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子不在。”开门的小厮见明香一个女孩提着一些东西,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当场就想打发了她走。
陈家公子长的俊俏,待人又谦谦有礼,十分受女孩子的欢迎,所以时时都有人来陈家,起初开门的小厮还会进去通报,现在都是直接打发了事。
明香不以为然,她好声问,“请问陈公子几时回来?”
开门的小厮不耐烦的说,“我家公子上私塾去了,不到太阳落山是不会回来的。”他看穿明香想要在这等的念头,不过也不算随便找的理由,陈照林确实打算考取功名,每日上私塾苦读。
明香看了一下篮子里的茶叶,眼珠一转,继续说道,“那请问陈老爷在吗?”
小厮态度更加轻慢了,“我家老爷在是在,不过他是不会见你的,你还是走吧!”
如此情形,明香索性直接说明来意,“还麻烦兄弟帮我通传一下,就说是来谈生意,陈老爷一定会见我的。”这小厮连进门通告都没有就想把她打发走,明香当然不死心了。
这下小厮倒是态度端正了些,又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小姑娘,见她神情自信,他便进去通报一下又如何。
过了一会儿,小厮跑回来,客客气气的请明香进了门,带去了偏厅。
陈老爷已经在偏厅坐着,见明香进来,先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才请人坐了下来。
“你说你是来谈生意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个小丫头快别开玩笑了。
陈老爷是这镇上的一方富贾,听说祖上出过一个探花,家里文化底蕴厚。
明香看着主位上自顾自喝茶的人,也不急着将自己的来意说明,“陈老爷,初次拜访,这是阿香的一点心意。”
陈老爷抬头看了明香和她手里的‘心意’,阿香这个名字他依稀听自己儿子说起过,听说最近在镇上新出的茶叶倒是炙手可热。
“这茶叶是?”
“石茶。陈老爷要不要试试?”
等下人将泡好的茶端进偏厅来,陈老爷就闻到一阵清新的茶香,再待喝下去几口后,他也不绕弯子了,直接与明香说,“你是要来跟我谈茶叶生意?”
明香微微一笑,“陈老爷真是聪明人,不过具体来说应该是茶楼生意才对……”
她将自己的方案十分具体的摆在陈老爷面前,全程都是看着陈老爷的眼睛说的,十分诚恳也非常自信。
陈老爷听完明香所说,心中已有所动,“你的意思是要我出钱把楼建起来,你出茶叶和茶技,你分我五分的红利。”
明显回,“没错。”
陈老爷哈哈一笑,“那这生意你做的可就吃了亏呀。”
明香笑着回,“陈家是这镇上的四大家之一,却是最讲良心的一家,这是人人有目共睹的事情,我就是仰慕陈老爷平时乐善好施,又颇有文气,才想与您合作。阿香又是第一次做生意,自然要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才是。”
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话,明香拍马屁是准没错的。
陈老爷归根结底是个商人,商人都看中利益。陈老爷经商几十年,自然衡量得出明香带来的是个坐收渔利的生意。
略微思忖过后,陈老爷上扬了嘴角,“快到正午了,阿香姑娘不妨留下来吃个午饭?”
这生意算是谈成了,不过吃饭倒是不必,明香与陈老爷谈定拿下地皮与建楼的事宜后,当场签订了一份契约,便告辞离开了。
刚刚的那个开门的小厮见陈老爷亲自将明香送到门口,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暗道自己幸好进去通报了。
午后,送茶叶的老乡来了,带了两缸泉水和一大箩筐新鲜的茶叶。
卸东西的时候,老乡发了几句牢骚,“老刘啊,我是真羡慕你,再也不用面朝土地背朝天了,哪像我们,还要天天看乡长的脸色!”
刘贵这几天一直都听到些奉承的话,不过再听还是觉得顺耳,笑得连大牙都露出来了,“这也是每个人的命数,倒是你说天天看乡长的脸色这话怎么说?”
