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秋明的解释,刘焉虽然还有些疑惑,却也不由得心中向往,若是真能如秋明所说牧狩一方,那可真是土皇帝一般了,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不比现在这个宗正强得多?
秋明也是心中向往,大汉朝现在是铁桶一块,谁造反谁死,可是分封州牧以后可就不一样了,刘焉的益州牧、刘繇的扬州牧、刘虞的幽州牧、陶谦的徐州牧等等,哪个不是拥兵自重,任你朝堂破败天子蒙尘也完全不管不顾?
两人各怀心事,脸上却都现出诡异的笑容,正在相得其乐,忽然听到外面一连串的叫道:“秋明,你在里面吗?”秋明听出是赵忠的声音,登时大喜回应道:“义父,我在这里。”
门开处,赵忠阴着脸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中,一名宫装的少女最是引人注目。原来典韦周泰在宫门久候秋明不出,又有陈宫的吩咐不得闹事,只得托付卫士去通知赵忠。
与张让专注于外廷不同,赵忠对宫里的情况掌握得更全面一些,他深知刘辨的品行如何,急匆匆赶来章台殿营救秋明。刘辨虽然飞扬跋扈,可是对赵忠却怕得要命,一听说他找上门,立刻跳到床上装病不出,只让唐姬出来迎接搪塞。
看见秋明安然无恙地和刘焉在吹牛,唐姬明显松了一口气,勉强挤出点微笑道:“阿孃,我就说了的,秋小相公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赵忠的目光在刘焉脸上扫了一圈,冷哼道:“殿下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居然敢囚禁宗正,若是天子得知,只怕殿下要吃些苦头了。”
刘焉心里也不是滋味,从宗谱上来说自己比刘辨还高着两辈呢,却被这小辈关押起来,实在有些好说不好听。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唐姬已经盈盈哭拜于地:“辨皇子天真浪漫,行事不知轻重,还请宗正包涵一二。”
刘焉翻了翻白眼,刘辨身后站着的可是何皇后和大将军何进,他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反过来宽慰唐姬,说少年人调皮捣蛋是常有的,他做为长辈,绝对不会和刘辨计较,也不会向天子或者皇后去告状什么的。唐姬于是马上破涕为笑,连声感激。
秋明冷冷地看着这两人正儿八经地演戏,忽然道:“既然如此,抢来的那个民女还是赶紧放了吧,也免得有人再进宫来要人。”
唐姬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那女子入宫两日便已投井自尽,所以辨皇子才如此愤怒,连宗正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秋明只觉得头皮发炸,在这个年代,一个皇子强抢个把民女实在不算什么事,说不定还有人要赞一声风流倜傥。可是如果闹出了人命,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秋明几乎可以想到那名女子生前受了怎样的侮辱,是怀着怎么悲痛的绝望心情投入深井之中,他的身子轻轻颤抖,双眼微红,连头上的小笼包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赵忠也是深吸一口气,天子身体一天比一天沉重,若不是合肥侯的事情还没解决,只怕早就要立皇储了。要是刘辨强抢民女**致死的事情传出去,定然是朝野大哗,直斥其非人君之像。天子本来就不喜欢刘辨,既然有这样的呼声,立刘协为太子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赵忠是站在何皇后一边的,自然要全力帮助刘辨登上皇位了。他把脸一沉:“这件事,章台殿里有多少人知道?”
唐姬看见赵忠的脸色,忍不住打起结巴道:“就,就只有我随身的宫女知道,还有,还有那女子的尸首,是找了几个小黄门处理的。”
赵忠的脸色更沉了:“这些人,等会找个由头,都送到我那里去吧。”他又转身对刘焉道:“刘君郎……”。刘焉也是鬼精的人,马上接口道:“赵公公放心,那女子的家人都还在等我帮着要人回去,全然无备。”
赵忠阴着脸点点头:“恩,此事定要做得机密,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他日新君得立,必有厚赐不言。”
秋明呆呆地看着他们三言两语就决定了许多人的生死,整个人都仿佛痴了一般,直到赵忠连续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这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出了章台殿,远远地看到典韦正在宫门处向自己挥手,而刘焉却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赵忠看见秋明魂不守舍的样子,沉默了一会才道:“今天看见的事,你不要外传”,秋又是呆呆地点头。赵忠叹了一口气道:“为上位者当杀伐果断,不可有妇人之仁,你今后可要记住了。”
木然地辞别赵忠,木然地上马,木然地离开宫门,当高大的宫殿带来的压迫感渐渐远去,秋明感觉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楚袭上心头,突然伏在马背上放声大哭起来。典韦周泰二人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多问,只得默默地跟在后面。
回到家里,秋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久久不肯出来。魏延等人大为惊奇,不免向典韦询问,典韦摸着下巴道:“你没看见他头上凸了个包出来吗?我看多半是在宫里调戏宫女不成反被其打,所以才害我们等了那么久,还要拜托赵忠才能把他保出来。唉,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秋明阴着脸从房里走出来,周泰马上大声道:“县丞,典老黑在说你的坏话,他说……”,典韦眼疾手快,立刻一把捂住周泰的嘴巴,周泰扭了几下没有扭动,只好放弃挣扎了。
秋明没有理会这两个活宝,却招手道:“都进来吧,我有话对你们说。”
一进入房间,魏延典韦都惊叫起来:“这个不是沙盘吗?你怎么又用出来了?”
秋明点点头:“今日得老师提点,洛水之战干系重大,我们不能不考虑万全。有了这个沙盘……”,他的话还没说完,陈宫程昱一齐叫了起来:“这就是项龙所说的沙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