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蒋成闷哼一声,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脸色为之一变。
“好好养伤吧,你返回江南的路途不会顺畅。”樊离接话道。
正派内部接班人选择相对温和一些,樊离已是名义上黑白社下一任社首,这也与社里没有什么有竞争力的人选可以挑战他的地位有关。
蒋成没有言语,神情中露出坚毅之色,显然心有所料,且对自己充满信心。
此次和隐蝠的交手实际上早就开始了,有着野兽般直觉的他,进入寿州前就发现有人追踪,于是采用各种方法躲开了隐蝠,要不是为了见樊离商谈事情,蒋成自忖不会被隐蝠堵住。
李荣的表现给了蒋成又一刺激,原来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李荣竟然在正面交锋中击败了七品宗师隐蝠,那怕隐蝠先前耗费了不少真气。
三人中樊离年纪最大,三十有余,正为年富力强的时候,蒋成二十出头次之,李荣刚满十八,年龄最小,可论起修为实力得反过来算,李荣实力最强,蒋成次之,樊离最差。
“谁像你们两个怪物,我一直在想你们是怎么修炼的,真是让我无颜以对!”樊离半带调笑半带感慨地说道。
武道是武者之间交流的纽带,三个本来关系一般的家伙一会儿就饶有兴致地聊在了一起,樊离提起几人的武道进境心生感慨。
“天赋,努力,功法和老师,缺一不可。”李荣说道。
李荣的天赋半是源自前世武道的积累,半是今生母亲所使功法的孕育,那一项都是可遇不可求。蒋成则是少年流落山野,过了数年野人般的生活,才锻炼出野兽样的直觉,这一样是不可复制的际遇。
说起来,李荣遍数身边的武者,还得数陆颖天赋最佳,在没有特别际遇的情况下,达到与蒋成,李荣平齐的境界。当然樊离的天赋也是上佳,不到四旬已是六品武者,只是缺乏一些运道,不能和李荣,蒋成这样的怪胎相比。
蒋成赞同地点点头,要想达到一定的境界,特别是七品以上,天赋可是说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已不是功法,努力可以替代的。
寿州城外,淮水之上,一艘小船顺水漂流,驶向远方。
紫袍鬼面的紫虺盘坐在船舱中,他对面的就是赵瑰夫妇。
“李晦父子真是我李家的耻辱,背弃祖宗,投入到武则天麾下。”常乐公主恶狠狠地说道,“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武则天不过把他们当做工具,用过即废,李晦即是例子,”紫虺说道,“此次越王起兵,其势不妙,看李荣的来意,武则天应是提前知晓了越王的意图,真要派出大军,越王难是对手。”
“武则天传令诸王进京,再不拼死一搏,就要束手就缚了。”常乐公主说道。
“国家承平已久,民众粗安,谁会舍弃性命,尽忠皇室?”赵瑰叹口气道。
赵瑰几次出知地方,担任刺史之职,谙熟地方的风土人情,对政事看得更客观一些。
“只有乱起来,民众才会思念我朝统治,就像王莽篡汉后,各地****不已,人心思汉,以致刘秀复起,重兴汉室。”紫虺说道。
“王莽无道,不能镇之以安,相反不断生事败政,导致民乱,武则天秉政数十年,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赵瑰摇摇头。
几年前,赵瑰因事惹怒武则天被贬出京,来到寿州,那时高宗尚在。赵瑰开始备加关注这位权倾天下的皇后,仔细研究她的行事,而不是一味地诋毁其人。
“我们自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武则天的愚蠢上,”紫虺轻声说道,“你们跟我到河北,蛇灵另有安排,不会让武则天得意太久。”
小船顺着淮水东下,直放运河而去。
豫州城外,秋风乍起,带起丝丝凉意。
“越王的摧山拳,圣女的祭天舞,不过如此,贫僧领教了!哈哈,”身着紫衣袈裟的粗壮和尚旋风般冲破了蜂拥而来的骑士阻截,地上留下数十具血肉模糊的人马尸体,扬长而去。
“魔僧怀义果然不凡!”李贞忍住涌到嘴边的一口鲜血轻声说道。
李贞携百骑出城,遇到了魔僧怀义的突袭,死伤惨重。
那些所谓的精锐骑士根本不堪怀义一击,怀义直奔李贞而来,以无可匹敌的姿态连出数十拳,击伤了李贞及隐藏身份,埋伏一旁的周萱儿两人。
“贞郎,你的伤势如何?”周萱儿焦急地问道。
“怀义震伤了我的内腑,不愧是天魔宗的宗主,魔门第一高手,厉害!”李贞再次叹服怀义的高超武技。
“那你还要去前线吗?”周萱儿说道。
“无妨,你忘了我还有一颗少林寺的大还丹吗,足以稳住伤势。”李贞说道。
这时侍卫统领安德形状狼狈地跑过来问道,“王爷,现在是否返回州城?”