这老乡也是个话多的,一倒苦水就停不下来,整理出来无外乎就是乡长把田租涨了一倍,搞得他们这些租田的苦不堪言。
晚饭时刘贵又把这件事情当做饭后谈资说与了明香听。
“爹,明天你回村里一趟,”明香想,这乡长手里拽着这么多田,也该找个机会让他吐出来,此时便是一个机会,
“咱们手里还有好些田地,明天你就去村里发个声明,宣布在咱们手上租田的第一年只要给一半租金就好,已经收了租金的就退回一半给人家。”
这样一来,村里最大的两个地主立马分出阵营,他们这边有多实惠,乡长那边就有多黑心,到时候没人租他的田了,且看他还能做出什么样黑心的事情来。
第二天,刘贵早早的就回村里去了。
明香和瞿氏在家里捣鼓茶叶,只要地皮拿到了,楼建起来了,石茶到时候一定比现在更紧俏,现在她们要做的就是把茶叶屯起来。
正在过滤茶叶的明香,听到有人敲门。
瞿氏停下手里的事情,跑去开了门。
“你是?”眼前这人瞿氏没见过,不敢随意放人进。
陈照林合起双手作揖,客气道,“大娘好,我是陈家人,我来找阿香姑娘的。”
明香听到了声音,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从后院走了过来,“哎呀,是陈公子,你怎么来了?”
她把人迎进了屋,倒上了茶水。
“还请陈公子不要嫌弃我家过于简陋,随便坐吧。”
昨日去过陈家,虽比不上京城里那些大富大贵人家,但陈府占地面积也不小。相比之下,她们家确实很简陋。
陈照林是个读书人,只是出身商户,言行举止都十分客气和缓,对待明香的态度也从未轻看几分。
陈照林开玩笑说,“阿香姑娘未免太小看陈某了吧,陈某看起来是那等骛高之人吗?”
“今天来是家父让我告知姑娘一声,那块地皮我们陈家昨日已经拿到了,随时可以开工,在这之前我们想先问一下你对茶楼有没有什么要求。”
明香说,“如果能建三层是最好的,不能也没关系,但楼一定要圆形,中间吊顶,一楼建一个戏台子。”
对于茶楼的想法,明香是直接借用了上京一家青楼,春居坊的内在格局。
春居坊的姑娘好看,太子与他的那一群狐朋狗友是那的常客,以前她只恨春居坊常常勾了太子的心去,现想起来春居坊的格局确实很好,不管你身在楼里的哪个位置都能看到中间的戏台。
陈照林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建戏台子,他不明就里地问,“戏台子?”
明香笑说,“我是这么想的,到时候我们可以请一些说书和唱戏的,客人来我们茶楼喝茶可以听书看戏,对客人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去处吧。”
“边喝茶边看戏,”陈照林打开手中的扇子,眯起眼睛想象那个画面,“怪不得我爹说你非常具有经商天分,这听书看戏配上茶水,简直是妙啊!”
明香有些不好意思,“陈公子谬赞了,只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合作愉快。”
自家里靠卖茶得了钱,瞿氏特别舍得在吃食上花钱,每餐都是想着法子做好吃的,想着让女儿把以前没吃过的都补起来。
这么几个月下来,明香原本干瘦的身子长了几分肉,身量匀称了许多,再加上明香原本底子就好,这会儿腼腆起来颇有几分小美人姿态。
看在陈照林眼里是越看越顺眼,在心里不自觉拉近了与明香之间的距离。
事情谈完,明香将人送到门口。
这会儿正是街上熙攘的时候,明香家的门正对着主街,不少人看见他们俩站在一起说话。
陈照林是镇上的富二代,又一副书生翩翩公子的样子,不知是多少镇上女子的春闺梦中人。
城西李家的二小姐李萱萱听下人有板有眼的描述着什么‘陈公子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有说有笑’,‘陈公子与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站的很近,姿态亲密’。
李萱萱问,“那个女人是谁你可查了?”
小丫鬟回,“奴婢刚听说这个事情就去查了这个女人的底细,小姐猜怎么着。”看得出来这个丫鬟很八卦了。
李萱萱气急,没好气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废话,直接说重点。”
“那个女人其实就是个乡下野丫头,前些天靠卖茶叶发了点财,这不就从穷村里头搬到镇上来了。”
李萱萱听完心里松了口气,原来只不过是个乡下丫头。
不过她还是得找个时机去会一会这个女人才是,能和陈公子有说有笑必定有些过人之处,难道是长得很漂亮?
她迫不及待地问,“这个刘香长得怎么样?”
小丫鬟有些犹豫了,怕说了她家小姐生气,“听说有几分姿色,不然陈公子哪会跟她说话呀。”
果然李萱萱的脸色黑了下来,小丫鬟马上又说道,“不过与小姐您比起来,那简直是天壤之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