我马黑子的老窝给端了?
黎叶笑道:“怎么,你不想要?”
马云騤身体颤了颤,眼前这个猛鬼夜叉,可是连鬼子都灭得了的厉害角色!咱得先把他糊弄过去呀!那些古玩字画放在那里霉烂,还不如打发了这个恶神!
“爷爷呀,小的愿意,小的愿意得很啦!就按照您老的条件……”
片刻后,马云騤哭丧着脸:“这年头,战乱,行情不好,咱山寨就这些存货,都、都给您了,不、不够的,小的,给您打张欠条,您看如何?”
黎叶差点笑喷了,这家伙真有喜剧明星搞笑的风采,堂堂土匪给人打欠条?开天辟地破天荒的头一遭吧!
他摆摆手,让人把三辆马车赶入林子里,他随后只身出来,身后只跟了一辆马车出来……
冯秀芸有些不满:“你呀,就是心善,一辆马车都不该给他们留下!”她以为黎叶带着三辆马车不方便……
等黎叶和冯秀芸驾着一辆马车、带着两匹好马走远,一帮家伙赶紧喜滋滋地跑进山林……
“啊!有鬼,真的是猛鬼夜叉啊!”
只有两辆空荡荡的马车,那里是那个小丫头、哦不、那个母夜叉神说的留下两辆马车,呃,好像真是留下两辆马车——空的。那娘们敢耍老子们,呃,不不,那个母夜叉……算了,咱们惹不起啊!
一帮土匪欲哭无泪……
“大当家的,师爷晕倒了!”
“啪啪啪……”
刚才低三下四的活阎王马云騤复活了,几个巴掌颇有气势。
“奶奶的腿,谁特么打我……大当家啊?大当家的,不好了,咱们赶紧舍弃这个家当,跑吧……”尖嘴猴腮的师爷,被抽醒过来后,赶紧抱住马黑子的大腿,一阵苦求。
“啥?滚蛋!”老马指着战马和大堆武器,“你看看,老子有了家伙什,还怕谁?呃……除了夜叉!”
师爷被他一脚踹开后,哭了起来:“大当家的,这些武器都是鬼子的,还有那些战马,都是鬼子的军马标记,咱们只怕要遭鬼子的报复啊!作孽哦……”
马云騤嘿嘿一笑:“老子这辈子作的孽还少?今天逃过夜叉一劫,马上回山寨大摆宴席,有了这些武器,小鬼子来了咱也不怕——只要那个夜叉不再来……”
所有人想起那家伙的凶恶气势,一个人比那些机枪炮弹、比以前全部鬼子加起来都恐怖!包括在地上的师爷,所有人都齐齐打个寒颤……
师爷念道:“阿弥陀佛,那两个夜叉千万别再来……”
比起鬼子,他也不愿意再次见到黎叶二人,就算为他们利用、挡住该死的鬼子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