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将军李荣奋于王事,屡立功勋,擢升为左羽林卫将军,领飞骑事,钦此。”杨思勖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念着,“恭喜元明了。”
杨思勖将圣旨递给了李荣,“太后知你伤势不轻,特准你在家休息三个月,再到军中上任。”
丘行方死的第二天,太后武则天就派杨思勖来李府,提拔李荣为羽林卫将军,统领飞骑,可是晋升了一大阶。
“太后的耳目可够灵敏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李荣接过圣旨说道,“看杨兄也达到了武道六品,可喜可贺。”
多日不见,杨思勖境界达到了武道六品,气息愈发隐晦,显然进境不慢。
“太后对你能干掉丘行方确实很欣慰。”杨思勖心照不宣地说道。
丘家成为太后的眼中钉成了宫中人所共知的事,杨思勖这位宫中红人自然知道。
两人说笑着走进了内厅,李荣邀请杨思勖入席,侍女上来奉上茶具,退出厅外。
“咦,这茶具我可没见过。”杨思勖看着眼前的茶具说道。
“昨日刚从江南弄来的紫砂壶,我也是初次尝试。”李荣说道。
看着李荣一连串娴熟的泡茶动作,杨思勖啧啧称叹。
茶香袅袅,茶叶浮沉,令人大饱眼界,还没饮茶就有心旷神怡之感。
一口饮尽怀中清茶,杨思勖心情疏朗了不少,阴郁之心减轻了不少。
“你得送我一套,还有这茶叶。”杨思勖饮了几杯后说道。
“没问题。”李荣说道。
此次江南之行,李荣在扬州时特意命人到阳羡,即现代的宜兴,请当地的制陶师傅取当地陶土按指定的方法、步骤烧制了茶壶,茶杯等茶具。
那些技艺高明的制陶匠得到李荣所给的指点,几经实验,烧出了理想的茶具,这几日才送到洛阳来。
李荣派人分别送给了狄仁杰,元行冲两套,得到了两人的齐口称赞。
当时,李荣可是订制了好几套,准备回京送给好友,给杨思勖一套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喝着聊着,良久才散。
“丘行方刚死,太后的奖赏就到,这是把你放到火上烤,”见到杨思勖已走,李晦进来说道。
“不经历风雨那会遇见彩虹,我有信心立足,进而攀登武道巅峰。”李荣自信地说道。
“有信心就好,对了鬼王把九鬼兰花送来了,”李晦欣慰地说道,“从今日起,你就可修炼玉骨金身,争取三月内完功,晋阶六品第三境。”
“好的,父亲。”李荣说道。
李荣受封左羽林卫将军的文书送到兵部,丘行方身死地宫的消息也传到了丘神绩耳中。
“嘭”,书房内的器物为血焰吞噬,瞬间化为灰烬。
丘神绩接到丘行方身死地宫的消息,看到李荣受封的文书,怒火上冲,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气血,恨不得立刻杀向李府,把李荣碎尸万段。
损失了丘行方,不只是失去一个宗师级高手那么简单。丘行方执掌着丘家的大部分生意买卖,协调丘家与各方的关系,这些东西仓促间无人能够接手,混乱是不可避免的。
丘神绩论武功比丘行方高明,但仕宦为官,平日里忙于公务,那顾得上打理家族庶务。
“该死的李荣,”丘神绩面目狰狞地说道。
虽然李荣使用的是横刀,但那奇特的刀法,耀眼的刀气瞒不过血鬼这等宗师的眼光,稍一打听就会猜出李荣的身份。
话说回来,捉贼拿赃,丘家人没能当场识破李荣的身份,且留不住李荣,吃了亏也只能打落牙齿自己咽。
身处中枢,丘神绩却无平乱归来时的兴奋。来自全国各地的繁杂事务,同僚之间的互相倾轧,各个势力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弄得他烦躁不一,直想杀人,如今遇到丘行方的事,更加恼火了。
当然丘神绩不是寻常人,心志坚定,发过火后开始思量此事背后的政治含义。
