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府,卢氏。
卢氏昔日可谓在涿州府权势滔天,呼风唤雨,整个涿州府的佐官基本都与卢氏有关,两天万顷,私军近万,奴仆成群。
但自从骁果军主政幽州之后,卢氏不复昔日之盛,在涿州府也沦为普通家族。虽然后来骁果军修改政策,放开了豢养奴仆的限制,但对于田地、私军控制确实极严。
对于佐官的任命,也不再是他们可以操作。想做地方府县佐官可以,但必须得到骁果军政务司的认可,同时,骁果军有令,佐官不得在家乡任职,但可以携带家眷。这下彻底断绝了他们以权谋私的道路。
权势没有了,但卢氏却在商道上大赚特赚,无他,本钱多,人脉广。在幽州各府,卢氏商号亦是不凡。
“你们怎么看?”卢贤静看着自己的四个儿子,淡淡的说道。
“我的意思,不掺合!虽然我卢氏失去了以往的地位和权势,但现在赚的同样不少,在幽州,只要不胡来,我感觉,我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而这种事情,完全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我不赞成。”卢良元随意的说道。
“哦?你不是一直对骁果军不满的吗?今日怎么提出反对意见了?”卢贤静看着自己这个并无大才的儿子,笑着说道。
“父亲,儿子对这些权势什么的不感兴趣,我的兴趣就在钱上面,现在我卢氏商号,一年不知道能赚取多少,比之以往,我们也不差什么。对了,我卢氏商号获得了进军东三府的资格,现在正在给骁果军运输粮草物资。现在我卢氏,虽不能如旧日那般,操纵涿州府,但整个幽州,除了骁果军,同样没人敢小觑。”卢良元昂首豪迈的说道。
卢贤静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满意的说道:“你能有如此看法,说明你却是有所得。卢氏商号交与你,看来还是正确的。你们几个呢?怎么看?”
卢良枋、卢良庆皆道:“我赞同二哥(二弟)的看法,此事,不可参与。”
卢良章虽然有些迟疑,但也赞同了卢良元的看法。
“区区几个破落户,也想驱逐骁果军?如果骁果军真是这般好扳倒的,那也不会雄霸幽州了。他们这是自寻死路罢了,骁果军正巴不得他们跳出来呢。良枋,将这事情通报道政务司去。”卢贤静淡淡的说道。
“通报?我们不参与,也不用……”卢良枋一怔,说道。
卢贤静缓缓说道:“自古以来,站队之事不可避免,无论选择哪面,但不可保持中立,除非你有绝对的权势。中立之人,是得不到胜者的信任的。不能支持自己,要之何用?这百余家的行动,绝对是在骁果军的掌控之中,我们给的消息,他们绝对知道,但是,这需要一个表态、站队的问题,不得不做。你们明白吗?”
“孩儿明白了!”卢良枋正色道。
“良庆!通知其他三家,都给我老实些,不要掺合不该掺合的事情!”
渔阳李家,亦是大族,虽然不能和涿州府卢氏相比,但也不可小觑。但自从骁果军主政幽州之后,李家就落败了,无他,家族之中出了不少败类,再加上依靠田地生活,不善商道。结果,被收回田产之后,落败的极快。为此,李家上下,对骁果军可谓恨之入骨。
“父亲,涿州府卢氏和李牧原都给出答案,说他们不愿参与其中。”三旬的李翰对着坐在主座的父亲李烨说道。
“不愿参与?不看好我们?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事情,是有朝廷支持的吗?”
“父亲,这点,我已经给出暗示了,奈何他们不愿参与。除此之外,还有三十余家业言不愿参与。”李翰苦笑道。其实,他也不愿参与,奈何这事情是有他父亲做主。而且,李家上下,皆对骁果军不满至极,自然是要参与进去。
“李怀远……不要以为降了骁果军就能平安无事,逐了骁果军,我看你还能不能继续活在幽州。卢氏,哼哼……这次,我李氏将取而代之你在幽州的地位。既然他们不愿参与,那就将他们抛开吧,事情之后,自会让他们好看。”李烨怒声说道。
“父亲,他们知道我的事情,是不是要做防备?”
