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林阴冷潮湿,但感谢当年小学的那篇“大自然主人”,姬夷召还是知道基本的生火要怎么做。
比如树里的干苔藓,再比如要树干上边的树枝会更干燥……
至于会不会有烟,火大火小,咳,太祖不是说了么,先解决有无的问题,再解决好坏的问题。
“哥哥,烤的差不多了吧?”其尧在一边猛吞口水,他的面前烤着一条野兔,正被烤的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嗯,野生的东西寄生虫多,你免疫力弱,多烤一会安全一点。”姬夷召把野兔翻了一面,洒了一点盐上去。
“可是哥哥,你每次都烤的好硬,我咬不动。”弟弟跑到哥哥身边蹭啊蹭。
姬夷召想捂脸,但最终是只是冷哼道:“我主修的又不是烹饪。”
“什么是寄生虫?”旁边人好奇的问。
“黄帝内经不是说了么‘邪害空窍,故风者,百病之始也’,就是说人本身是好好的,因为邪风入体形成百病。其实风哪来的邪不邪,但风中有很从看不见的小东西,入身体造成侵害,这种东西,大的是寄生虫,小的是细菌。”姬夷召对身边的俘虏说。
“既然无法看到,你又如何知晓?”昀尘子神色疑惑。
“黄帝都可以‘生而神灵,弱而能言,长而敦敏,成而登天’,我生下来就知道,又有什么不可以。”姬夷召可没有兴趣去上生物课。
“原来如此,你的剑术如天道纵横,绝毒无方,又身负帝气,想来又是一位天道之子,降浩劫于世。”昀尘子先是恍然,继而忧心重重。
“喂,你有点俘虏的自觉,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才是灾星,你全家都是灾星。”姬夷召斜睨了他一眼。
“小山君当不是如此小气之人。昔日蚩尤共工,刑天相柳,虽然与我人族其道不同,但英雄气概,也为人所敬。”昀尘子诚恳道。
“你说这些人都死的很惨。”姬夷召不觉得可以成为例子,比如蚩尤,那可是历史上第一出的五马分尸。
“抱歉,小道妄言了。”昀尘子也觉得不妥。
“觉得抱歉就把你的驾云之法说给吧,说了就放你走。”这才是姬夷召和他废话这么多的真正理由,无论技术宅就算再优秀也是死宅,死宅就对走路没好感,背着弟弟走原始森林那种感觉真的是——憋屈。
“驾云之法,天阙者本身心法皆有叙述,南荒至宝《神照经》是小山君的家传,应该精通才是。”昀尘子一愣,虽然他已入天阙,但对方既然可以一剑斩之,当然也应该是天阙级数的强者,就算大荒生灵亿万,这也算的上最顶级的强者了。
要知道,大荒自天梯被斩后,人世修行之路越发艰难,有歌传唱曰:求神仙、拜神仙,一步神仙一步天,一重天、二重天,三重四重天外天,上天直指九重阙,天阙仙道入真仙。
意思就是现在想入道,难如登天。一重天到九重,九重到天阙,再上登天道,那就是真神。
“我天生气海破碎,修不了神照经。”姬夷召回想着神照经里边关于驾云的内容,发现当先一句是就是“意守丹田,引气督脉而上……”
他气海丹田都没有,能守毛线啊。
昀尘子瞬间被惊呆了,那嘴张的……姬夷召估计了一下,把这只兔子整个塞到他嘴里都没问题。
“你、你真的是人吗?”这简直是颠覆了所有法决的基础,昀尘子整个眼神都变了,“汝为何方妖孽,从实招来!”
“……有这么夸张吗?”
“气海者,是生气之海也,人身气力之源,如果你心脏不跳了但还是活的,那不是妖孽是什么?”对方凛然质问。
“我没有必要给你解释。”姬夷召也有点恼了,“你最好闭嘴,毕竟你现在没有用了,我随时可
以杀你。”
“那为什么不杀?”对方很疑惑。
“你没杀我。”姬夷召淡淡道。
他没那么好杀,人不犯他,他向来不犯人。
“那你为什么不放我?”昀尘子想着刚刚被下的禁制,有点纠结,果然如师傅说的,自己就是眼高手低,低看了天下英雄。
“崆峒就你一个人?”
“当然不……我明白了。”自己原来成人质了,不过输人不能输阵,小道士骄傲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
“你想说什么?”
“兔子糊了。”
“……”
*
翻山越岭最大的敌人是什么?
野兽蛇虫?
不是,姬夷召可以一剑杀死成千上万的蚊子。
道路艰难?
也不是,虽然山高路远,但无论是昀尘还是姬夷召,如履平地,毫无压力。
少的是水。
干净的水。
而无论是姬夷召还是昀尘都是被服侍惯了的人物,在这种情况之下,难免灰头土脸。
具体情况不表,反正姬夷召打算只要出去,就算拼着改变历史,也一定要把纸造出来!
与此同时,他把身边的俘虏当工具书用。
“大衍五十……”
“少废话,大衍这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到现在还没有公论,我们现的卦相是主卦在阴,爻卦在阳,九六变爻,内出于火,上卦少阴。我掷六次,平均数为1.2,所以按生门的要求,这是说走那边大吉”姬夷召指了一个方向。
“你算的也太快了,我算了一晚上,大吉是这边。”昀尘指了一个与姬夷召程九十度夹角的方向。
“我的计算速度你不会懂,再说你的大吉就是我的不吉,这边。”姬夷召直接拉人。
“那你让我算什么。”
“这在数学上叫反证法。”
接下来的日子里,昀尘子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因为他目前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提包。
比如石头凿出来的锅,姬小弟说那石头锅煮出的鱼汤特别好喝。
但是他重二十斤。
比如丝麻抽出来的织物,编在一张比较密的网然后填充上木棉,那是姬夷召说给弟弟睡觉的被子。
但是非常大,昀尘觉得背上石锅和被子后自己不像修士反而是一名苦力。
对这种抱怨,姬夷召只说你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再比如……
“这是什么情况?”姬夷召震惊了。
“我不清楚,好像是两军交战。”昀尘子淡定地说。
“我知道,但一方,好像是未成年人。”姬夷召皱眉,崖下的山谷中,左边一方是不足十五岁的少年,右边是装备精锐的成年战士。
“看到他们的图腾了么?”昀尘子在博学上一点不输给旁边的电子图书馆,“那是南山族,十年前支持山君反抗夏国,战败后沦为奴隶,无论老幼皆被拉去修王陵,你杀了夏王,夏王入葬时,陵奴当全数殉葬。”
“你给我说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想证明,我的不吉,不一定是你的大吉。”昀尘微笑道。
姬夷召微微眯起眼睛:“那么,一起下去吧。”
“关我何事?”昀尘反对道,“你没解开我的禁制的气脉,我最多用出三重天的力量,下去送菜吗?”
“我只是想证明,我的不吉,一定是你的不吉!”姬夷召轻描淡写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