“武则天?”丘神绩脑中闪过一个身影。
从被授以重任统兵出征到平乱后功高受封,再到武三思有意无意透出朝廷攻伐鬼府的消息,一张丝丝入扣,针对丘家的阴谋大网呼之欲出。背后操纵这一切的无疑是那位高坐于九重之上的圣母神皇武则天。
无论是朝廷还是鬼府都选择了丘家做为反击对象,不同的是朝廷施以政治手腕,借李荣之手压制洛阳社,鬼府则赤果果地动手杀人。
前期武则天需借助丘家掌控洛阳局势,如今大势已定,就要搬掉这块绊脚石,换上武家自己人才放心。
周身血焰随着丘神绩心情伸缩不定,变幻出种种形状,良久消失于无形,露出他冷酷而坚毅的面容。
鬼府覆灭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洛阳城,落入有心人的耳中,引起一片大哗。
不久又一消息传来,惹起了朝局更大的变动。
垂拱年间在扬州举起叛旗的徐敬业之弟徐敬真从流放地返回中原,并想北窜突厥,逃到定州时被官吏抓获。紧接着洛州司马弓嗣业,洛阳令张嗣明因资助徐敬真北逃入狱,弓嗣业自缢,张嗣明和徐敬真为保住性命,在索元礼,来俊臣的授意下,诬陷众多朝廷大臣谋反。其中张嗣明诬内史张光辅,云其“征豫州日,私论图谶,天文,阴怀两端。”
刚刚荣登宰相的张光辅身死家没。然后新任秋官尚书太原张楚金,陕州刺史郭正一,凤阁侍郎元万顷,前任洛阳令魏元忠并免死流放岭南。地官尚书、纳言魏玄同,夏官侍郎崔察,彭州长史刘易从,右武卫大将军燕公黑齿常之,鄂州刺史郑王李敬等近百名内外大臣宗室或被处死,或被流放。
经过一番清洗,太后的威望更上层楼,可谓如日中天,朝中再也无人敢做仗马之鸣,以武承嗣为首的武家子弟开始明目张胆地散播消息,联络无知百姓上书请圣母神皇登基为帝,连皇帝李旦也上书辞位,恳请母亲临朝称帝。
朝中风云并未影响到忙于修炼“玉骨金身”的李荣。
经过几日的调息,因服下青莲丹压制住了血焰真气的残余,李荣伤势有所恢复,又过了几日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方开始修炼“玉骨金身”。
李府后院演武场中,一个精铜铸就的大缸,里面盛满了各种药材,灌入满缸清水,架在土堆上,底下塞着严实实的木炭。
炭火炽然,烧得铜缸通红,不一会清水就变成了粘稠的药液,咕嘟咕嘟作响。
李荣毅然跳入缸中,盘坐调息,吸收药液的精华。
一股似寒非寒,似热非热的气流从皮肤渗入体内,沿着经脉循行,像是一把把小刀子切割着筋骨,使得李荣头上汗水直流,一滴滴地落到缸中。
随着炭火愈发旺了,铜缸内药液的温度更高了,冒起一个个水泡,让人看了就胆颤心惊。
“三郎,元明有没有事?”旁边看着的葛威德有些担心地说道。
李晦在众多兄弟中排行第三,葛威德平时叫李晦三郎。
“没关系,元明以前修炼过少林寺的金钟罩,筋骨结实足以修炼这种秘法。”李晦说道。
李荣潜运真气,引导着气流缓缓流过各处经脉,滋润着肌肤。
药液沸腾,引入体内的气流却寒冷如冰,似乎要把人的气血筋骨一起冻结,连精神都停滞一样。
这一满缸珍稀药物,除了九鬼兰花外,还有数种药性大寒的五百年火候灵药,融合到一起,寒性之大,要是常人服下立刻寒毒发作身亡。
保持着眉心处一丝清明,李荣按照冰玉诀里的法门,让气流一遍遍地冲刷着筋骨,用心神捕捉一缕缕寒气融入骨髓当中,慢慢地灰白的骨骼变得白了几分。
半响功夫,李荣将缸中的药液吸引怠尽,站起身来,跃出缸外,摆出易筋经的姿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只是这不到两刻钟的功夫,李荣自觉筋骨竟然强健了一分,力气增长了不少,药力确实有着难得的神效。
“圣火炼金身,”回到静室,李荣运转从阿黛妮那里得到的炼体法门,体内真气化为三昧真火,熔炼着筋骨,焚化那一丝寒气带来的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