“不用,我给他们的时间都是延后的,此次行动,就在六月十五,也就是十天之后。你通知参与的一百三十余家,让他们联络各自在本地的势力,六月十五,地龙翻身。”
…………
燕州城,云麾将军府。
“欣颜妹妹,你说你哥哥要见我?你可知道有何事?”徐沁怜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平静的说道。
李欣颜送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说什么幽州诸家举事什么的?”说完,就去逗弄一边的小孩子。
“将军不在府上,我不便见客。这样吧,你回去告诉你二哥,他所言之事,我已知晓此事自有将军处置。”徐沁怜微微一顿,笑着说道。
“恩,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告诉他。真是的,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吗,非要来见姐姐。”
看到李欣颜离去,徐沁怜淡淡的说道:“看来,夫君的看法是对的,这李怀远不亏是主政幽州近十年的老油条了。六月十五……”
“姐姐,既然李怀远选择了我们希望看到的道路,我们就无需为欣颜这丫头担心了。”一边的李若兰笑着说道。有了儿子之后,李若兰也不再和以前一样,喜爱习武,也成了文静慈爱的母亲。
“这倒也是,这样道不用担心欣颜夹在家中和夫君之间了。夫君在前线作战,为朝廷收复失地,这些不开眼的家伙却非要捣乱。”
“爹爹……呵呵……爹爹……”
坐在徐沁怜怀中的赵瑞把玩着赵询给他的玉佩,嘟着嘴巴奶声奶气的说道。
“爹……爹爹……”刚一岁被李若兰抱着的赵恒也盯着自己的哥哥,嘟嘟回应道。
“姐姐,恒儿也会说话了!”李若兰惊喜道。
“恒儿也一岁了,也该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了。夫君说了,平时多教教,引导一下,他们就会学得很快。”徐沁怜满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虽然李怀远住在燕州城,但李牧原却化名住在幽州城,无他,因为他是幽州府的佐官。虽然李牧原其他方面不行,但为政治理地方却是有一手。而骁果军也缺少这种有经验的人,所以,李牧原也被赵询征召为幽州府的佐官。幽州府为幽州的首府,虽然是佐官,但完全不下于一县县令,甚至不下于其他诸府的府尹。
李牧原身为佐官,自然在幽州城有自己的住所。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他就是李牧原,李怀远的二公子,但那又如何?骁果军说他不是,就没人说他是。
“将军夫人如此说?”听闻自己妹妹传来的回话,颤抖则喝了一口茶的李牧原反问道。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我还能骗你吗?你又有什么问题?对了,赵询不在府上,你怎么能轻言求见,弄到我很没面子!真是的!”李欣颜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自己的二哥言有大事禀报,她决计不会去和徐沁怜说这些事情。
“父亲所言不差,将军果然早有准备!还好……”李牧原自言自语的说道,但颤抖的手,却将他紧张的心情表露无遗。
李牧原明白,今日不来,日后决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如果他也呼应了那些人,怕是……差一步就跳进万丈深渊了!李牧原此刻彻底服了赵询,和赵询相比,他确实远远不如。
时间如流水,几天时间转瞬即逝,六月十五终于到来。
渔阳府,李府。
“父亲,府中已经召回五百私军,但缺少兵甲,这些士卒只有单刀一把,其他皆无,这样是不是有些仓促了。”李翰担忧的说道。
“怕什么?渔阳城中五家齐出,合计两千余人,而县兵却只有一千。到时候大乱一起,浑水摸鱼之人不知凡凡,再把朝廷号令一出,这一千人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李烨豪气的说道。
父亲啊,事情要是如此简单就好了。不说别的,就拿一千县兵,那也是兵甲器备,正规骁果军啊。还有城中的衙役、各司司吏,两千人完全不在话下。此外,渔阳府还有三千骁果军驻军和三千正在训练的新兵呢。到时骁果军杀来,我们当如何应对?李翰苦笑连连。但他知道,此刻他的父亲已经被朝廷的诏令迷失了双眼,根本不停自己的意见。
“诸位,你们都是我李家之人,吃我李家之饭长大。今日,我等举事,大事成后。赏赐自然少不了你们,朝廷也会对诸位多有封赏。为一方之将,封妻荫子也不是不可能。今日之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愿为族长效死!”五个私军百人长齐声说道。此刻,他们没得选择。
“很好,准备一下,夜色降临之后,在我们的人全城纵火后,随后汇合其他五家私军,直奔刺史府,解决骁果军的官员。”
十五,月圆之夜,银盘一般的月亮高悬于空,散发着浓重的月光,整个大地如笼罩一层银沙。
“管事,我们要在这里纵火吗?这……”四五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出现在东城大街之上,这片大街,数十条街道,皆是各家商号的店铺之所在。
“废话,家主有令。你敢不从?”被称为管事的中年人厉声说道。
“不是,小的不敢……”
“纵火,就从这家开始,将你身上的火油撒开!”管事沉声说道。
其中一人刚解下腰间的水囊,准备打开,就觉得自己的右臂被一只大手抓住。
“干什么?没……”这人刚开口,却发现管事和自己身边的五个兄弟被一群黑衣人架住,脖子上闪着寒光的横刀让他们眼孔睁大,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许说话,否则死!”此人身边的黑衣人夺下他手中装满火油的水囊,隔开之后仍在大街之中,不仅是他身上的,俩其他人身上的火油也抛洒在大街之上。随后又夺下管事手中的火折子,抛在上面。
“轰……”熊熊火焰顿时燃起,照亮了四周。
“完事,撤!”黑衣人首脑冷喝一声,挥手割开了他身边管事的咽喉。殷红的鲜血在火焰的照耀之下,格外的刺眼。
“饶……”
“噗嗤……”另外五人顿时大惊,连忙求饶,奈何这群黑衣人丝毫不以理会,刀刀划出,五人随后就倒在了当场。
不仅在这里,整个渔阳城百余处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顿时,整个渔阳城一片火红。
“失火了……快救火……”
片刻之后,整个渔阳城尽是呼喊之声。
“好了,前事已备,行动!”李烨豪气的说道。
“杀!”五百人霎时冲出城东李府,向着城中心奔去。
五百人挥舞着长刀,在李烨及李家之人的带领之下,向着忠心汇合之地奔去。
“什么人?”大街之上一些自发组织起来救火的百姓看着这五百杀气腾腾的大汉,惊呼道。
“他们是城东李家的!”
“我知道,他们不救火,拿着刀子做什么?”
“李家叛乱了,大家快跑!”不知是谁,在人群之中惊呼了一声。
顿了片刻,据李家私军百米之外的近百百姓作鸟兽散,刷刷刷,片刻之间,留下一片喝骂声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死!好好的叛乱个什么劲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说,朝廷上对骁果军私自给我们分发田地,免除赋税不满,想要趁着将军大人领军在外,除掉骁果军呢,李家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这些王八蛋,将军赦免赋税,分发田地,那样不是为了百姓,他们竟然……”
“就是,小小粟末靺鞨就敢夺我燕国之地,将军大军收复。朝廷不知封赏倒也罢了,竟然还在背后捅刀子。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否则,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