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小旗,这时分别立在房间的四角之处,却并非端正的四个角,而是混插在灵石阵之间,错落有致。
这几面阵旗,上面都刻有阵法云纹,是她从鞠二那里讨来的。至于布阵之法,却是她跟王十二学的。
王十二这个人,面冷心热,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曾经对莫紫宸颇有猜疑,但后来大家曾在一起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等秦川代师收徒,正式将莫紫宸收归门下后,他便把莫紫宸当成与杜观云一样的师妹来照顾。平常有什么技艺,也绝不藏私,倾囊以授。
只是莫紫宸在阵法一道上,并没什么天赋,她只是跟王十二学了一些简单的破阵法子,至于那些高深的布阵之道,波及到复杂的灵气走向,阵法窍穴分布,她一想起来就觉得头大。虽然太华宗擅长奇门之法,所谓修道人中四大奇门,丹、器、阵、符,除了符篆一道之外,在太华宗如今都有传承,六名亲传弟子,每个人都有一门擅长之法,但莫紫宸却是个例外,虽然她也曾参阅门中典籍,甚至向几位师兄师姐亲自讨教,但在这几项奇门之中,她却没有什么天赋,只是浅尝辄止,并不得其门而入。
不过一些简单的法子,她还是学到了的。她现在所布的,便是王十二传授给她的伏风法阵。这种阵法,可以加快阵内灵气的运行,让修行之人的经络更加通畅,不过只对炼气期的修士有用。
莫紫宸借阵法之力,灵气循环往复,连续不断,开始一波一波的向着墨砚的体内冲击而去。
墨砚的身体,这时已经变得冰凉,就如同失去了知觉一样,变成了一个活死人一般。只有微微的呼吸,让她还像是一个活人。
莫紫宸的额头上,这时已经隐隐见了汗珠,她本来想一鼓作气,将墨砚的经络打通,但她这时才发现,在灵气进入那一道经络之后,想要再度前进,驱除一分寒毒,便要费上比以前更多百倍的灵气。
她体内的灵气不断流转,不停向着墨砚的经络之中涌去,一寸寸的进行化解。莫紫宸的手,这时居然微微的有些颤抖起来。她发现,自己的气力,竟然已有些不支了!
那四十九颗灵石这时在不停的闪烁,上面的光芒忽亮忽暗,忽然间“啪”的一声,有一块灵石便碎成了粉末。
莫紫宸咬着嘴唇,这时她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了,如果这时候收手的话,不能将经脉中的寒毒完全压制,只怕那些寒气会带来反噬,让她这些天所做的功夫都前功尽弃。
因此她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成功。
每碎一块灵石,她便飞快的从玉佩空间之中,再取出一块来补上。不知不觉,时辰已经过了子时,来到三更之时,阴阳之气交汇之刻。
这个时候,莫紫宸至少已废了上百块的灵石,不过她已经不在乎这些,她的灵气,在经历了许久之后,终于成功渗入到墨砚经络的最深处,捕捉到了那一丝神秘气息。
忽然间,像是受到了一股极为巨大的吸力,她体内的灵气,居然不由自主的向着墨砚的经脉之中涌去。
莫紫宸脸色顿变,这样的变故,可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默念玄天清玉诀的心法,喝道:“定!”
她往常若喝出这定字诀,体内的灵气便不会再向外流泄,果然灵气向外流逝的速度顿时便减缓了。
四面法旗这时飞快的摇摆不停,旗子上的道术云纹,这时像是活了过来一般,自然的流动起来,如同高天流云,不断卷动着。旗子哗啦啦的作响,缎布所制的旗身,居然无风自动,飘了起来,旗角向着同一个方向指去。整个斗室内的气氛都显得诡异无比。
在莫紫宸这间静室不远处,地底之下,同样有着一间秘室。在秘室之中,有着一个身穿黑色法袍的人,他用长长的帽子遮掩着,看不清面目,喉咙中含混不清的低声说道:“这个小姑娘,居然还真有几分本事!我本来以为,最多只要用半个月,就能够将她体内的元气完全吸尽,没想到她坚持了一个月,倒像是还有余力一般。看来她所修的,不仅仅只是玄门正宗法诀,一定还另有什么玄机。难道这次,遇到名门大派的天灵根弟子了?但看她的样子并不像啊,难道她自有隐藏之法?”
天灵根的修士,与一般修士有些不同,在他们的体内,往往自有一丝生机,绵延不息,只要生机不断,修为便不会尽丧。莫紫宸因为身怀玄天清玉诀,再加上玉佩空间之中,有源源不断的灵石供应,因此,她体内的灵气,几乎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不过这个神秘的黑袍人并不清楚,还误解成她身怀天灵根。
他低声的自语道:“没想到她真的能够支撑到现在,看样子,她是要探出墨砚体内的‘金灵蛊’了?”
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嘿嘿的笑了几声,两只手便伸了出来。
那两只手色泽乌黑,只有十个指甲雪白,枯瘦如鸟爪,向着身前伸去。
在他的身前,赫然放着一个足有数丈方圆的巨坛。在这坛子中,一层层的泥土细密分布于其上,在泥土的缝隙之中,有着无数的小虫子,正在上面爬来爬去。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寒芒,忽然间将手指向下一压,一道血光飞起,便有一只小虫子发出了“吱”的一记叫声,然后整个躯体都化为一滴脓血,飞快的渗入到泥土的深处,消失不见。
他的口中嘿嘿的发出狞笑,手指不停起落,每一个动作,便有一只小虫子化为脓血,如是几次,还不到一柱香的工夫,爬在泥土上的虫子,已经尽数化为脓血,渗入到了土壤的深处,消失不见。
这个黑袍人这时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的口中低声吟念着,念着一些让人无法听懂的咒语,一块绸巾,慢慢的从他脸上飘落,露出苍老而满布皱纹的脸庞。一条条深深的沟壑在脸上密布,就像是枯老至不知几千几万年的树皮一样。这个人,仿佛已经老得马上就要死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