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带头走进一处宅院,院子里鲍出正精赤上身练习着兵器,一身健壮的肌肉在夕阳下仿佛映起了金光。貂蝉和张玉兰都躲到秋明身后不敢再看,鲍出却笑道:“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汉升的么?怎么后面跟了个道士?”
秋明笑着道:“这位陈公台,又名太虚,是来探听虚实的。”
陈公台三个字一出口,陈宫就仿佛头顶上响起个霹雳一般,大惊着倒退了几步,手中布幡摆了个架势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表字?”正退着,他感觉自己似乎撞到了什么人,回头一看,一条黑大汉正倚着门框挑着牙花道:“小心一点,你差点踩到我的脚了。”陈宫心中更惊,挥舞着布幡退到无人的墙角,好象一只受到威胁的刺猬。
秋明微笑道:“陈公台天下名士,我虽未曾谋面却也早有耳闻,只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番话说得陈宫心里舒泰了许多,陈宫虽然素有才名,却一直郁郁不得志,到处受人排挤,宦游多年也只是混了个小吏而已。现在听到秋明夸奖自己的话,看起秋明来也立刻顺眼了许多。
虽然对秋明有了些许好感,陈宫还是戟指骂道:“国贼,休拿花言巧语来哄骗我,今日既落入你手,陈宫有死而已,其他的话也不必提了。”
秋明叫住愤怒的典韦道:“陈公台有国士之风,不可以威凌逼之。”
不但典韦心里诧异,就连从屋里匆匆走出的黄忠也都一脸不解,秋明一直眼高于顶,就算面对名满天下的蔡邕和郑玄也不见如何恭谨,为何要对这个毫不起眼的人物一再抬举呢?
秋明却知道陈宫极为刚直,简直就是头倔毛驴,白门楼上曹操刀斧加身他却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慷慨赴死。这样的人就是典韦再凶恶十倍也是吓不倒的,还不如干脆从一开始就摆出礼贤下士的作风,说不定还能引得他一点好感。而且,秋明确信自己比吕布还是强上那么一点的,陈宫能追随吕布,自然也可能追随自己,那么为什么不试着收服他一把呢?
秋明微笑着道:“公台称我为国贼?不知秋明有何罪于国?如何为贼?”
陈宫骂道:“你盗伐梁孝王墓,掘动大汉龙脉,如何不是国贼?你如此逆天妄行,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又岂止骂你一声国贼而已。”
貂蝉被他一口一声国贼骂得火起,回骂道:“看你的样子,道士不象个道士,官不象个官,还好意思骂别人,我看你才是个偷鸡摸狗的小贼。”
陈宫傲然道:“我为江山社稷……”。
秋明冷不丁问道:“江山社稷是谁的?”
陈宫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略一沉思,没有发现什么语言陷阱,当即高声道:“自然是当今天子的。”
秋明也提高了声音问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梁孝王墓就不是天子之土?难道大汉龙脉就不是天子所有?”
陈宫一下子被他问得呆住了:“这,自然都是天子所有,不过,这与你有何关系?”
秋明飞快地从怀里掏出如朕亲临的金牌,亮到陈宫眼前道:“你看看这是何物。”
落日的余晖照在金牌上,几乎把陈宫的眼睛都晃花了,有了这样的金牌,难怪洛阳北军能为他所用。这么一想,陈宫最后一丝怀疑也就烟消云散了,他立时拜倒在地,口中大叫道:“吾皇万岁万万岁,微臣陈宫参见。“
曹操闻讯赶来时,秋明与陈宫已经相谈甚欢。陈宫道:“中牟县令常近此刻惶急无状,生怕你们连夜攻城,故命我出城一探虚实。只是这乔装打扮本非我的长处,只好权且扮成个游方道士,没想到才一入庄便给将军发现了。”
曹操见陈宫只是个小吏,对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却见秋明问道:“以公台之见,这个中牟县城我们应不应该打,怎么打?”
曹操笑道:“则诚误矣,我们方才不是讨论过了吗?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紧回到京师洛阳,这中牟县若是不出来捣乱的话,打他作甚?”
陈宫看见曹操官袍,心知其官位不小,笑道:“这位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听说河南尹何苗受了合肥侯刘越所托,定要将你等拒之洛阳城外。孟威只是打头阵的,何苗本人已经去汝州一带调兵遣将,准备用重兵把你们包围活捉。”
曹操道:“他既还在汝州,我们只管快马赶回洛阳,只要冲过了偃师,大将军定有接应,倒不用我们费神了。”
陈宫看了他一眼:“此去洛阳并非一片坦途,路上有三道险关难以逾越,若是不能迅速破关,那么前有雄关阻路,后有中牟牵制,中间又有汝州兵拦腰杀来,纵然是霸王附体,韩信复生,也是必败无疑的。所以以下官愚见,应该先打下中牟,夺其粮草,断了后顾之忧,才可循序渐进攻打三关。”
曹操道:“我等乃是朝廷官军,若是无故攻打汉家郡县,只恐被言官弹劾不轻。”陈宫欲言又止,转头望向秋明。
秋明想了想道:“我等乃是天子御卫,手中又有天子金牌,即使言官弹劾,只要天子护住我们,必可相安无事。只是三关都是哪些,还请公台为我们说明。”
陈宫不慌不忙,伸出三个手指:“从中牟西去即到荥阳,这三关都在荥阳境内。第一关名为游魂关,武王伐纣时,窦荣曾以此关阻挡东伯侯姜桓楚二三十年,后来姜子牙派遣金吒木吒智取才破得了此关,可见游魂关之险。”
“第二关名为汜水关,姜子牙曾在此关下被韩荣父子杀得大败,若非哼哈二将救驾,君臣几乎性命不保。第三关名为虎牢关,即孟献子所言请城虎牢以逼郑之所,高祖曾与项羽在此处激战,据虎牢成皋以欺霸王,致有垓下兵败,乌江自刎。”
“这三关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更有荥阳郡尉徐荣徐元放颇知军事通晓战阵,可称本州第一上将,若不先取中牟,只恐你们破不得三关,过不得荥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