怀义冲进来时,安德上前阻拦,从侧面接了怀义一拳,幸亏怀义未全力出手,而安德又借着身边高手救急,躲过一劫,不过也受伤不轻。
“不用,继续前进。”李贞说道。
坐守穷城,等于死亡,全力出击才有一线生机。李贞已得到秘报,朝廷派曲崇裕为帅,领兵十万反扑豫州,不日就要经过郑,许二州,进攻豫州。
面对十万大军,区区数千骑兵根本无济于事,只能出奇致胜,而没有李贞亲自坐镇带领这支骑兵,也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所以李贞不能留在豫州城。
周围剩余骑兵本就不高的士气更加低落,可惜李贞这时顾不上担心这些事情。
见到朝廷发难,越王李贞在接到儿子琅琊王李冲的信函后,正式举起叛旗,传檄州县,征发士卒,准备进攻洛阳。
“愚蠢!”张光辅看到越王的檄文讥笑道,“以区区一州之地对抗我十万大军,传命州县,举起战旗,宣扬王命,不用再隐藏行迹。”
营帐中还坐着中军大总管曲崇裕,后军大总管岑长倩以及站在一旁默默无言的监军杨思勖。
武则天下旨以曲崇裕、岑长倩为大总管将兵十万讨伐李贞,又命张光辅为诸军节度,统领大军。
本想着能够捡个熟透的果子,立下平灭反叛大功的曲崇裕却等来了张光辅这位素称严厉的阁中宰相,心情郁闷地快要憋出病来。
自北朝以关陇集团的精英为主体勃兴以来,这些精英有着出将入相的传统,一是制度使然,关陇集团的创始者宇文泰首创府兵制,分封八大柱国统领关中军府,经过近两百年的统治,使得这些精英们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如果担任主帅,那么控制以关中士卒为主本的朝廷大军非常方便。二是张光辅本人生于长安,父祖也是朝中大员,根基深厚,也属关陇集团的精英。
事实上,武则天之所以迁都洛阳,关陇集团势力庞大是主因之一。垂拱年间,徐敬业叛乱,武则天启用的大军统帅就是李孝逸,今次要平定越王李贞,同样派出来自关中,根正苗红的张光辅,这未免是对军方内部关陇集团的妥协与安抚。
曲崇裕先祖为胡人,入朝较晚,岑长倩则文官出身,论威望和资历不如张光辅,两人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从这位大佬吩咐。
“据所得信报,越王曾训练三千精骑,驻于豫州城外十里远一处名叫张柴村的地方,找到这支骑兵击溃它,豫州城就唾手可得。”张光辅铺开绘制好的地图,指着豫州城外一个标记着红点的地方。
“豫州北地多平原,南边多深谷、水泽,埋伏一支三千左右的骑兵并不难,如今越王已起兵,不可能任那支骑兵留在原地,就是不知已派到那里。”曲崇裕说道。
曲崇裕驻守许州多年,就是为了防备越王,对豫州地理研究很深。
“万变不离其宗,李贞放弃不了豫州城,那是他的根本,那怕他能攻陷上蔡、霍丘和霍山,甚至寿州,也影响不了大局,反而加速他的败亡。徐敬业就是前车之见。我军雄师十万,数量上压倒对方,可兵分两路,一部由曲总管率领前军,直扑豫州城,我率中军继后而至,保持联系,令斥候严加探查,务必查到李贞所领骑兵的踪迹。”张光辅说道,“许州这里留下五千兵马严守城池,由岑总管负责,一方面保持大军粮道畅通,一方面防备李贞有可能的骑兵突袭,阻挡他前进洛阳的道路。”
可以说张光辅的安排面面俱到,考虑到各种突发情况,将李贞可能的进攻统统计划在内,不会有所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